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要包庇颜长靖,只是觉得她都已经用这么坚定的态度拒绝了,这件事应该会到此为止才对,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重要的是,除了红肿之外,浮现在皮肤下的瘀青到底要怎么消除呀?
可恶!随着红肿逐渐褪去,瘀青的颜色看起来又更吓人了一些。
连晨悠看着镜中的脸,眉头紧蹙。
这么明显的伤,她要怎么做才能瞒过冉卫的双眼呢?不知道用遮瑕膏可不可以遮盖得住,如果盖不住就惨了。
长叹一口气,她走出浴室,才关上门,就听见客厅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
拜托,不会吧?现在几点?冉卫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捣住受伤的脸颊,她迅速寻找可以隐藏住自己或受伤脸颊的地方。哪里?哪里?
床上?被窝里?
没错,就是那里!她可以装睡,可以把受伤的那半边脸藏在被窝里,或者是压在枕头上,这样就可以藏得住了。
一打定主意,她飞也似的立刻朝床铺跑过去,一气呵成的跳上床、躺下,再盖上被子,屏住气息的闭眼装睡。
屋里的安静,让冉卫自然而然的走进卧房找人。
「心暖?」他扬声唤,下一秒便看见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隆起。
她睡着了?他轻声走上前,心想如果她真的睡着,就不要吵醒她,他只是想看看她脸上的伤,然后叫那混蛋岳父加倍奉还!
只是一靠近,他立刻就知道她在装睡,因为没有人睡觉是会小心翼翼呼吸的。为什么要装睡?很明显的,理由就是她压在枕头上的那半边脸吧。
她把受伤那一侧的脸颊藏起来,但是她应该知道纸包不住火不是吗?如果伤得不重,或许几个小时红肿褪去后,就能不留痕迹,但是据秦慕天所形容的,那伤至少会让她三天都见不得人。
想起好友说的话,冉卫的黑眸倏然闪过一抹黯黑而阴鸶的怒焰,他紧抿了下唇瓣,又握了一下拳头,才慢慢松手,重新寻回自制力。
「亲爱的?」他再唤,却换了个之前从未用过的称呼,让连晨悠一时忘了装睡的事,惊讶的把眼睛睁开。
他从未唤过她亲爱的,事实上,除了「心暖」之外,他从未用其它名称或昵称叫过她。
「妳不舒服吗?怎么在睡觉?」坐上床,冉卫伸手轻轻碰触她的脸,将她滑落脸上的发拨到耳后,柔声问。
连晨悠怔怔的看着他,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变得更温柔体贴,还有……珍惜她?是错觉吗?难不成是因为被颜家爸爸打晕头的关系?
「怎么了?」看着她呆愣的小脸,冉卫相当满意自己这招「美男计」带来的影响力。
「你怎么回来了?」既然都已经睁开眼睛,连晨悠也只能开口说话。
「回来拿东西。」他随便乱回答,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妳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睡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这回换她胡乱找借口。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累?」他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当个「为什么」男。
「不知道,可能是早上打扫家里后没有休息,又接着来回走到公司,太累了吧。」她乱说一气。
「是吗?」他点点头。「我待会儿就打电话叫帮佣回来工作,以后家事让帮佣做就好,妳不要再做了。」迅速决定。
连晨悠遏制不住的呆了一下。这只是借口啊,做点家事哪里会累?她每天闲在家里没事做是会发疯的,所以当初才会辞退负责打扫煮饭的帮佣,替自己找点事做,如果他再把帮佣找回来,那她以后要做什么呀?
「别这样,我喜欢做家事。而且如果你又把帮佣找回来的话,家事都让帮佣做,那我要做什么?我会闲到发慌的。」她马上投反对票。
「妳可以去逛街,找朋友喝下午茶,也可以帮我做便当,或到公司串门子都行。」
「到公司串门子?」连晨悠忍不住张口结舌。公司是可以串门子的地方吗?况且他不是不喜欢与公司无关的人随意进出公司,这建议会不会太诡异了一点?
「不喜欢串门子的话,也可以来当义工。」
「义工?」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我听杨秘书说,妳在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曾帮她赶过几份急件,文书处理的速度甚至比她还快。」他看着她微笑。
「杨秘书夸大其实了,我只是帮忙打字而已。」她不好意思的说。
「不管如何,秘书处的人都对妳赞誉有佳,让我与有荣焉。谢谢妳,亲爱的。」说完,冉卫突然低头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让连晨悠更加惊愕的睁大双眼。他……又吻她?
他对她温柔的微笑,以男色迷惑她的神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扳正她的脸。
受伤脸颊被碰触的疼痛,让连晨悠倏地浑身一僵,及时回过神来抓住他的手。
「你不是说你回来拿东西的吗?那东西找到了吗?」她僵硬的扯出一个不自在的笑容。
「还没,妳要起来帮我找吗?」
老天,她真是自掘坟墓!
「可、可以不要吗?我想再躺一下。」她娇柔的带着鼻音说,第一次试着向他撒娇,只可惜冉卫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所以没注意到。
「可以呀,不过妳要亲我一下。」他开出条件,想尽办法让她露出受伤的那半张脸,没想到她轻愣一下后,却朝他勾勾小指头,要他倾下身。她躺在床上朝他勾动小指,脸上却含羞带怯的模样,既性感又迷人,让冉卫顿时忘了自己的目的,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她。
第5章(2)
「好了。」半晌,连晨悠才在轻吻失控前,沙哑的喊停。
「我觉得还没好。」她的轻吻只是前菜,睽违她唇已久的冉卫怎可能就此满足?他直接伸手将她从床上拉起。
连晨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伸手遮住受伤的左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冉卫已经看到了。
看见她肿得老高的左脸,想起自己目的的冉卫顿时脸色铁青,面罩寒霜的将她的手从左脸上拿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脸颊,被一大片青红紫黑覆盖。
他下意识的咬紧牙关,抿紧嘴巴,眼底熊熊的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几乎可以将人灼伤。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伸手轻触,压抑着嗓音,明知故问。
「不、不小心撞到门,我很笨。」连晨悠只能干笑。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生气。
「撞到门不会这么严重。」都被打成这样了,她为什么还要袒护那个动手伤害她的人?因为是父亲吗?
「所以我才说我很笨,连撞到门都比别人严重。」她继续干笑,然后转移话题。「看起来很可怕对不对?我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她露出懊恼的表情。
「真的是撞到门所受的伤吗?为什么我怎么看都不像?」
「怎么会不像呢?难道你也被门撞过?」她装傻。
冉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期盼能听到实话。
「唉,你不要再看了啦。」她却用手捣住左脸的伤,继续努力转移话题。「我现在一定很丑对不对?把你刚才看到的画面通通忘掉好不好?待会儿我要用遮瑕膏把它盖住,你就当没看到,没这回事好吗?」
她拚命想遮住伤势、转移他注意力的举动,让冉卫看了既心疼又生气。
颜长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孝顺的女儿呀?竟然出手这么重,该死的混蛋!
本来他已经决定要在私底下给他好看的,但是看到妻子这么努力粉饰太平的孝心上,就暂时放过他一马好了,下次如果他敢再伤害心暖一根寒毛,哪怕他是心暖的父亲、他的岳父大人,他也绝对不会再手软!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体内的怒火,他绷着脸开口,「妳必须去看医生。」
「不用吧?」连晨悠尴尬的挥挥手。「只不过是有点瘀青而已——」
「如果情况比妳想的严重怎么办?」
「不会啦……」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希望有万一。」
「可是……」
他不容置喙的做出最后总结。「没有异议。」
呜……怎么会这样?这太扯了啦,被人打了两巴掌就要上医院?又不是家暴要去验伤,呜……
*
「他打妳对不对?」
医院里,护士突然倾身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内容让连晨悠听了之后,一整个傻眼。「什么?」她难掩错愕的偏头问。
「是家暴对不对?」护士再度靠到她耳旁,小声对她说:「没关系,妳不用害怕,如果妳不敢报警,我帮妳报,等会儿医生开好验伤单之后,我会找个借口把妳带开,到时候我再带妳从后门出去,警察局就在——」
「不是的,妳误会了,没有家暴。」眼见护士愈讲愈认真,她急忙打断,免得对方当真以为她脸上的伤是冉卫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