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吓得反射性的往后大跳一步,用见鬼的眼神瞪着那一锅血淋淋又恶心的东西。
要她用木杵把那些东西捣碎?有没有搞错?她光是看了就要吐了,他竟然还要她把这些恶心的、会蠕动的东西,全搅和在一块?!想到胃都泛疼了。
飞扬的剑眉扬了扬。“你不是要我救白姑娘她爹吗?这些是救白老爷的药引。”
她一听,又惊又喜,原来阎无极是在做药引,可是……她吞了口口水,半天拿不定主意。
薄唇逸出一抹揶揄冷嘲的邪笑。“怎么?这样就怕了,连捣碎都不敢,还说大话想救人家?”
她一听,立即抗议:“谁说的,我才不怕呢,只、只是头一回瞧见,不习惯而已。”
她拿起木杵,来到大锅前,银牙一咬,开始用力把锅里那些蛇胆蟾蜍及其它动物的内脏,和药汁一起捣碎。
“很好,就这样捣碎搅拌。”
“这有什么难的。”她轻哼一句。
“除非有我的命令,否则从现在开始,你绝不能停止搅拌。”
“咦?那要多久?”
“到明日清晨。”
“什么!”她吓得身形一僵。
黑眸又锐利的射来。“谁准你停下?快捣!”
“啊,是、是——”
冥王一旦肃起怒容,有种令人莫敢不从的威严。
好吧,既然要救白姑娘她老爹,这点辛苦算什么,早一刻将药引熬成,早一刻救白老爹。
这药引,必须用文火连续熬煮好几个时辰,当中阎无极不停的加入各种药草磨成的粉末,她也不停的捣拌。
锅下的柴火不停的加,高温的热度令她一张脸也烘得发热,全身都湿透了。
才不过捣了半个时辰,她就已经气喘吁吁。
“瞧你,不过才用这点力,就没力气了,你该不会是个娘儿们吧?”
她一听,脸红不服气的抗议:“才不是,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用吃奶的力气用力捣,才不想被他看扁了!
“使劲点,别像个娘儿们!”
“我、我这不就用力了吗?”
在他的命令下,她连想偷个懒都不行,没办法,自己先说了大话,就得做到,能怪谁。
呜呜呜,阎无极肯定是乘机整她,拿着木杵,她用力的搅搅搅!
可恶!她向净雪,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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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泛白,清晨了。
药引以文火持续烧熬了一整夜后,阎无极看药汁从液状变成黏稠状,再变成块状,看看差不多了,于是他命令道:“可以停了。”
已经连续捣拌一整夜的向净雪,早已累得不成人形,一听到他的命令,如闻大赦一般,整个人虚脱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这药引,从昨日一直熬煮,彻夜不停的搅拌后,所有药汁全吸收至块状。
阎无极舀起一小块,闻闻味道,面露满意之色,再将这块状的药引分成好几小块,揉成一颗颗圆球状的药丹,只要给白姑娘她爹每日分批服用就行了。
“十八,把这丹药拿去给——”他顿住,目光落在那头已然趴在桌上,睡得不醒人事的人儿身上。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那熟睡的脸蛋上,他静静望着这张脸蛋,将她一脸倦容,看进幽深的眼底。
也难怪她如此疲累,捣了整夜的药汁,即使是一个大男人也受不了,她却承担下来了。
只有在她睡着时,漠冷的眸子才会变得柔和,唇边勾勒一抹罕见的温和笑意;也只有这时候,他可以尽情打量她,卸下峻冷的面具。
缓缓伸出的大掌,抚上那俊俏的脸庞,将她额前汗湿的发,轻轻拨开。
轻柔的动作,像在摸着什么珍宝一般,沿着她的脸,感受她的脸颊、她的鼻,还有她的嘴。
不知她穿上女装,是什么模样?
在一堆男人中努力隐藏自己,很辛苦吧?
若是恢复女儿身,以她的性子,怕也是倔强的姑娘家吧?
想到她为了救人不惜跟他顶撞的模样,还受了他不少折磨,他竟不由得笑了,却也升起一股怜惜。
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怕顶撞他的女人,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坚持,不妥协,不怕吃苦,以及满腔的古道热肠,他全看在眼里。
她……可许人了?
思及此,他眸中燃起了连他也不明白的妒火,一想到她若是已经许人了,他将会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嗯……”被大掌抚摸的那张脸,梦呓般的发出轻吟,那微张的嘴,吸引了他的注意。
幽深的眼闪过一抹掠夺,他弯下身,薄唇烙上她的嘴,开始细细亲吻,火舌探入她不设防的嘴里,吮吻品尝。
原本在睡梦中的她,被这深吻惊醒,又惊又羞的发现,阎无极在吻她?
“主、主子?”
她震惊的瞪着阎无极,为他这吓人的行径,一时惊羞得不知所措,而阎无极并未因她的惊醒而退开,反倒更加接近。
“你怎么——唔——”
薄唇再度罩来,没给她质问的机会,便含下她的低呼,再次掠夺。
老天——
她惊惶失色,整个人像木头一般僵住,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无法动弹,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在他的欺吻下,脑筋也无法思考了。
他早想再次品尝她唇里的甘美,占有这软嫩的丁香舌。
这是梦吗?
阎无极在吻她,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感受到他放肆的火舌,搅乱了她的心湖,猎捕了她,令她全身发烫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咦?不对呀!
“等……等等……”
她硬是把他推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我是男人呀——”她大口喘着气,突然想到自己女扮男装,还是男人的打扮,他不应该会对她这样,除非他知道了她是女儿身……
阎无极将她眼中的羞涩、迷惘全看进眼里,懒懒一笑。
“那又如何?”
她陡然僵住,抱着期待的心,霎时凉了半截。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句话如晴天一道狠雷,无情的把她从意乱情迷中打醒。
原本还指望他是识破了自己女儿身的秘密,所以才会吻她,没想到却不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他还当她是男人,他吻她,不就表明了他喜欢男人?!
她感到自己从七彩云中掉入了十八层地狱。
阎无极喜欢的是……男人!
她大受打击的望着他,直到他倾身上前,又想攫住她的嘴,她才猛然回神,急忙躲开,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急急忙忙逃出药草室。
她盲目的奔跑着,没有目的地,也不想回桃花斋,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整理混乱的思绪,她现在就像刚从虎口劫后余生的小动物,人还处在震惊当中。
阎无极吻了她,原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她却伤心得想哭。
他吻她,只因为她是男人,这就是为什么谷里没有女人的原因。
悲惨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阎无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对方却有断袖之癖啊。
她一个人就这么坐在大树下,无神的望着天空,感叹自己一颗受伤的心,许不对人,可又无法否认爱上阎无极的事实。
眼眶忍不住一红,她好想哭啊——
“十八老弟。”
身后传来别人的叫唤,向净雪一回神,忙把眼泪吞回肚子里去。
只虚长她一岁的老六,兴冲冲往她走来。“可找到你了,一直没见你出来,大伙儿都很担心你——咦?十八……你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露出一抹苦笑,强打起精神。
“瞧你一身的狼狈样,没事吧?”
向净雪摇摇头,把昨晚一整夜忙着熬药的事,大致告诉了老六。
“原来如此,你没事就好,你可知,自从昨日主子把你叫去后,大伙儿就一直担心,不晓得主子这回会怎么罚你,原来主子答应要救白姑娘她爹啊。”
老六对她又是景仰,又是肃然起敬,大手搭住她的肩。
“兄弟,我真佩服你,你竟然可以说服主子破例无条件救人,老哥我真以你为荣啊。”
“这也没什么,我是心疼白姑娘,见她一直跪在外头,又那么孝顺,心有不忍,所以尽力帮她。”
“啊哈,我懂了。”
老六忽而对她挤了挤眼,露出一抹暧昧的笑,令她蹙起眉头。
“怎么啦?”她一脸疑惑。
“嘿嘿,十八老弟该不会是喜欢上白姑娘了?”
“别胡扯了。”
“咱们俊俏的老弟动了凡心啦,这有什么关系,那白姑娘长得挺标致,孝顺,脾气好,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呀。”
“哎,你可别乱说,不然传出去让人误会可不好,我是没关系,人家白姑娘的清誉比较重要。”
老六笑嘻嘻的拍拍她肩膀。“好好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这男女之事,我懂、我懂。”
老六分明是认定她为情所苦,她想解释,但心思一转,便作罢,因为她也确是为情所苦,只不过对象是阎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