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基不该惹上他的,他真的不想和他对垒。
老爹再三强调了“有生命危险”,老爹是个持重的人,他习惯把危险估到最高,做最完备的准备,但是三成……
眉头紧蹙。从来,他们的任务成功率不到八成,老爹是不接的,若非麦基威胁到组织里的三个成员,老爹绝不大张旗鼓,发动全体成员,为这次的行动布局。
武弟、阿架、屠夫、鬼火、魅影、灿灿……通通出动了,这是有始以来最大规模的行动。
沉静的眼眸风起云涌,恨意染上,他将尽最大的努力,将破坏他幸福的家伙碎尸万段。
向晴拿著洒水器的手微微抖著,这几天,莫名不安。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对劲,是因为木头吗?多少吧,他老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说什么新的程式接近完成阶段,必须加把劲。
可就算这样,有必要忙到连夜里都不上床睡觉?
他吃得很少,心事重重,她追著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这回,他不再有问必答。
是不是她花光了他所有积蓄,木头必须卯起劲来拚命努力?是不是他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而她根本帮不上忙?
向晴想不出答案。
“坏坏,走开!不要闹。”
天热了,每次替花草浇水,坏坏就会跑过来凑热闹,让凉凉的水弄得它一身湿,坏坏爱洗澡,是个有洁癖的小女生,洁癖没有不好,但踩死向晴好不容易发芽的小菜苗就不好了。
坏坏没走开,乖乖有样学样,走过来凑热闹,乖乖被坏坏带坏了,没办法,近朱者赤,就像她的木头天天在自己身边,一天天磨练,不也磨出一分温柔、两分细腻。
门呀地打开又关上,木头出来了,向晴连忙把洒水器放到地上,追上前。
“饿不饿?我有烤饼干哦。”她巴结地抱住他的手臂。
他深深看她一眼,带著她解读不来的讯息。
“不饿。”他别开脸。
“那……要不要喝茶?冰箱里面有酸酸甜甜的桑椹汁。”
这次他连看也不看她,转头向外,回答省略。
“你心情不好哦,有事吗?说出来嘛,集思广益,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就算帮不了忙,心情也会比较棒。”
她总是这样子,用娇娇甜甜的声音对人说话,才让大家乐意对她诉说心事?一点点吃醋,他多希望自己的心事也能对她倾吐。
“我没事。”走到篱笆边,他在等待。
“没事才怪。”向晴低声道。跟在蓝天身旁,背靠在篱笆上,上回她提过,要在这里种丝瓜,他说好,却还没帮她钉丝瓜架。“木头……”
她话未说完,一阵煞车声出现,两人同时转身。
红色的保时捷!
是阿丰,后来向晴又见过他几次,但他再也没以女装打扮出现,穿上男装的他是个人见人爱的花美男,多少的风流韵事在身边打转。
阿丰下车,走到保时捷另一边,打开车门,一个姣美绝丽的女生下车。
看著她,向晴倒抽气。如果变装的阿丰会让她当成假想敌,那这个美到会让人口水不由自主往下流的女人……她真的找不出话来形容了。
她的皮肤白皙,白里透红的脸颊浮著两抹红晕,她的五官鲜明,比混血儿更加艳丽,她身材适中,完美的曲线裹在合身的小洋装里,就算她真的是敌人,向晴恐怕也没办法对这么漂亮的女人恶言相向。
她是阿丰的女朋友吗?好眼光!
向晴才刚这样想时,她居然、居然纵身扑进蓝天的怀抱里,害向晴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幸好她的背后有篱笆,不然肯定要摔倒了。
脑袋飞快翻转,念头一个一个快闪。
她是木头的妹妹?不对,他的家人都在那场车祸中逝世了;她是木头育幼院的好朋友,太久不见……不对,只是朋友,木头怎么会用抱老婆的方式抱她?
第一次,向晴在别的女人面前觉得自惭形秽,好像光是站在这女人身边,和她呼吸同样的空气,都是对她的亵渎。
阿丰同情地看向晴一眼,双手插在裤袋里。他不理解阿天在想什么,就算这次的任务真的会死人,多一个年年到自己坟前烧纸钱的未亡人,不是比多一个恨自己入骨的下堂妻来得好?
这个话他问了,蓝天只是冷淡说:“这是我的家务事。”意思是要他闭嘴。
既然是家务事,干么要出动他和灿灿?就说呗,这个男人根本是双重标准。
他在埋怨时,坐在驾驶座旁的灿灿,轻笑著说:“你不懂,这是阿天的用心,恨一个人比思念一个人更有力量活下去。”
然后,她叹气说:“我不知道阿天是这么深情的男人,早知道的话,基于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理,我哪肯把机会让给外面的狐狸精。”
深情?深情个鬼。阿丰不以为然地别开脸。
向晴望著他们的拥抱,泪水已在眼眶里打滚,脸庞还挂上笑颜,努力维持身为女主人的大度宽容。
唇咬得重了,深深的齿印刻在上面,心在擂鼓,凶猛的撞击,把她的肺泡压缩得装不进新鲜空气。
她看见木头的微笑,充满柔情与蜜意,他曾经用这样的笑脸面对过她吗?认真想想、仔细想……到底有没有啊?
她想了老半天,竟是想不起来。
他们是什么关系?同事?兄妹?死党?
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关系,会让木头变成菟丝花,让深邃眼神转做深情款款。
他抚著她发梢的手指是那样小心翼翼,像是害怕碰碎精致的陶瓷艺品;他环住她的手臂深情缱绻,仿彿这辈子再也不肯放开。
向晴终于想起来了。没有!木头从没用过那样的眼光看她,从没对她那样呵护小心。
好不容易,他环抱美女的手臂松开了,他拉起她走进他们的屋子,把阿丰和向晴晾在外面。
那是他们的屋子,女主人没邀请,她怎么可以理所当然的走进去?何况她光明正大、十指相扣的男人,早早印上游向晴的标记……
“你还好吗?”阿丰侧眼,推推向晴。
她勉强挤出笑脸,自以为幽默的问:“我可不可以先弄清楚,那个……是男人还是女生?”
鸵鸟!阿丰在心底嘲笑她,只不过伴随嘲笑出现的是一股心酸味道。他在同情游向晴吗?或许,任谁看见她那副故做坚强的表情,都会心生不忍。
“她叫灿灿,是百分之百的女人。”
“她和木头是以前的同事吗?”
“你想听实话,还是美化过的谎言?”
“美化过的谎言。”她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灿灿和阿天同事十几年,他们的交情很好,是我们公司里最火红的小团体,前几年,灿灿到国外出任务……不,是出差,灿灿碰上意外,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阿天伤心欲绝,决定离开公司。”
“这是美化过的?”如果这是谎言,那么实话,是怎样的荒诞不经?
“对。”
“事实呢?”
“事实是,他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没有人有力量可以将他们拆散,除了死神以外。”
“这几天,木头心神不宁、忧心忡忡,就是因为她?”
“对,前一阵子灿灿出现,告诉我们,她在发生意外之后丧失记忆,所以没办法联络我们,再加上当时她身边没有带任何证明文件,警方追不出她的身份,就这样拖了几年,直到最近她记忆恢复,才回到台湾。”
向晴懂了,因为伤心欲绝,不愿回想过往,所以木头换工作、换地方,来到陌生的海边,重新建立新生活,他以为逃开了,便可以不伤心。
因此他不要爱情,直接征聘妻子,因此他不在乎谁来陪他度过下半生,只要能生一堆孩子就成,他企图用很多的亲情来取代爱情。
难怪,不管她怎么逼,都逼不出他一句“我爱你”,原来他不是害羞腼觍,而是爱情已经给了别人;难怪她追著他过去的情史,他总是笑笑不回应,原来他努力将过往埋得更深更深,怎能容许别人挖掘。
“你为什么要带她过来?你们不知道木头已经结婚了吗?就算、就算再深的爱情,也都已经过去了,时间过去,从不不回头的。”
向晴的脑袋里面,不停地敲出一句话,捍卫婚姻、捍卫婚姻、捍卫婚姻……是!她要捍卫婚姻,不容外人入侵,可是如果她的捍卫会让木头伤心呢?
迟疑,一点点,下一秒,她又坚持起来。
无论如何,她要捍卫婚姻,她明白木头会因此伤心,但时间会帮忙,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他、抚慰他、爱他,让他在人生最后的旅程中,不后悔。
“我知道,可是这对他们不公平。”
阿丰的牙齿咬到舌头,痛,舌头痛,心也痛,对于一个假装勇敢的女人,实在很难对她的伤心视而不见。
“对我不公平就无所谓吗?”向晴不平,揪住他的领子怒问。
“不是这么说,他们相爱在前,何况你们之间是建立在金钱交易上面。”他说著蹩脚的台词,满脸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