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我怎么能放下你们?」景瀚平振作起精神笑了笑。
「啊--」唐老五大大地感慨一声,「好妹婿,幸好你没让我妹妹变成寡妇,否则我们就算追到地狱也要把你给追回来!」
唐老七差点又要哭了,「我可被你吓死了,心想,我们雨悠该不会这么苦命吧?」
「五哥、七哥……我岂敢对不起你们……」
「快别说话了,我喂你喝汤。」雨悠一匙一匙的舀起汤药,细心地送到丈夫唇边。
周岳衡见状,含笑道:「既然老爷有夫人照顾着,还请各位先去休息用膳,待晚些再来探望老爷。」
「说得是,让他们好好独处吧!」石仲禹率先走出房,拉起未婚妻的小手说:「以后我要是失踪了,妳会不会像妳嫂嫂那样去等我?」
经过这次的体验,孟琦心中早有答案,「你休想有那种机会,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绝对要当个跟屁虫,怎么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啊?」石仲禹做出一张苦瓜脸,「妳是说,我这辈子都逃不过妳的手掌心,一天到晚都得面对妳这小麻烦?」
「这可是你三生有幸、祖宗保佑,还不快谢过本姑娘?」
小俩口继续斗嘴下去,既然放松了心情,两人就有说不完的情话绵绵。
而唐老五和唐老七漫步在园中,两兄弟讨论的却是另一件事。
「妹妹因为坠马而留下缺憾,如今妹婿却被马儿救回,也算是老天爷的弥补吧!」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妹妹求爹别处罚那匹闯祸的马,二哥和四哥也说该为妹妹积德,我相信这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抬头遥望天边,乌云早已散去,只见阳光重新露脸,照亮了这有情、有爱、有牵挂的红尘人世。
第十章 弥补
危桥靖倚,
千年事,
都消一醉。
谩依依,
愁落鹃声万里。
──张炎﹒西子妆
房里只剩下两人,景瀚平慢慢喝过汤药,坐卧在柔软的枕垫上,雨悠则静静地守在一旁,两人互相凝望,却不知说什么好。
重逢的心情太复杂、太激动,不是言语所能形容,或许只有动作可表达。
雨悠伸手抚过他的脸,胡碴好刺、脸颊好瘦,想到他曾受过的苦,她便再也无法忍受,幽幽开口,「抱我!」
他当然乐于遵命,却又有所迟疑,「我该先沐浴的,我身上全是汗……」他记得她最爱清爽,总难容忍他的满身大汗。
「我不能等!」她抱住他的颈子,嗓音哽咽,「若你不紧紧抱住我……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你还活着……」
经过分别之后,她才明了拥抱是如此幸福,并非唾手可得,倘若这双臂膀离开了她,这天地茫茫她该何去何从?再也没有任何地方比这怀抱更珍贵了。
「我可怜的小雨悠,」他在她脸上尝到泪水的味道,这可是为他而涌现的?
捧起她的脸,这不是梦,她真的为他流泪了,这教他心疼如绞,连声哄道:「别哭、别哭了,妳这样比什么都让我难过。」
「我好怕你离开我……好怕等不到一个答案……」这些日子来的恐惧担忧,她都不敢让人看出,而今在他面前,才能尽情倾吐。
「傻瓜,我怎么舍得留下妳一个人,我当然要回到妳身边。」
「吻我……我要你吻我……」抬起头,她主动献上樱唇。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要求,他几乎傻了,迟疑片刻才封住她的唇,立刻感受到她的热切、她的甜蜜,燃起了他体内那熊熊火焰。老天垂怜,使他有机会再次拥抱她、深爱她,这缘分他将紧握不放,不让两人再有分离的时候。
雨悠响应着他的探索,什么矜持都不顾,此刻她只想完全付出。
景瀚平又惊又喜,颤抖着脱去她的衣裳,百般疯狂只为她,万种怜爱也为她。
「瀚平……瀚平……」她抚上他的背部,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唯有被他深深占有,才能让她这颗不安的心有所依靠。
「妳是要我的,对不对?」他从未感觉如此被需求,过去彷佛都是他在强迫她,此刻他却能欣赏她投入的模样。
「要你……我要你、水远都这样抱着我……」她甚至吮着他的手指,含情脉脉、楚楚可怜的恳求,「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怎能离开妳?我早就被妳收服了。」他全身为之沸腾,更加卖力的冲刺。
来到最后的高峰,两人汗水交流,唇舌相连,笼罩在爱欲编织的气息中,是满足也是眷恋,是疲倦也是解放。
「雨悠……我的雨悠……」他抚摸过她的长发,恋恋不舍。
她昏沉得厉害,什么话也说不了,就贴在他的怀里喘息,此刻,他们都需要休息,至于满腹的相思,就等醒来后再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是斜阳西照,景瀚平终于被饥饿吵醒,起床吃了些点心,又端碗汤回到床上,以嘴对嘴喂着他的娘子。
尽管经过奔波、发烧和先前的「劳动」,现在他却觉得体力旺盛、精神百倍,或许是因为雨悠「反常」的表现,也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回到了有她的地方。
当雨悠迷糊醒来,慌忙地问:「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放心,我好得很。」他轻轻吻在她颊上,低声问:「倒是妳,刚才我是不是把妳弄得太累了?」
累?雨悠眨眨眼,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蓦然,眼一刖浮现春色无边的画面,她才想起自己那份急迫,顿时烧红了脸蛋,不敢迎视他的双眸。
「妳怎么躲着我?妳看着我呀!」刚刚可都是她主动要求,他不过是乖乖任她摆布,难道她还不满意吗?
「抱歉……我刚才怪怪的……」她简直就像是在强逼他!
「有什么好抱歉的?我喜欢得很。」他捏捏她的脸颊,亲昵的说:「没想到妳这么担心我、需要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以后不会这样的……」一次就够了,她毕竟还是淑女,不能太放纵自己。
「别这么说,那我会很遗憾的-!他做出万分惋惜的表情。
她微笑了笑,手指在床上画着圈圈,像个初恋少女般害羞的说:「经过这件事以后,我发觉……我……我好象真的有点……爱上你了……」
所谓「相思始知海非深」,如今她才明了,她身上的缺憾已经因他而弥补。她曾以为自己是淡然的、无谓的,谁知爱情早在心中萌芽,直到几乎失去的时候才被发现。
本以为他会喜出望外、高声欢呼,不料,他听了却脸色一沉,「是吗?妳终于良心发现、有所顿悟了?」
他的语气好冷,害她肩膀一颤,「你怎么这么说?」
这可不是没有道理的,景瀚平双手按得咯吱啪啦响,瞇起深沉的双眼道:「当初我对妳一见钟情,费尽苦心才把妳娶进门,对妳是又敬又宠又爱,妳却到这时才跟我说,妳、好、像、真、的、有、点、爱、上、我、了?」
糟糕,雨悠心中暗叫不对劲,这男人超爱算旧帐的!之前她老是哄他说她爱他,如今又说自己似乎动心了,前后矛盾,当然会让他大大不满了。
「哼哼!」只见他嘴角扬起,「妳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否则我绝对不让妳走出这房门一步!」
「瀚平……你别冲动……别过来呀!」完了,就在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后,却要惨遭丈夫的绑手之刑,实在是一点都划不来呢!
看来只有供出那桩「惊喜」之事,或许他会看在孩子份上,愿意饶她一次。
只是,在这逼供的美妙时刻,却频频出现杀风景的状况,先是梅素琴的呼喊,「老爷、夫人,大舅爷、三舅爷和六舅爷都到了,请……请你们见客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着又是卢宛君来催促,「老爷、夫人,亲家公和亲家母也赶来了!还有二舅爷和四舅爷,他们着急得很哪!」
无三不成礼,周总管也来凑个热闹,「老爷、夫人,裘太爷和裘太夫人都在大厅等着,是不是请你们出面一下?」
忍无可忍,景瀚平终于跳下床对外大吼,「不管是谁来了,叫他们自个儿找事做,别来打扰我们夫妻团聚!」
门外霎时没了叫喊,蹑手蹑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而后夜色逐渐降临,房里仍是暖意春生,景瀚平不需再担心牵挂,因为他知道,他天仙般的妻子终于动了凡心,将与他这平凡的男人共度一生。
☆☆☆
年华韶光,纵然倏忽,回到了遥远遥远的从前。
话说罗琬嫣自从十六岁嫁与唐世璋,一连七胎都是儿子,让他们夫妻俩好生失望,虽然请算命先生给儿子们取了雄伟正气的名字,却总是随性喊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和老七。
而这七个儿子也以此为号,四处游历交友,人们甚至都忘了他们的本名为何。
自从唐老七呱呱坠地后,已经无消无息过了十二年,唐世璋和罗琬嫣早放弃希望,幸好儿子们还算团结一心、兄友弟恭,他们也认定自己的福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