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一位白姑娘带着受重伤的老爹,在谷外求医,为了让阎无极点头救人,她跪地不起,立了决心,倘若阎无极不肯救她老爹,她就长跪不起。
大伙儿看了心疼,因为那白姑娘是镇上有名的孝女,已经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了,向净雪瞧了也心疼,她炖了这盅枇杷鸡,目的就是要说服阎无极。
由于心不在焉,才会让她舀鸡汤时,一个不小心溢出了汤汁,沾到了自个儿的手。
“哎呀。”见弄脏了桌子,她忙迭声道歉。“对不起,小的立刻擦干净。”
“不必。”
阎无极伸来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正当她一脸疑惑时,料不到阎无极竟然将她的手指放在嘴上一舔。
向净雪身形剧震,有如被点中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瞪着眼,就见阎无极很自然的将她沾了鸡汤的手指给轻轻舔干净。
被舔过的手指,麻痒瞬间窜遍了全身,令她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只知道他在舔她的手指,在舔她的……
猛然回了神,她像烫手般的收回手,跳起身,连忙倒退好几步,双颊烫红的瞪着阎无极,而他却像没事似的,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我……我去洗碗……”说完,她便跌跌撞撞的逃出房门,再也不敢回头。
目送那惊慌离去的身影,薄唇难得勾起一丝浅笑。
当瞧见十八的手沾了溢出的汤汁,他突生起一股想吃她的冲动。
心念驱着行动,而他,理所当然的做了。
看着一盅香喷喷的鸡汤,他心情无比愉悦,继续大快朵颐吃他的鸡、喝他的汤。
而被阎无极舔了手指头匆匆吓跑的向净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阎无极这么做,只是不想浪费食物罢了,说不定,他只是怕她烫伤了。
记得有回她去找厨娘玩耍,可厨娘正在忙,她一时顽皮,不小心烫了指头,厨娘也是这么含着她的手。
越想越有道理,她安慰自己,阎无极纯粹是怕她烫伤才这么做的,就像上回那样,她染了重病,他为了照顾她才让她睡他的床。
他对她的关心,来自于主子对奴才的爱护,绝不是断袖之癖。
想通后,她惶惶不安的心才稍定。
不久后,她又找了个机会,端了一壶茶往书房走去,给喝完鸡汤的主子润润喉。
她偷偷瞄了一眼主子,见他一脸平静,神情没什么异样,更加确定是自己多心了,何况主子今儿个心情似乎不错,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开口。
“咳,主子。”
“嗯。”他应了声,正在品茗茶香。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那位上门求医的白姑娘,还在谷外跪着呢!”小心的瞄着阎无极,见他面无表情,没有动怒,她才又继续说道。
“这白姑娘心地善良,是个孝女呢……”当黑眸投来一抹锐利的芒光,她连忙道:“我知道,主子不救她爹,是因为她爹不是个好人。”
阎无极放下茶杯,嘲讽的冷哼一声。“愚孝。”
“是呀,那白姑娘是很傻,可那白老爷毕竟是她爹,白姑娘从不放弃要她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心愿,好不容易她的一片孝心感动她爹,那白老爷已经大彻大悟,想重新做人,他这次会受伤,就是为了救人,表示他真有悔悟之心,主子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
一瞧见阎无极剑眉微拧,她忙再补充:“那白姑娘为了她爹,也做了不少善事,与其让一个悔改的人死掉,不如让他用余生来赎罪,不是很好吗?”
阎无极始终没答腔,突然站起身。
“主子?”
“把茶盘撤下,退出去,别打扰我。”
“主子……”
“我说退下。”那沉下的脸色,让她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真是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向净雪虽有满肚子的气,但有了前两回的教训,她知道就算顶撞阎无极也没用,到头来只是又惹得阎无极用奇奇怪怪的方法整她。
她收拾茶盘,走出屋子,朝大杂院的饱食斋走去。
大伙儿一瞧见她,立刻上前。
“十八老弟,怎么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谁招惹你了?”
向净雪重重放下碗筷,哼了一声,横眉竖眼的坐下来。
“还不是为了那个臭石头!”
大伙儿一听,霎时恍然大悟,也很惊异。
“小老弟,你又去劝主子了?”
她哼一声,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嘿,老九自认自个儿是个勇夫,但今日见到十八老弟,俺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到了这地步,你还是坚持到底,不改初衷。”
“咱们十八老弟是条汉子,虽然长得稍嫌斯文俊俏,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老七也大大的赞赏。
大伙儿深深喜爱这个小老弟,无人不对她举起大拇指,向净雪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心情,一心挂念着跪在谷外不肯起身的白姑娘,正懊恼着。
“大丈夫有什么用,还是想不出办法说服阎无极呀。”
“主子有主子的——”
“我知道,阎无极有他的道理,但凡事有例外嘛,他可以变通呀,不一定非要一命还一命,可以捐银子嘛,把那些银子拿去救济百姓不是很好,干么那么死脑筋?”真是越想越气,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着,一张嘴又忍不住叨念。
“什么冥王嘛,我看他是冥顽不灵才对,整天死气沉沉的待在书斋研究医书有什么用!”
“十八,小声点……”
“怕什么?怕会被他听到吗?我才不怕,如果他听到更好!”
因为她太生气了,才没注意到大伙儿惊恐的脸色,还忙着对她笔手画脚,要告诉她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不但要大声说,还两手挥舞,不吐不快。
“他是铁石心肠,不通情理,连放坏的剩菜剩肉,也臭不过他的臭脾气——”向净雪忽而住了嘴,因为她终于瞧见大伙儿惊恐狰狞的表情,原本围着方桌的所有人全挤到角落去。
每次瞧见这景象,就代表有人站在她背后,不用回头,她也心里有数了。
她缓缓转过头,果不其然瞧见门口那抹挺拔的身影——阎无极正冷冷看着她。
第7章
从那脸色的阴沈程度去推断,估计刚才骂人的话,全一字不漏的听进他耳里了,可想而知,阎无极此刻一定非常非常的生气。
前两回不过顶撞他,他就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回她可是把他骂得体无完肤,肯定是要下地狱了。
阎无极铁青的脸色,正冷冷盯着她。
“看来你对我似乎很不满。”
既然注定逃不了,她索性也豁出去了,转过身,抬头挺胸的面对他。
“对,我就是不满。”
身后传来的抽气声,像是在昭告她的不知死活。
“反正该说的说了,该骂的也骂了,你也不需要我重复一遍了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连反抗都懒了,既然对付不了冥王诡谲莫测的手段,就抬头挺胸的承受吧!这一回,八成得痛苦个半年以上,她已有忍受的准备。
阎无极脸色阴沉至极,眸中的怒火像一把淬毒的剑,光是被他瞪着,就要让人冒出一身冷汗来。
原以为阎无极会对她下手,可他接下来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跟我来。”
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向净雪先是一愣。
他走了几步,转过身。
“怎么?不敢跟来?”薄唇勾起讪笑,黑眸中充满了挑衅。
她咬了咬嘴唇,立刻跨出门槛跟了出去,跟就跟嘛,谁怕谁啊!
她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道:“你要我跟你去哪?”
走在前头的阎无极,没理会她的问话,他这样,反而让她忐忑不安。
“你想整我就使出来吧,不要故弄玄虚。”
他越是不说话,她越心里发毛,直到阎无极带她来到药草室时,她才恍然大悟,也诧异不已。
药草室向来是禁地,阎无极从不准别人进来,除了他自己,如今居然将她带进来。
她好奇的看着四周,每个柜子摆满了大小的药瓮。
这药草室飘着浓浓的药味,刺鼻的味道令她忍不住捏着鼻子,不明白阎无极为何要带她来此?
突然,她睁大了眼,看着阎无极从其中一个药罐里,抓出一条蛇,那蛇,似乎是泡在药罐里许久了。
接下来,她更是张大了嘴。
就见阎无极拿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往蛇肚上一剖。
“啊——”
她捣着嘴,才没叫得太大声,惶恐的看着阎无极将蛇胆挖出,丢入黑色的铁锅里,而他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接着,他又从另一个瓮拿出大蟾蜍,同样以利刃剖肚,将胆汁挖出,鲜血一滴一滴的流入大锅里,瞪得她连胃都在翻搅。
除此之外,阎无极还陆续加了黑娱蚣、黑血、绿色药汁,及数十种奇奇怪怪的药草,全丢入黑色大锅里,让一旁的她看得瞠目结舌,当她还处在惊骇中,阎无极突然丢给她一根木杵。
“把这些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