谈虞姬眨了眨眼,微微抬头,觉得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涨得满满的。
「谢谢将军。」对他漾出一抹微笑,她无法告诉他真相,只能道谢。
那笑容震撼了他,他只觉得呼吸变得急促,眼里不自觉的盈上一抹柔情,就这么呆愣愣的望着她。
「将军?」谈虞姬疑惑轻唤,迎上他的眸,心跳微微加速。他为何这般望着她?为何那眼神会让她心跳加速,让她不知所措?「将军,有什么不对吗?」她微提高音量。
第3章(2)
火钰珩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竟然看她看到呆了,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撇开脸步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了,你要不要告诉我,这个时辰你为什么在这儿?别告诉我府里是这样压榨奴仆的。」想到这可能性,他不禁蹙眉。
「不是的,是我……」一顿,他提醒了她奴仆的身分,她想起当初进将军府的第一天,元总管再三告诫,在主子面前是不可以自称「我」的。「是奴婢笨手笨脚,份内工作做不好,刚好今日醒得早,便想早点过来做事。」
「别对我自称奴婢。」眉头皱得更紧,火钰珩觉得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刺耳极了,他很不喜欢。
「可……奴婢就是奴婢啊!」谈虞姬怔愣。怎么和元总管交代的不一样?
「我说不许,你敢不听!」火钰珩感觉到她突然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高墙,隔出了主子和奴婢的分界,这让他很火大。
「是。」她低下头,柔婉地听命。
火钰珩紧抿着唇,不悦的望着低垂螓首的她。可恶!刚刚明明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啊!
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瞟,看见了她缠着白布条的双手。
「你的手怎么了?」
谈虞姬微惊,将手缩进袖子里。
「没什么……啊!」话没说完,火钰珩手一伸,便抓住她的手。她一惊,慌张的道:「将军,请放开奴婢。」
「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奴婢二字!」出言警告,他没理会她,迳自拿出小刀割开了她手掌上的白布条。
「将军,请别这样!」谈虞姬惊慌的低喊,想挣开,却挣不开。
火钰珩扯开布条,同时也扯开了她的伤口。
她痛呼一声,随即咬住下唇,忍下那痛。
听见她的哀叫,火钰珩心头一揪,眼底闪过歉意,可足一看清楚她掌心的惨状,一双剑眉猛地紧蹙,薄唇不悦的紧抿,拾眼瞪着她。
「你的手伤成这样,竟还天未亮就开始工作,是想让外人认为将军府都是如此虐待人的吗?」他火大的低吼。
「不!奴婢绝无此意。」谈虞姬无措的摇头,「奴婢只是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绝对没有——」
「好了,别说了。」火钰珩生气的打断她。「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不许自称奴婢,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低下头,她不敢再说,怕惹他生气。
火铉珩怒瞪着她,心里很清楚,他气自己多一些,气自己在信中没有交代清楚,才让她吃苦受罪。
他原本目的是想保护她、照顾她,可现下看看她变成什么模样了,他怎能不生气!
瞪着她顶上发旋,好一会儿他才无声的一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控制着既不会抓痛她,也不会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跟我来。」说着,他吹灭油灯,拉着她离开灶房。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谈虞姬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被动地被他拉着走,走了几步之后,才想到该问清楚才对。
「将、将军要带我到哪儿?」她迈着小跑步,才能跟上他大大的步伐,怀疑他是如何在漆黑中视物的。
「跟我来就是了。」
「可……请将军放……啊!」谈虞姬话说一半,脚下冷不防踢到不明物体,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撞上火钰珩的背。「喔!」她痛呼一声,随即又咬住唇,忍了下来。
他赶紧扶住她,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粗心。
他能在黑暗中视物,行走无碍,不代表她也能啊!
「你还好吗?可有撞伤?」适才听见一声隐忍的呼声,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仔细审视。
谈虞姬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得到他的动作,因而羞红了脸。
「我没事。」她转开头,低垂下来。
「是吗?」又审视她一会儿,他点点头。「那继续走吧!」
「请将军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被握着的手腕发烫着,让她好不自在。
「不要。」火钰珩直言拒绝。
不要?谈虞姬错愕,这声不要怎么听起来有点……小孩耍赖的味道?
「这里要下两个阶梯。」他这次放慢脚步,经过高高低低的地方,也都会提醒她。
「多谢将军,不过还是请将军放开……」谈虞姬甩开脑中荒谬的想法,才刚开口,他却突然转过身来,紧接着将她搂进怀里,两人快速的闪到圆柱后头。
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唇上便被按上一根指头。
「嘘。」火钰珩低着头凑进她耳畔,「有守卫。」双唇因为太过接近,说话时轻轻刷过她的耳廓。
谈虞姬微僵,纤腰上的压力,让她知晓他圈抱着她,而她整个人紧紧贴靠在他胸膛,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衣裳烫入她的肌肤,让她身子微微一颤,心跳怦咚怦咚剧烈的撞击着胸腔。
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呀?
尽管受到不小的惊吓,可她并未忘记,此时此刻他是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就算他是主子,守卫听命于他,但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不得不慎啊!因此,她只能静静立在他怀里,不敢妄动,以免让守卫发现他们。
火钰珩轻轻深吸一口气,她的发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她的耳朵白皙可爱,还有她细嫩的颈部肌肤,诱惑着人品尝。
这些日子,他一直挂念着她,所以才等不及想回来看她。
没错,他从宫里偷溜出来的目的,主要就是想看看她好不好,和从风碰头,了解人牙子的事调查如何,只是藉口而已。
方才他潜入后进的仆役房,每间房里都没瞧见她,才到灶房和觅食的从风会合,没想到找半天找不到的人,会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和她接触,和她说话,此偷偷看一眼好多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就此发现她的手伤成这样。
「将、将军……」谈虞姬觉得,再不出声说话,自己就要沉溺在他的怀里了。
「守卫……还在吗?」
火钰珩心里一叹,现在不是占她便宜的时候,他没多少时间,得在破晓前回宫才行,而她的手需要治疗。
「守卫离开了。」退开身子,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腕,两人继续前进。
她没再抗议——或许是因为知道抗议也没用,就这么静静的跟着他。
他们来到一处以高高云墙为区隔的独立院落,她知道这个地方,来不及反应便被拉过洞门,进入院中。
「等、等等,请等一下,将军,这儿是寒琯院!」寒珀院是将军的寝院,元总管三令五申的禁区。
「我知道。」火钰珩没有停步。
「元总管说,这儿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她焦急的说,基本上,她是被吩咐,除了灶房和仆役房,以及连接两个地方的路径之外,她是不可以出现在其他地方的。
「你道寒珀院是什么地方吗?」他好笑地反问。
「知道,是将军您的寝院。」谈虞姬回答。
「没错,是我的寝院,是我亲自带你进来的,所以你担心什么?」火钰珩拉着她走过曲径石林,经过山水亭榭,来到他的寝楼。
推开门,他回头叮咛一声,「小心门槛。」
「是。」她小心以脚尖探探高度,他耐性的等着,直到她抬腿跨过门槛。
「等会儿。」火钰珩轻声交代后,放开她的手。
她听见他踱开的脚步声,立于黑暗中,山头有些慌,想开口唤他,却随即咬住下唇,制止自己开口。
须臾,室内亮了起来,她眨眨眼,看见站在桌前正在盖上油灯盖子的他。
然后他抬起头朝她望了过来,两双眸子一对上,她微微的深吸了口气。
「过来。」火钰珩朝她伸出一只手。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慌,明明不认为他会对她怎样,这种慌,也不似害怕,她弄不懂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是……慌!
她几不可见的摇头,退了一步。
「过来,姬儿。」火钰珩再次开口,他要她自己走向他。
又退了一步,她摇头低语,「将军,我还是觉得……」
「你希望我过去带你吗?」他打断她,语带警告,「过来坐下。」
谈虞姬无奈轻叹,只得上前,在他指定的凳子不安的坐了下来。
火钰珩只是望她一眼,便转身走到墙边的柜子,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方盒,再回到桌旁,拉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
「把手给我。」他打开盒盖,放在桌上,朝她伸出一只手。
谈虞姬看见盒里的东西,那是药膏。他带她来这儿,是为她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