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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这份爱却变成负担。

  沈静依反问,她自私吗?

  是的,她自私。

  她根本不想与人共同拥有他的心,退一步的无私是为了拥有全部的他,让所谓的无私把他的人和心一起带走,不分给分人。

  心,不能切割。

  自私的她想要获得完整的心,因此故作无私。

  “你好残忍,为何要戳被我仅有的希望?”

  应嘲风冷漠地回道:“化脓的伤口必须切开,不然它永远好不了。”

  “好痛,你知道吗?”她的心快被撕裂了。

  “天下没有不痛的伤口,剧痛之后便能痊愈。”

  “可能吗?”沈静依笑得凄美。

  爱得深,伤得重,她要用多少青春才能修补破碎的心?

  “我要你的祝福。”应嘲风真诚地看看她。

  沈静依怆然地抬头凝望,眼角挂着两行泪。“我做不到,师兄,你在凌迟我的心。”

  “我言至于此,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我绝不是你的最终。”该说的都说了,他已经仁尽义至。

  一说完,应嘲风转身离开,无视她哭倒在地的悲容。

  不知哭了多久,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抚上沈静依的背。

  “可怜的孩子,那种负心汉不值得你为他掉一滴泪。”张大婶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悲起来。

  “张大婶,我……我真的不如莫小姐吗?”她需要一点肯定。

  “胡说,你长得比她美上十倍,是应庄主眼睛瞎了,才会看不见你的好。”她是偏袒了些。

  泪眼婆娑的沈静依嘴角有抹苦涩。“如果没有莫小姐,师兄会爱我吧!”

  她的无心之语,却听人有心人之耳。

  张大婶失去一个女儿,她不想再失去一个视若亲儿的痴情女,于是心中起了歹念。

  “乖,你放心,不会有人抢你的心上人,我会帮你的。”

  张大婶的喃喃自语听不进沈静依的心,她正用泛血的鲜红悲悼自己的多情。

  情,最伤人的。

  “小姐,你怎么老是不听劝,随便带个人进来。”秋婉儿不赞同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眼前的男孩与笑痴少爷年岁相差无几,但这是姑娘家的闺阁,怎好允许外人随意进出。

  一向随护在侧的祈山二怪若无召唤,亦不敢轻易跨进那道分隔线,顶多在房门口听候差遣,比这位妄为任性的小姐还守礼。

  她讲得口干舌燥,小姐是听若未闻,依然我行我素,实在叫人气馁。

  “婉儿呀!婉儿。我记得你还小我一岁,怎么眼角长了纹,小鱼儿在那游来游去,好不惬意?”莫迎欢调侃着她。

  秋婉儿埋怨地一瞪。“这是谁造成我的早衰,始作俑者还说看风凉话。”

  “是你自个太像小老太婆,芝麻绿豆般的小事都斤斤计较,比我小气财神还小气。”

  烦恼皆因想不透,才会老得快。

  她就看得开,不会往小事的牛角里头钻,这样才是成大事的人。

  “小姐,你总是歪理一大堆,奴婢甘败下风。”她是辩不过小姐的传牙俐齿。

  争不过就自唤奴婢,老套!莫迎欢冷眼她一眼,“来认识你未来姑爷新收的徒弟。蓝眼,打声招呼。”

  “蓝眼?”

  “徒弟?”

  两人都有点意见地瞪着她。

  莫迎欢笑笑地朝喇札·巴特勾勾指头,他换上干衣服清爽多了,不再像个湿淋淋的小雏鸡。

  “他叫喇札·巴特,来自波斯。”

  波斯?!

  被婉儿这才仔细地打量他,那双深邃的蓝眸清得十分迷人,五官倒是看不出和中原人有何差别,难怪她没注意到他的不同。

  “他是蓝眼。”

  “没错。现在你该知我的用意了吧!”莫迎欢朝一脸忧虑的秋婉儿眨眨眼。

  “唉!你在找麻烦。”秋婉儿觉得无奈。

  莫迎欢无所谓地拨拨算盘珠子。“佛曰:我不久地狱,谁入地狱。”

  “你……没救了。”

  前些日子有个外来和尚至扬州城传教,盖了间名叫教堂的奇怪房舍,鼓励人们接受新知,驳斥神明的崇拜,不知顺应民心而引起众怒。

  旧有的信仰哪能轻易推翻?偏激的百姓对那些白皮肤、黄头发的异族人产生排斥,不顾官府的法令私下猎杀。

  连带着一些来中原经商的外地人,也遭受无妄之灾的波及,不知不觉客死异乡。

  由于是外族人的关系,官府大多不愿插手管这等事,以免招来民怨,出了事就由衙役把尸首送往那个教堂去处理,平添不少冤魂。

  小姐生性古怪爱把惹麻烦,才会将他纳入羽翼之下保护他的性命。

  可又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因此拖了个替死鬼下水,更加确保他的安全无虞,实在够奸诈。

  “小蓝眼,这是我的契约丫环秋婉儿,以后你就叫她婉儿姐姐。”

  喇札·巴特鼻子一皱。“我不叫小蓝眼啦!人家有名有姓。”

  “蓝眼睛的,你在抗议我不该多事教你一命吗?”她眼一扫,指责他过河拆桥。

  “我……我不是。”他嗫嚅地抿抿唇。

  莫迎欢口气一变,哀怨地说道:“不能怪你忘恩负义,毕竟波斯是野蛮国家,哪会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我……我没有……”

  “唉!你不用解释,我了解风俗民情不同,不会强迫你来报答我的大恩大德,这全是我慈悲心泛滥。”她自顾自地说着。

  “我……”

  “我只是觉得叫蓝眼比较亲切,你要是不高兴我们把你当成自己人,以后找会节制点。”

  “呃!这个……”喇札·巴特不知所措地苦着一张脸。

  一旁的秋腕儿忍不往低叹,小姐又在“欺负”老实人,故意用一大串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来混淆他的良心,乱了他的思路,造成他愧疚的心态来达到目的。

  尽管小姐说得口沫拨横飞、天花乱坠,好像终于妥协了其实并不然。

  她只说节制点,可没说要改口哦!

  “就这么呢!蓝眼,说说你的冤屈吧!”

  “冤……冤屈?”他一时反应不及,被搞糊涂了。

  “小姐的意思是指,你为何会流落至此。”秋婉儿见他一脸的迷惑,柔声“翻译”。

  一提到这码事,喇札·巴特鼻头酸酸地揉揉眼睛。

  “我爹带着我和姐姐以及奴仆来中原做生意,他是个珠宝商……”

  喇札·巴特红着眼,娓娓道来半个月前发生的憾事——

  他们一行人驾着马车路经扬州城外的一座小山山脚,听说山中有土匪出没,特别请了两位保镖随行,以期护住身家财物。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安心上路,大刺刺地在朗朗晴天策马过山,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不知早在他们一上渡头口已被土匪探子相中。

  等到了山下,数以百计的土匪从树丛窜出,将他们的车队团团围住,手中挥舞着大刀利斧朝他们威胁着。

  保镖根本难敌土匪的围攻,在慌乱之际,他爹将他们姐弟两人送上其中一辆马车,抽鞭摔打马背策它们狂奔,好逃过匪徒魔掌。

  马匹在奔驰时不意卡到大石,他和姐姐被弹出车外,身后的土匪不放过他们追了上来,他们才因此分散开,各自逃命去。

  这些日子他靠着一些碎银徒步到扬州城,期望能找到失散的亲人。

  “你的际遇还真坎坷,能活到现在是佛祖保佑。”莫迎欢恶劣地戳戳喇和·巴特的脑袋。

  “小姐,他不是你的玩物,别再消遣他了。”唉!自从遇上小姐,她的叹息从未停歇。

  她凝睇了一眼。“不找个人回来打发时间,日子太无趣了。”

  “你就不能偶尔像个大家国秀,别给大家找麻烦吗?”瞧她说的这句还像人话吗?

  把活人当成戏耍的宠物,闲来无事时逗弄两下。

  “婉儿,你敢说跟了我之后,生活没有变得‘丰富’了?”莫迎欢好笑地眯眯眼。

  秋婉儿微微一怔,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欢欢,你把那小鬼处理……咦!他怎么在这里?”走进门来的应嘲风不悦的眉一吊。

  真不像话,竟把这小鬼带入她的闺房中。

  莫迎欢翻着眼。“你把另一个麻烦解决了?”

  “嗯!”他还瞪着不该出现的喇札·巴特。

  “蓝眼,你师父筋骨不够松,去帮他抓两把,免得他拿你练剑法。”喷!他居然和个孩子吃味。

  “嗄?!”喇札·巴特怕得不敢动。

  应嘲风张大眼,“你叫他蓝眼?”这小鬼五官已经够起人疑窦,她还刻意唤这两个字好引人侧目。分明是想让原本无心错过的百姓回眸一视,闹几场热闹好满足她爱戏要的坏心眼。

  莫迎欢故作端庄地卷卷手绢。“人家忘性大嘛!取个小名好记些。”

  “你真不是普通的坏心肠,故意要突显他是异族人的事实,你不整死我很难过吗?”

  扬州城百姓对外族人深恶痛绝,不曾给予好眼色看,她偏使小人计谋诱他收下这个麻烦,存心要他好看。

  难怪她会好心收留这小鬼,只为让他有试剑的机会。

  “看相的说我福气深泽,绝不是寡妇命,你高兴吧?”意思是玩不死他。

  冷然的应嘲风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近。”你确定我最终的下场不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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