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她一定要讨回来!
*
回到饭店,房间是空的,姚窈还没回来。
都接近十一点半了,什么茶会喝到这么晚?
没有她在的房间让鹰司龢很不习惯,她放在沙发扶手的居家薄毛衣、随手看过的杂志,还有她爱不释手的iPhone,甚至不是很经心放在门口的纸拖鞋……这个房间到处充满她的痕迹。
窗外炫目的夜景引不起他任何欣赏的欲望,看不见姚窈让他浮躁。
他把自己沉入沙发,融入夜色,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开始在他血液里作祟。
然而,水晶灯亮了,姚窈的声音传进了起居室。
“龢,你在吗?人还没回来吗?”带着迷惑的身影才进来就被抱进了等待已久的怀抱。
“呀!”突然被禁锢在一堵男性的胸膛里,她微讶,可随即认出来那温暖的气息,熟悉的感觉。
“怎么不开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那个风骚女居然让你穿这种衣服,我要宰了她。”触手一片温润,露酥胸、露后背,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柔软长发用闪烁的水钻簪子固定,那风情美得叫人流口水。
“还好啊,我倒觉得大姊挑衣服很有眼光。”上下巡视,哪里暴露了?她在会场可是从头到尾穿着小外套,那边的中央空调真的好冷。
“我会告诉鹰司清华你以后要穿的衣服由我来挑。”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属于他,谁都不能觊觎。
“好啦、好啦,你说什么都好。”如果让他挑衣服,他应该会倾向把她包成粽子。
“那些老女人有没有欺负你?累不累?晚上吃了没?”连珠炮的问题,他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
“那些夫人都对我很亲切。”只是问题多了些,其实跟台湾那些邻居的欧巴桑没什么分别。“茶会里什么吃食都有,我吃了点。”
也许是到了一个新环境,好的战斗力是往常的许多倍,就算什么都吃不下的情况,到现在精神还是留有余韵的亢奋着。
“我想你一定累了,去好好泡个澡,有话等一下再说。”
“好。”她温柔得像小羊。
趁她去卸妆的短短时间,鹰司龢去浴室放温泉水,拿了浴衣,温柔的目送她进去。
饭店的隔音太好,门一关上就听不见淙淙水声,他按下内线叫客房服务,让饭店大厨做一份营养满分的宵夜上来,挂上电话后心不在焉的拿了本商业杂志翻阅,不消几分钟,按着遥控器乱转一气,让电视台跑过一遍,感觉什么事都做过了,浴室里还是悄然无声。
她如果喜欢哪家小馆子的菜就会三不五时去给人家光顾,买衣服也会去固定地方,向来就连沐浴时间都很固定,二十分钟一定出来……当然啦,那是在没有他的纠缠下才有的纪录。
又捱了五分钟,他去敲门,却发现什么回应也没有,他赶快开门进去,烟雾蒸腾的浴缸里横陈着睡着了的姚窈。
赶紧用大浴巾包着把人送上大床,最近的她似乎很容易疲倦。
擦干她湿润的头发,摸摸她有点苍白的脸,等她醒来,他们得好好谈谈。
*
她在阳光里醒来。
这一觉感觉睡了好久,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摸,咦?是空的。
姚窈赶紧起来,趿上拖鞋,一阵晕眩朝她袭来,害她差点绊跤。
真奇怪,自从来到日本她食欲不好,精神体力都明显差了点,她到现在还在水土不服吗?
离开房间,在起居室里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那味道一钻进鼻子立刻觉得隐隐作呕,她冲进洗手间把胃里少得可怜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怎么了?”听见声响跑过来看的鹰司龢见她一脸苍白走出来,连忙扶住她。
“没事,你在厨房里弄什么?我刚刚闻到有点油腻的味道。”吐完,整个人有虚脱的舒坦。
“我在煎火腿培根……”他皱起了眉头,“饭后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啦……”哈哈,她最怕医生。
“看一下,就当作让我安心。”
“可是我今天有约会。”
“跟谁?”
“不能说,秘密。”鹰司清华昨晚就跟她约好今天要带她去见一位知名设计师,那种想把她往社交圈推去的企图心非常的强烈。
她知道鹰司清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鹰司龢好,所以,她很愿意配合,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多做一点事,她很乐意。
“我不喜欢你我之间有秘密。”他皱起眉来。
“这样吧,我办完事情打电话给你,你来接我。”
面对她毫无杂质的笑,鹰司龢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还是答允了。
不过当他再度接到电话,是鹰司清华打来——
“鹰司,姚窈晕倒了,你快点来。”报上地点,声音焦灼紧张,像是怕挨骂的飞快的挂了电话。
鹰司龢脑袋有一瞬间的暂时缺氧,眼瞳收缩得厉害,他机械似的按下另外一组电话,人影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房间,边说边跑的取车离开。
“喂,首相吗?我有点事,改天再一起喝茶——”
啪的结束通话,车子如箭射了出去。
姚窈以最快的速度被送进了医院。
经过医生诊治注射了点滴,她很快清醒。
“我去办住院手续。”闯了祸的鹰司清华气焰全无,二话不说的把病房让给小俩口。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住院?”父母要过世时,那段医院学校家里三边跑的印象太过深刻,潜意识里,姚窈拒绝住在都是白色的房子里。
她水漉漉的眼瞅着鹰司龢,希望他能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
可惜他很坚决,脸色并不比她好。
第8章(2)
“医生说你要安胎,起码要住院观察半个月。”医生发现她有轻微的出血,劈头就把他骂了一顿,说母体太过劳累,胚胎有差点掉落之虞……
胚胎掉落不就是小产?
他被骂得目瞪口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令心海生涛。
她怀孕了。七周。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咬痛了牙根。
“龢?我没事,你不要那种表情,我只是怀孕了而已。”替自己找了比较舒服的姿势,看着从一知道她肚子里有小宝宝反应就变迟钝的他,不禁伸手拉住他。
鹰司龢回过神来想往床沿坐下却又触了电似的跳起来,瞧着她还算平坦的小腹想摸又不敢,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感简直是他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
“我不是纸娃娃,你这样我一想到还要撑好几个月,我会没信心。”如果这漫长的过程他都要用这种敬畏加小心的眼神看她,不必到孩子落地,她会先落跑。
“我只是有点适应不良……你的肚子里有个娃娃。”
“现在还只是一个小胚胎啦。”
“那小胚胎是我们一起合作的。”真实感慢慢涌上来,好像不是梦。
姚窈娇羞的打了他一下,“你是凶手。”
“我可以摸他吗?”
“当然可以。”拉过他的手熨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虽然只是怀孕初期,她已经很快接受自己肚子里孕育一个重要生命的消息。
“没有动静欸。”
“哪有那么快,要能感觉到Baby手脚乱动,起码还要好几个月吧。”
鹰司龢的手依旧在她身上流连。
她长睫微颤,哈欠悄悄逸出唇瓣。
“你睡一下吧,医生说孕妇要尽量多休息。”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什么话!我不爱听。”
他当初分手的理由,让她做好受孕困难的心理准备,想不到孩子却在她最不经心的时候来报到,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吗?
谢谢天老爷!
倦意袭了上来。
“我不喜欢这一片白……”
“我陪你睡。”
姚窈很乐意的让出身边一大半的床。
鹰司龢几乎是屏息的,搂着她的腰,静静看她带着蜜笑入眠,确定她睡沉了,才敏捷、毫无声息的下了床,同手同脚的走到白墙前面,把额头用力的叩上墙壁。
嗄,会痛。
这是真的,他要当爸爸了!
*
躺在床上安胎的生活是变相禁锢,姚窈差点没求爷爷告奶奶,对天发誓她再也不敢轻忽身体,会让母体健康的生下孩子,只可惜鹰司龢软硬兼施,每天除了公务,几乎是片刻不离的守着她。
除了他,他那几个她没见过的姊姊也都来探望,那番殷殷垂问,让人有种错觉,她好像母凭子贵了呢。
“你不要介意她们说什么,鹰司家人丁不旺,不需要把她们的冀望变成自己的压力。”鹰司龢很风淡云轻。
“我听说你需要一个继承人。”
“这只是以前不成文的规定,我不在意,公司想要长久不是有继承人就可以了,那个继承人还必须能替公司赚钱,我还年轻,等真的需要继承人时再说。”他不会再拿这个问题来烦人跟烦自己。“我打算四十五岁退休,我种田、你种香草。”
他知道她喜欢芬芳森林那种慢活的生活方式。
姚窈被他描绘出来的远景感动了。
二十天后,医生终于答应她可以回家休养,但是一定要按时回来产检,这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