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裕天笑笑,“现在应该不只是这样了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种行为叫做追求。”
“你太文雅了。”
比起追求,她觉得比较像是在发情。
更有可能是像栗子说的,因为毕业后马上要去当兵了,雷谦那样习惯众星拱月的个性,绝对不甘寂寞,所以迫切的要找一个女朋友,放假时有人陪,万一不幸抽到金马奖,至少还有人通通信,打打电话。
她不得不承认栗子的危言耸听很有一套,因为她就被吓得一愣一愣,而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不然她怎么样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对她好,而且是非常突然的,完全找不到开端跟切入点。
十几年,不可能现在才日久生情。
十几年,当然更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最有可能的,就是栗子大师的预言。
成裕天说,栗子的个性唯恐天下不乱,最擅长胡说八道,她说的话当笑话听听可以,傻瓜才当真——但她就是那个傻瓜啊。
她觉得栗子说的好有道理。
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雷谦这阵子以来的行径,他快当兵了,需要个女朋友好跟部队的人说“我女朋友都一直问我什么时候放假”。
而她,是最好人选。
“如果现在才认识,有很大的机率会兵变,可你就不同了,你们认识十几年,他完全知道你的乖巧伶俐死心眼,他既然是为了快当兵才赶忙找女朋友,当然要找个全世界最不会兵变的女朋友啊,那个人就是你。”
栗子指着她的鼻子说:“球队的人可不会在他当兵时写信给他温柔鼓励,所以,练球算什么,篮球可不会跟他说,等你放假回来我们去看电影,都快毕业了,找个女朋友比较重要,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里一定知道你喜欢他,所以你是最安全的,你爱他那么久了,不会在乎多那两年。”
听完史蒂芬·栗的惊恐言论,恩茱为数不多的浪漫迅速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所以她战战兢兢的保护着自己。
不要感动,不要多想,不要觉得他们之间或许有希望……
“喝点热水。”
雷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果然是去帮她拿水的。
恩茱看着眼前那杯冒烟的液体,又看了看雷谦那张真的透着一丝名叫温柔情绪的脸……
为什么会在无视我的感情这么多年后,现在又对我好呢?
她有感觉的。
会觉得感动,会动摇,然后想起栗子的话之后,又会有种想要揪住他领子问清楚的冲动。
“你最近都不用练球吗?”
“下一次校际比赛是七月,我都毕业了还练什么。”
他并没有参加职业球团选秀的意愿。
虽然他很喜欢篮球,真的真的很喜欢,教练也看好他将来打职篮的潜力,但是,他就是不太想。
他还是想从事科系相关的工作。
毕竟他花了四年的时间念书,他想证明小学时永远只在倒数个位数名次徘徊的自己可以学以致用,他不是靠着一张帅脸与身材让女生风靡,而是他有脑,他的智商跟肌肉一样发达。
何况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个人生目标:眼前这个女人。
妈妈那天的话就像替他拿掉了眼罩一样,那些千丝万缕找不到答案的事情,突然间变得透明,什么都清楚了,这些年来,她为他做的,还有,他从来没有去想过的。
很奇怪,越是明白,越是有一种羞愧,他居然可以不知不觉到这个地步。
随着心情的变化,眼前的女人也越看越可爱,甚至有时候他会失心疯的觉得恩茱比宫崎葵还美。
以前的恩茱是个好看的邻居,但现在的恩茱打败全天下的女人,成为他心中第一号正妹。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浴缸,而意识到喜欢她就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从此水哗哗直流,越来越多,越来越满。
以前没注意的事情突然变得清楚,一方面觉得自己以前真混蛋,一方面又会珍惜现在她给予的所有反应,就连她偶尔一句问话,都会让他变成怀春少年一样甜蜜乱笑,觉得今天真美好。
她问他最近都不用练球款……
他就知道,她一定还是关心他的。
“反正已经不参加比赛了,就让学弟多点机会。”
“还是可以去体育馆吧。”
“当然可以。”事实上,阿南还特别跑来跟他说,他最近一周只出现个一次两次,大家都很失落,而大家泛指学弟学妹——学弟失去偶像,学妹失去保养眼睛的对象。
他是很高兴自己这么重要啦,不过他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该从练球以及跟朋友玩乐进展到另一个阶段,例如:为将来打算。
虽然刚开始有点讨厌这栋砖造三层建筑,但现在慢慢喜欢了,英式的白色窗子,厚重的木制长桌,将看出去的绿映扶疏,就连种植在古板道旁正盛开的杜鹃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然,最主要的是长桌旁边的那个人。
“比起来,我现在比较喜欢图书馆。”
恩茱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的成裕天看了她一眼,脸上写着两个字:安静。
她知道刚刚简短的对话已经吵到他读书的情绪,于是她没再多说,只是在雷谦的示意下,端过那杯他特意去拿的热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喝着。
手暖暖的,心却是茫然的。
她真希望他诚实的告诉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行为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像栗子说的那样?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
第7章(2)
哈啾!
天啊,真的感冒了,恩茱已经搞不清楚这是今晚的第几次抽卫生纸,真是,早知道现在会变严重,回家前要先去看医生的。
感冒了,偏偏在今天晚上——爸妈回宜兰看外公外婆,恩浩与女友菲菲去台中玩,她一个人在家,想撒娇都没对象,家里只有一点昨天的剩饭,还有油腻腻的排骨酥……恶。
她现在很想吃面筋配稀饭这种中式轻食,不过懒得把剩饭煮成稀饭,更懒得出去买面筋,外头下雨呢……哈啾!
抽了一张卫生纸,我擤~~
正当她把毯子抖开包住自己时,门铃响了起来,叮咚!叮咚!叮咚!
也不用问谁了,会这样按她家门铃的只有一个人。
毯子人移动到玄关,拉开大门。
雷谦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人一下冲进来,边走边说:“我刚经过一家卤味,看到你最喜欢吃的豆腐,就买了一份。”
在餐桌上放下东西,正想继续跟她说些话,却见眼前的人包着毯子,眼眶红红,鼻子红红,手上还拿着一张卫生纸,忍不住皱眉,“……你感冒了?”
她点点头,喉咙有点痛,她不太想说话。
她生病了,雷谦想,感冒嘛,多喝开水多休息就会好,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自己——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却觉得好不放心。
她生病了耶,感冒耶,原本健康的人会因为这样变得有气,她从小又那么怕冷,身体很不舒服的。
想到恩茱身体不舒服,他就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总之,感冒太严重了。
这种非常时期,应该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待在她身边,提醒她吃药、吃饭,注意别让她受凉,好好照顾她。
他朝里面看了看,“童爸童妈不在?”
刚进来时他就注意到了,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声,只有电视里“康熙来了”蔡康永访问来宾的声音。
“去外公外婆家,今天外公生日。”
“恩浩呢?”
“交往纪念日,跟菲菲去台中玩。”
所以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雷谦转过身,问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看过医生了吗?”
“诊所九点就关了。”
而她的喷嚏多连发则始于九点半,短短九十分钟,猪羊变色,她连喉咙都开始痛了。
“没吃药?”
“我刚找过了,药箱只剩下一点肠胃药。”
因为巷口就有诊所,所以他们家一向没有囤积备用药的习惯。
雷谦看看时钟,十一点了,那她一定不想吃卤豆腐——虽然粗心,但她感冒时会连带食欲不佳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童妈曾说两个孩子简直就是极端,恩浩感冒时味觉变淡,总会要求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而恩茱感冒时味觉却相对敏感,只吃稀饭面筋,稀饭还得是纯稀饭,不能掺肉丝蛋丝,不然她吃两口就会推说反胃,不要了。
“晚餐吃过了吗?”
恩茱摇摇头。
她很想吃面筋,但是外面在下雨,还是那种打在玻璃上叮当作响的倾盆春雨,又湿又冷,她一点都不想出去。
“我想睡了。”然后看了他特别买来的卤豆腐一眼,“那个——”
“那就只好我自己吃啦,你快去躺着,感冒要多休息。”雷谦推着她,“我吃完自己回去。”
“那……晚安。”
看着恩茱进入房间后,雷谦拿出手机,拨给佩倩,“是我,问你一下,要怎么照顾感冒病人?”
“吃药,睡觉。”
“便利商店有卖感冒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