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是左天虹策略的成功。
以民意压抑民意,让急于置凶手于死地的洪立委无法公开寻求支持,也让隐身于幕后的那只黑手少了造谣的机会。
民意声浪压过法律,正是有漏洞可钻的时刻。
“请辩方律师开始进行辩护。”
法院外一片晴空,法院内气压低迷,法警一一搜查过旁观者才准允放行,毕竟今日情形不同于往昔。
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左侧清一色是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兄弟”兵团,右侧一律是穿灰西装戴近视眼镜的法律系学生。
一方是来做现场教学,另一方面则比较像来劫法场,正义与邪恶的对峙,理智与暴力的抗衡,使得走道上的记者不断接快门,期盼挖到一则有价值的新闻。
“依照法医检验报告,被害人体内采集到的精液有冷冻过迹象,除非我的当事人是急冻人,否则绝无冻精再射精的可能。”左天虹陈述着手中的资料。
对方律师没有眉心微皱,只用询问眼神看向检查官,意思是问,她哪来的精液报告书?
检查官无奈地回看他,我不清楚。
“我的当事人和死者本就有过性关系,若是有心人意图要设计他,拾起他用过的保险套加以冷冻并非不可能,所以不排除有外人涉案。
“还有依死者僵硬程度来推算死亡时间,这前后一、两个小时有所谓的时间差,请问检查官,你能确定正确的死亡时间吗?”
检查官顿了一下。“不能。”倒霉,每次都碰上这个一到法院就没人情可言的冷血学妹。
没错,检查官正是高左天虹两届的学长,书记官是她同窗好友,法官大人则是她的老师,而法警之一竟是她高中联会的学弟,这简直是……一家亲嘛!
骆雨霁站在法院内侧最不显眼的角落,他很清楚地看见检查官额上的汗滴,以及对方律师有口难言的窘况,不断用手帕掩饰被逼到无力反击的窘色。
他为她出色的表现浮上骄色,深深觉得此刻的她最美丽。
“根据了解,死者的私生活糜烂,并有一名女性伴侣,也就是说她是双性恋者。”
现场顿时一片交谈声,闪光灯直眨,记者手中的笔努力挥动,先进一点的媒体以手提电脑传讯,达到快速不失真。
女儿丑事被揭露,洪立委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可是却不敢动左天虹一丝一发,因为左氏一门在北部几乎个个都是传奇。
左自云是脑科权威,在国际间享有盛名,妻子杨飘若不仅是妇界领袖,还是知名作家,三个女儿在其行业更是佼佼者,唯一的男丁虽在走秀,但却是一名神乎其技的外科医生。
这样的阵容他得罪不起,只好暗自饮恨。
“在案发现场曾有人目击一名行踪诡异的女子,在附近徘徊,神色紧张似在躲避什么,我方怀疑此女可能知道死者遭何人奸杀,亦即是死者的女性伴侣……”
热络的讨论声此起彼落,左天虹将气氛炒到最高潮,舆论的力量再次压倒法令,检查官和法官冷汗直流,用着“怨恨”眼光瞪着他们最宠爱的学生、学妹。
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们气结呀!
“根据报告上指出,我的当事人体内酒精已超过人体负荷,已无伤人能力,怎么可能去奸杀一位行动能力正常的少女,事后还能清醒地将死者弃尸于荒野中?
这太不合常理。
“再则就算一名正常男子,也无法在半个小时内来往凶案现场和弃尸地点,在死者居所等着被捕……”
犀利的言词凌厉得教人支撑不住,左天虹随后递上几份文件,以兹证明其清白,再再改写法官手中那份加料的供词。
“所以我坚持我的当事人无罪,请警务人员速查明真相,还我当事人一个清白。”
在一番热切的讨论后,法官甚至退庭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让犯人保释候传。
在天人交战后,他再度坐上法官席,决定顺应民意,让他的得意门生再创“传奇”。
当法官宣布答案后,现场响起一片欢呼声,记者群围着又添胜绩的左天虹,发话声又杂又乱,她快被烦死了。
骆雨霁见状,以高大的身躯穿过人潮,双手大张地护着地,镁光灯再次将两人相拥身影摄人,准备登在各大晚报中。
蓝天帮众兄弟欣喜地和风二少抱在一起,而他尚未回过神,不太能相信已脱离牢狱生捱,呆滞地接受帮中兄弟热烈的恭贺词。
“左律师,非常感谢。”石虎眼底泛着薄光,石刻的脸出现人性的一面。
“用不着感谢,请将支票上的数字填对,后面的0不能少,我认钱不认人。”恶人!大男人哭成那样。
石虎突然身一矮,豪气十足的说道:“蓝天帮欠左律师一个人情,若有需要请吩咐。”
“什么要求都可以?”她的眼波在镜片后显得邪恶。
“是。”
左天虹带着浓浓笑意说道:“希望风老大对我家老二‘温柔’点,虽然她的脾气很冲,请看在我的面子,不要太粗鲁。”
“你怎么知道……”左警官在帮中“作客”,她会知道他十分诧异。
两人的长相虽一致,但个性实在差太多,一个是不温不火,一个是想拆了蓝天帮。
“不说破较有趣。”她开始同情风似默。
“嗄?!”
☆ ☆ ☆
“怎么,还没睡够呀?”女人贪睡成这样,可见这个案子确实辛苦。
结束蓝天帮的案子,在媒体的烘抬下,“传奇”在台湾又掀起一阵旋风,上门委托的案主多如过江之鲫,扰得一干员工叫苦连天,纷纷递上假条。
在全体员工集体缺席的情况下,身为老板的她只好提早来个年度旅游,地点是消费额最高的欧洲。
欧洲耶!她们还真敢敲。
幸好有羊就有毛,肥羊身上刮下的油水只取出数滴,就够她们笑得眉都开了,直呼老板万岁。
“虹儿,你到底睡够了没?”骆雨霁的手伸进她的性感内衣,在柔软的山峰揉搓。
左天虹翻了个身,被子拉上盖住头。
好吧!就来使阴的。“虹儿,你要不要嫁给我?不说话我当你默许哦!”
“嗯!”她睡得正香浓,随口一应。
没想到这么好拐。“早上我接到一通自称是你父亲的电话,我们相谈甚欢。”
噢!电话,相谈甚欢,父……父亲?!
她的睡虫被“父亲”给吓走了,翻开被子坐了起来,眼球带着血红素,一副失算的困脸。
“你……你没乱说话吧?”希望为时不晚。
“我哪敢乱说话,‘只’是据实以报,令尊真的很……风趣”一接起电话就被劈哩啪啦地问了一大堆,还说报上的男人是不是他,他听得很含糊,客气地问对方是谁,因为敢这样没大没小的大呼小叫,一定不是外人。
对方顿了一下,大概十秒钟,就开始报上自己的身份,一再投诉女儿的不孝,问他要不要他的不孝女。
他没有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二话不说地叫岳父大人,逗得“岳父大人”在电话中笑得乐不可支,像个老顽童似的追问他们上到几垒。
天呀!这“岳父大人”还真时髦。
为了早点娶得美娇娘,他没有隐瞒地一一道之。
谁知“岳父大人”更夸张,要他直接拖虹儿上礼堂,聘金全免,礼饼和酒席由女方包办,附送嫁妆五千万、洋楼一幢、跑车两辆。
这份急切惹得他发噱,仿佛炙手可热的大律师是又丑又胖的滞销货,忙得要脱手才成。
“唉!我会被你害死。”她的不婚宣言。
左天虹可以想象父亲乐成什么模样,一定大张旗鼓向亲朋好友宣布此喜讯,并在万叔叔面前炫耀他有一个孝顺的女儿。
她看向骆雨霁,忍不住仰天长啸。
第十章
说巧不巧,前来提亲的骆里一瞧见许久不见的老面孔,马上惊讶地忘记小辈的事,一心认故友。
“左学长?万学长?杨学妹?”
不要脸的万立行知道左自云的女儿“终于”有人要,没人邀请自动来报到,充当“家长”。
再怎么说左家小孩全是他接生,也是他看着长大,说是自个儿的孩子不为过。
“你是……小里子?”左自云在一堆皱纹中认出他年轻的模样。“死小子,这些年在哪高就?”
万立行偏和他唱反调。“光看他一身华丽,就知道赚了不少。”
“闭嘴,谁像你满嘴铜臭味,开口闭口都是钱,从没长进过。”真是窝囊。
“是喔!你是大善人不爱钱,那你干么开医院赚黑心钱,手术费高得吓人?”有脸说我,比放高利贷还恶劣。
左自云气得直喷火。“手术费是医生公会订的价码,谁敢说我赚的是黑心钱?”
“你不就是医生公会的会长。”来这一套,想掩耳盗铃。
“你……可恶。”左自云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这两老像孩子般的举动,外柔内刚的杨飘若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骆里并递给他一杯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