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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和硕礼王府的大贝勒,他虽出身显赫,然而并未因此而放纵,反而是一个极有谋虑、处事谨慎的男人,例如今晨在额娘与阿玛面前,他表现的那么得体而且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一样,他温柔得让她意外……

  除了今晨的事,馥容还清楚地记得,当日她提议惩处郡主的方式并未获得王爷采纳,然而兆臣所提议的方法,却立即得到王爷的欢心与信任。

  可见他了解人性。

  即便是自己的阿玛,他都谨慎应酬,绝不逾矩。

  所以,那三夜他与郡主同处一室,她愿意相信他。

  可也正因为如此,有时她觉得看不透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却能揣摩到他的行为与思想——他绝对不会在阿玛的书房里,建议阿玛该让什么人进府。

  “小姐?小姐?”

  禀贞唤了两声,馥容才自沉思中回神。

  “您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禀贞忍不住好奇问。

  “没什么,”吸口气,馥容对禀贞道:“咱们快到偏厅,别让阿玛与客人久等了。”话落,她即转身步出屋子。

  “是!”禀贞笑着点头,随即跟着小姐走出屋子。

  馥容在偏厅见到金汉久,他的眼神在馥容进门那刻立即捕捉到她。

  馥容知道她应当回避,却躲不开金汉久那执着的眼神,因为他眼中那极力压抑的痛苦让她不忍。

  人非草木,五载师生之情,她当然不能轻易忘记。

  就因为太熟稔,金汉久的思维与神情她全都知悉,原以为自她出嫁后,他将逐渐遗忘自己,却没想到遗忘竟转化为伤痛,埋藏在他的眼底,沉重得那样……让她内疚。

  终于,他对她颔首,仍用那复杂的眼神凝望她。

  回过神,馥容庄重地回礼,然后回头,不期然撞进丈夫深黑的眸底。

  “过来,坐在我身边。”他噙着笑迎接妻子,低柔地对她这么说。

  馥容报以迟疑的一笑,然后才迈开沉重的步伐,羞涩地朝丈夫走去……

  她知道,金汉久仍然痴望着自己不肯移开目光,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能对他做出丝毫回应,然而那样痴心的注目,却让她没有办法不在意。

  在她即将走近之前,丈夫已经温柔、并且稳定地握住她纤细的腰,将迟疑的她安置在自己的座位旁。然而他并未因此收回掌握,坚定有力的大手仍然停留在她腰上,有意识地按压着她柔软的腰腹,令她身不由己地紧贴在他身边,就好像一名正跟丈夫撒娇的小妻子那般,依依不舍地紧黏着丈夫的身躯。

  舒雅在自己的丈夫身边坐下,满意地看着女儿与女婿之间亲密的互动。

  然而,馥容却不习惯如此。

  他拥住她的方式非常霸气,那明显的欲念露骨得让她不安……

  即使昨夜他是那么狂野地要过她,但对于刚体验过云雨之情,初初成为女人的馥容来说,夫妻之间的亲昵对她而言应当是极为隐私、难以启齿、不该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就算是在她的阿玛与额娘面前,他亲昵的举止仍然让她不自在。

  馥容不敢抬眸,因为金汉久正坐在她对面的席位,她只能侧首以疑问的眸光凝望兆臣一眼。

  他正在凝视她。

  微敛的眼眸,深埋着沉首的暗光。“身子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眸子低敛,意有所指。

  这问话的方式揪住她的心,令她屏息。

  “怎么?容儿身子不舒服吗?”舒雅紧张地急问。

  “没、没有,额娘,”馥容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我没事,您别担心——”

  “谁说没事,昨夜你又踢被了!我担心下半夜你又故态复萌,还紧搂着你睡了一夜,忘了吗?”他拥紧妻子,温存低柔地道。

  她怔忡。

  昨夜……

  昨夜他们明明一夜未合眼,她如何能踢被呢?

  馥容凝望丈夫,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然而他却对她笑了,那笑容如此温存而且多情,然后,他悄悄对她眨眼睛。

  她屏息。

  霎时脸红,心也热了。

  他的热情与蜜意,不再让她觉得不习惯。

  舒雅笑了,因有金汉久在场,她也不便多言女儿的隐私。“没事儿吗?没事儿就好了。”她与丈夫相视一笑。

  金汉久看见馥容脸上那抹羞红,看到了他并不想看到的一切……

  他必须以极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理智,才能够不立即站起来调头走人。

  兆臣继续拥紧怀中的妻子,目光甚至未扫向对席,全心全意专注在妻子身上;“早上与额娘都聊了什么?一会儿只剩咱俩在轿里,记得一字不漏地全都说给我听。”他低柔地道,那声调、那语气,充满了暧昧的暗示与对妻子的宠溺。

  “没什么,”馥容垂着眸子低声回答:“我与额娘只是聊一些琐事,你不会有兴趣知道。”她不敢抬眸,害怕对上金汉久的目光。

  但兆臣却出其不意地执起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亲吻——

  他大胆的行为把馥容吓了一跳。

  她抬眼望向阿玛与额娘,虽见他们不以为忤,但当她的眸光对上金汉久时,他木然的脸色与眼中的寒漠,却让她非常不安。

  然而兆臣却进一步搂住她的肩,并且旁若无人地在她耳边低诉:“你错了,关于你的事,我全都想知道。”

  馥容怔住,抬眸对上丈夫的眼。

  他温柔的眸色揉在一泓深不可测的潭里,潭底是一团她看不透的黑。

  他仍对她笑,但那温柔同样让她看不透。

  她可以了解昨夜狂野的他,然而今日温柔的他,她却不能理解。

  第10章(2)

  金汉久凝望两人,冰漠般的眼色再也忍不住地显露出嫉意,他木然地瞪视着对面的男人。

  兆臣在深情地凝望妻子同时,似不经意地抬眼一瞥,英俊的脸孔面无表情,嘴角却淡淡咧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线……

  那抹冲着金汉久而来的笑,饱含胜券在握者的隐晦。

  金汉久一慑。

  他忽然领悟,这场兆臣·爱新觉罗氏亲自开口要求他留下的宴席,是一场真正的鸿门宴!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了,小俩口别再卿卿我我的,金大人还未娶妻呢,你们别让他太羡慕了!”舒雅将金汉久脸上的嫉意,解释成羡慕。

  兆臣抿唇对舒雅微笑。“岳母大人,刚才兆臣在书房,亲眼见到岳父大人为您拟写的七言诗,您与岳父大人深挚的情感,才让兆臣羡慕。”

  舒雅略吃一惊,含笑瞟了丈夫一眼,嗔道:“怎么把那闹着玩儿的诗句也给兆臣瞧了?多让人不好意思!”

  “这,”英珠笑得尴尬,低声安抚妻子:“挂在墙上,是贤婿自己瞧见才问起来的。”

  馥容知道阿玛所言不假,父亲平日写汉诗,确实经常咏叹与妻子之间深挚的情感,因为如此,馥容自小便羡慕、并且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如父母一般,拥有鹣鲽情深、令人羡慕的婚姻。

  “好了,下箸吧,再不吃起来,这一桌的菜都要凉了!再来,用过午膳后,贤婿也要尽早携女儿回府,免得家老挂念。”这里还有金汉久在场,英林只得转移话题,避免自己太过尴尬。

  兆臣终于松掌,不再箝住柳腰,举箸却先为她布菜——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馥容推让。

  这一餐饭,他的体贴已经太让她受宠若惊。

  “你太瘦了,我要你养胖一点,”他执意将菜垒堆在她的小碟上。“听话,把碟子里的菜全都吃完。”

  他的命令如此温柔,让她无法拒绝,只能由他继续在她的碟子里垒菜,由他在父母的面前用露骨的口气宠溺她。

  英珠夫妇俩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席间,金汉久闭唇无语,埋首吃菜,沉重的神色如木石一样僵硬、晦涩。

  禀贞走进前院时,没想会见到金汉久——

  “金大人!”禀贞吓了一跳。“您、您怎么会在这儿?宴席结束了吗?”

  “出来透透气。”他笑了笑,眼神却没有笑意。

  “噢。”禀贞点点头,虽感到有些不寻常,可她只是下人又不敢多问。“那么奴婢先到偏厅了,小姐与贝勒爷吃完饭要找奴婢的。”

  “请等一下!”金汉久叫住她。

  “金大人有事吗?”禀贞刚要走,忽然被唤住。

  “你,”只迟疑瞬间,他的眼神便转为笃定。“劳烦姑娘将你家小姐请到前院来,在下有要事必须当面对小姐说。”

  禀贞愣住,怔怔看他。

  请小姐到前院?

  禀贞当然明白,这个意思是他想与小姐单独见面!她禀贞虽然只是一名丫头,也不是个没有心眼的丫头,现在小姐已经出嫁,岂可单独与金大人在前院见面?这件事她可不敢去做!

  “金大人,您,”禀贞笑得扭抳。“您有话可以在偏厅对小姐说,何必一定要到前院呢?”

  “这些话我必须单独与小姐说,因此必须请她到前院来。”金汉久没有掩藏意图,他坦率而且严肃,神色非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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