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马虎眼,咱们骆家和古家在地方上都是有名望的家族,不容许海婚。”
“有名望就允许偷情、养小老婆、生私生子。逼死元配、漠视亲生儿子,为利益出卖女儿的终身幸福——”
“啪!”一巴掌打断了骆雨霁的不满,骆里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竟出手打了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打散了好不容易堆积的江山。
儿子怨恨的眼神令自己心寒,他说的都是事实,为何自己不能忍一忍呢?
“小霁,爸爸不是故意要动手,你想想古家的女儿何辜,悔婚会对她造成的杀伤力,我可以想象。”。
骆雨霁浑身散发冷冽气息,眼底不带一丝暖意,浮动的青筋使冷漠的睑更阴沉,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容不下半丝人性。
“那就叫她去死吧!”
如此无情出口,骆里心痛不已。“那个女孩叫左天虹吧!你又打算如何处理她?”
“不要把虹儿扯进我们的对话,她和镇上的人不同。”一提及她,他冷漠的气息有了一丝温度。
“有何不同,不就为了她继承的那幢屋子和土地,你才利用她……”他的话顿时因儿子的举动而止。
欧式酒柜在一记重击下裂出一道缝,骆雨霁的眼中燃烧两簇烈焰,他不许任何人污蔑他的爱情。
“我可以不要我的王国,去他的造镇计划。古家和骆家都可以一起下地狱去,我、不、在、乎,但是不要质疑我的真心,我不是你。
“我爱虹儿,就只爱她一人,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不然……我会毁了这个小镇。”
骆里被他排山倒海的暴怒慑住,更为他口中的深情动容,这名外来女子做到自个所做不到的奇迹,她让他懂得人间有爱。
他该感动的,盈盈泪光隐隐闪动。
“带她回来,我要瞧瞧她比静莲好在哪里,让你不惜毁了小镇也要她。”
“你想……见她?”他怀疑父亲的动机。
“怎么,她见不得人还是怕我欺负她?”他很不是味道地轻哼。
欺负?骆雨霁露出进门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怕你招架不了她的伶牙俐齿。”
“小看我?”
“不。是希望你不要小看虹儿高估了自己,梓敬曾被她堵得哑口无语,欲哭无泪。”他的骄傲。
那个溜滑得像蚊的小子?!
嗯!他是该好好琢磨琢磨,可别输个小辈闹笑话,失了长者威仪。
“是吗?她和月美比谁厉害?”一出口,骆里就自知失言。
果然。
“妓女厉害处在床上,你该问她以前的恩客满不满意,不要拿一只烂鞋来和我的虹儿比较,那是侮辱。”
骆里面红耳赤,不敢反驳,月美的出身的确不好,在和他同居前是名酒席小姐,陪过的客人不知凡几,他只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不会一时迷恋她的美色而迎进门,造成一家失和的局面。
“好歹她是我的女人,不能口下留点德吗?”
“很抱歉,对于一位寡廉鲜耻的缺德女人,我的用词还算客气。”
“你……你一定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放心,你还有一个儿子,不用担心没人送终,至于你的‘未亡人’叫她趁早做好准备,骆家的土地上容不下她。”
“你……”他气得喘不过气,连忙掏出一颗白色小药丸顺水吞服。“好,你好样的。”
“怪你吧!我不过是遗传了你的冷血基因。”
话一说完,骆雨霁不愿再继续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狠狠的甩上门,不去答理频频叫唤的孤傲老人。
☆ ☆ ☆
一结束父子之间的意气之争,骆雨霁急着回到左天虹身边,惟她的抚慰才是他的归处。
正打算离开,身后热络的呼声使他停下脚步。
“赵妈,好久不见。”
胖嘟嘟、一脸和气的赵妈东瞧西捏,不太高兴的喳呼。“你看看,又瘦了。”
“哪有,是你老爱操心。”面对亲切如母的赵妈,他收敛爆烈的脾气。
“你是说我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楚?”她擦着手,气呼呼地扭扭她的大粗腰。
他失笑地瞧瞧她的大吨位。“是该接你过去我那儿享享清福,不要为骆家累到死。”
“你喔!不就是骆家的一分子。看到你长得高高壮壮,我累死都甘愿。”这辈子她没享福的命。
赵妈是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打小受了多少委屈她都知道,偏偏他早熟得很,凡事都打理得有条不紊,让她在欣慰之余不免心疼万分。
只能说夫人没福气,无幸看到儿子长成伟岸男子,白白便宜那只骚狐狸,光明正大的当起家了。
“我煮了好几道你最爱吃的菜,不吃完可不许离开,不然我打你的屁股。”她作势扬起手。
“赵妈,我不是小孩子了,那一套行不通。”他皮厚肉粗,疼的可是她。
她不甘心地揉揉围裙。“孩子长大了就不听话,白疼你了。”
“赵妈——”他很无奈的唤一声。
老人家脾气来得急去得快,一眨眼她就拉着他的手低声的问着,一脸贼笑地令人发毛。
“听说你和一位台北来的女孩走得很近?”
又是听说,该死的骆雨尔。“没有啦!是谁在你老耳边嚼舌根?”
“还想骗我。”她不顾主仆之分狠敲了他的脑袋。“全镇的人都知道你交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本来就不想瞒她,骆雨霁照实告之。
“虹儿来自北部,是来这里度假散心,而且真的很漂亮哦!”
“说,你这浑小子怎么拐到她的?”她聚精会神,准备听第一手消息——没有加料的。
“说得真难听,我哪有拐地。”只有一点点胁迫啦!“我们是两情相悦。”
“我听你在敲大鼓,二少爷可不是这么说,他……嘿嘿!我刚才没提起什么人……”人老忘性大,秘密证人都不小心给……卖了。
他咕哝了数句不太文雅的脏话。“我是当事人,我比他清楚多了。”
“好好,你说,我洗好老耳朵听你讲。”
骆雨霁简略地说起两人相遇的过程,以及为了讨左天虹欢心的小伎俩,言谈中流露出浓烈的爱意,赵妈边听边拭泪地为他高兴。
“那古家女娃儿怎么办?”不是快论及婚嫁了。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只好对不起她。”他没有任何愧疚。
感情一事,本是合则聚,不合则散。凭她的姿色和古家的势力,不难找到如意郎君。
还好他在尚未允婚的情况下遇到虹儿,不然可有得头大。
虹儿,他精明狡诈的小女人。
“说得也是,你和她无缘。对了,几时带你的小虹儿来让赵妈瞧瞧?”
他思忖了一下。“就这个星期六吧,隔天刚好是镇上的庆典。”
“好,那天赵妈一定煮一桌丰盛的菜肴等着你们。”她盘计着该准备什么菜。
“好什么好,唷!我当是谁呀!原来是骆家的大少爷回家省亲。”
朱月美尖酸刻薄的嗲声使人生厌,骆雨霁视若无睹地和赵妈闲聊。
“嗟!装清高呀!不屑和我这位骆夫人打个招呼,你还回来干什么?”什么态度嘛!
她就是不喜欢骆家长子,老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副瞧不起的表情,嘲笑她的“豆菜底”,好像做妓女是一件多污秽的事。
她也不想去酒席陪酒卖奖,谁像他选对时辰投胎,一出生就衔金戴银,披纱穿锦,根本不了解贫苦人家的苦。
所以她讨厌他。
“姨奶奶,少爷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要刁难他。”赵妈实在看不过,口快了些。
“去,主子说话哪轮得到奴才插嘴,给我滚一边去。”一个奴才也敢教训她。
不想与她一般见识的骆雨霁眼光一射,冻得她直打哆嗦。“奴才的身份总高过婊子,你还没资格教训骆家的下人。”
“没……资格,凭我是你老子的女人。”真是气死人了,拿她和一名老贱婢相比。
“一个徐娘半老的残花败柳,也只有我老头不嫌脏捡来当情妇,乌鸦永远也洗不净那身黑。”
“你……你可恶。
抚抚仍然光滑的肌肤,朱月美气到银牙暗咬,当初她就凭借着高超的床技和年轻貌美,硬是挑上骆里那个大金主包下她。
被他包养了两、三年,她不甘心老是屈于情妇的地位,想尽办法怀了他的孩子好入主骆家。
在她使尽心机气死元配,以为可以扶正坐上元配的位置,谁知老头突然良心发现,坚持不肯将她扶正,害她人虽入了门却没有名位,老遭人耻笑。
更呕人的是因为元配妻子的儿子拒绝承认她的存在,老头子为了赎罪竟不准下人唤她夫人,永远只有一个姨太太的称谓,是个见不得光的妾室。
“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要太贪心,以我现在的地位想踢走你绝非难事。”
朱月美咬咬下唇怒视他。“老爷子不会赶我走的,你少耍手段破坏我们的感情。”
“感情?!”他残忍地冷笑。“你的感情是用钱买的,比乞丐还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