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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丫丫受不了的眼球往上吊,恼怒地要她去端杯冰镇莲子汤,才止住她的自虐行为。

  这是另一项叫她烦得想大叫的麻烦。

  鬼宅翻新后,偌大的庭院总需要人照顾,尉天栩调了些人手来帮忙,上至管家,下至打杂的长工一应俱全,数一数竟有三十来位。

  而最可怕的是她被迫穿上女装,整天像无所事事的闲人任人服侍,还有一位如影随形的丫鬟盯着她,搞得她紧张兮兮。

  习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突然周围冒出了无数眼睛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想还真恐怖,她连控个鼻孔都得等到夜深人静,她实在快受不住这等非人的折磨。

  “好想念欢欢和云云,太久没被压榨和听到哭声有些不习惯,唉!犯贱呀!”

  杜丫丫心想偷偷溜出去一下应该没关系,她可以不走正门,反正“逛街”嘛!她走屋顶去会会好反,不至于被人瞧见才是。

  何况太久没在街上走动,大家会以为“名胜”殒没呢!

  念随心走,杜丫丫将桌上数篮精致的点心全倒在小布包揣在怀里,打开半掩的窗户查看附近可有人,然后撩起裙摆往窗台一蹬——

  “身手一如往常,如燕般轻巧的身影落在紧邻的屋檐上,她打量底下的曲折复杂,绕着连绵不断的屋顶打转,考虑由哪个方位进出较合宜。

  “正南方是大门,北边是街道,东方是一大片树林,而西方是小巷口,该由哪里走呢?”

  大门走不得,街道人来人往容易自曝身份,让人知晓她和恨天堡的关系。

  树林嘛!走到底是断崖,她又不轻生,此路不宜,看来只好赌赌运气,希望小巷子没什么人烟。

  杜丫丫正准备着要开溜,却发现整修后的鬼宅大得吓人,她每跃一个屋顶就会停下来瞄一眼,瞧瞧方位正不正确,从不顾虑屋檐下是否有人。

  再一跃,她立在一处雕虎刻风的七彩屋顶上,眼见小巷距离不过几个屋檐,兴奋之情溢于脸上,她马上提腿飞奔自由。

  倏地一道白光穿透屋梁,击中杜丫丫正运气欲行的足踝。

  一痛,她人就像失控的落石柱下坠,撞破脆弱的瓦片滚下屋顶,直接掉在一具温暖的男性胸膛,杜丫丫抬头打算开骂,入眼的竟是——

  “怎么会是你?”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讶然。

  ☆☆☆

  “文护卫,我要你办的事如何?”

  在宽敞的书房内,尉天栩气定神困地手持一杯热茶,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静待闻不出半丝人气的文宣佑回答。

  “堡主,属下已遵照你的意思下令,恨天堡名下商号不得与归云山庄有生意往来,并已垄断江南丝蚕产地之货源,无商社敢供应归云山庄丝织品原料。”

  他微一颔首。“很好,武护卫,你呢?”

  “堡主,你放心啦!我打探清楚了,归云山庄内的江湖人士全是些没没无闻的小辈,想跟咱们恨天堡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宣佐,我要的不是大话,你忘了上回轻敌的教训吗?”尉天栩脸色未变,却叫人冷彻骨髓。

  武宣佐壮硕的背脊一凛,堡主很少直呼手下的名字,除非他在动怒时,因此立即收敛嘻笑轻浮的言行。

  “有黄山七霸、长江三恶、风鬼手、夜引魂,以及索命神鞭江良,他们是鹤归云高价聘请的江湖恶棍,阴狠毒辣、杀人如麻。”

  以恨天堡的实力,这些人很小不足人虑,上次是太大意了才会遭暗算。

  “我要你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必要时杀鸡做猴,不需留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尉天栩是有仇必报的人,鹤归云加诸在他身上的债,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绝不宽待错信他的人。

  第一步,他要先瓦解归云山庄对外的生意脉络,截断其财源,让资金完全冻结无法运转,自然难以维持山庄内的生计而自乱阵脚。

  人性之贪婪,无金钱做为后盾,相信鹤归云将支付不了庞大开销而得罪奸佞狂徒,导致众叛亲离的下场,无力再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可另一方面得不到报偿的恶人必会扶怨以报,明的绝不敢与恨天堡作对,就怕暗地使小人手法,报复他挡人财路一恨。

  以前他可以不在乎江湖寻仇,如今有个只擅长轻功却毫无武学基础的笨丫头为伴,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为上。

  “文护卫,你有事要说?”尉天栩瞧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忸忸怩怩的局促模样。

  文宣佑短促地干笑。“我是想请问堡主,你打算在扬州待多久?”

  “拐弯抹角不是你的作风,直接点出重点吧!”他轻吸一口甘醇香茶。

  “既然堡主如此言之,属下就明讲,你将杜姑娘置于何地?”这样他们才有一个明确方向。

  “你的意思是……”他不懂话中含意。

  “堡主可曾想过,杜姑娘虽非出自名门世家,但是她在扬州小有名气,你不顾男女之别与她朝夕相处,恐会遭人非议。”他忧心的不止于此。

  “江湖儿女何畏人言,谁敢碎嘴就割了舌根以示警告。”他就是狂妄自大,谁奈他何。

  文宣佑满脸忧色。“我是指杜姑娘的名节问题,她并非江湖人,行事准则不能与我辈相提并论。”

  杜丫丫乃在妓院长大,又是偏爱“逛街”的梁上佳人,她与真正在刀口舔皿的武林人士大不相同。

  纵使她行事乖僻不注重礼教,但终归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镇日被个大男人搂来抱去,就算她自己不在意,流言依旧伤人。

  对于扬州城而言,他们只是过客,待了结完与归云山庄之间的恩怨后,迟早要回洛阳恨天堡。

  到时她将如何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

  “大不了我带她回恨天堡。”尉天栩本就有此意,如今提出来正好。

  回……恨大堡?!“堡主,千万不可呀!恨天堡的沉闷会扼杀杜姑娘崇好自由的天性。”

  “嗯——你好像比我还关心她?”他的口气相当不悦。

  文宣佑嗫嚅道:“这……”他哪敢说对她是存有一份私心,非关男女情爱,而是来自她好友的压力?

  “你认为恨天堡太沉闷不适合她?”

  文宣佑噤言不语,避而不答众人皆知的事实,反倒是不明就里的武宣佐硬是插上话。

  “哎呀!咱们堡里是太枯燥了,杜姑娘生性……活泼、坦率,不到三天一定会大呼无聊至极。”

  他本想说野性难测,但是一接触到堡主杀人般目光,只得说出言不由衷的违心话。

  “堡主,宣佐可是直肠子的人,他的话虽不中听但绝对诚贯。”文宣佑庆幸有他的“宣言”参赞。

  愠气全然浮上尉天栩周身。“你们若嫌堡内气氛太沉重,就想办法让它有生气。”

  “什……什么?”这怎么做得到?

  “就是你们。”爱多话。“以后你们负责改善恨天堡的沉闷,不要让丫丫有窒息感。”

  堡主从不反省,今日的恨夫堡之所以沉闷、枯燥,主要原因就是来自不苟言笑的他,这要他们从何改善起?

  “堡主,你要杜姑娘以什么身份入主恨天堡?”文宣佑不免一提。

  那个叫莫迎欢的女子不断托人造信来“问候”他们,不外乎关心杜姑娘被“关”很快不快乐,十分奇怪的用词,被关岂有快乐可言,何况她顶多是……禁足。

  信中言不及义的话语一大堆,绕来绕去只有一个目的——两人进度如何?最好不要太亲近。

  他实在被烦得很苦恼,一天七封问候信未免太多了。

  “宣佑,你是否管过界了?”尉天栩的脸色变得相当黯沉。

  又发火了。文宣佑谨慎地道:“堡主,凡事三思而后行,对你、对她都是件好事。”

  “我自有分寸,丫丫注定足恨天堡的人。”他不允许有人阻止。

  “难不成你想娶她为妻?”一出口,文宣佑立即大感不妙。

  尉天栩眉毛一桃,似乎感到满意。“有何不可,她很讨人喜欢。”

  妻子?不错的字眼。

  “老夫人不会同意她入门,难道你忘了恨天堡还有人在等你?”老夫人门第观念相当守旧。

  “纤纤?!”这倒是棘手。尉天栩故作不以为意,“大丈夫三妻四妾甚为寻常,她会谅解的。”

  何纤纤是尉老夫人娘家的遗孤,自幼便寄居恨天堡,深获尉老夫人的喜爱,早有意要让长孙尉天栩娶她为妻。

  “纤纤小姐性情温良,我怕不谅解的是杜姑娘。”她光是老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丫丫?”

  “还有她的好朋友,人称小气财神的莫大小姐,她肯定不会让你有坐拥双妻的机会。”

  嗯!她的确是个难题,虽说贪财好利,对朋友倒是有情有义。“我……”

  突然,上方有淡灰微飘,机警的尉天栩闭上口,俐落地抛出杯盖冲破瓦顶,接着听闻一声呼痛的哎呀声十分熟悉,他迅速地移一下足尖,接住破瓦而入的人影,他不由得一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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