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她终於肯走出书的世界不再以书为食,看看外头的世界。
但是他不赞成她不理智的行为,一声不吭的偷办了休学没告诉任何人,如今人在何处仍是个谜,还好有她不时拨回来的电话知道她人是平安的。
「是呀!她小时候最爱缠你要书看,有时候我常想她比小筑更像你妹妹。」
他淡然的一笑,「小妹的毛病是爱看书,只要把她往图书馆一丢就不吵不闹。」
「不晓得她现在在做什麽?有没有按时吃饭?」一想到此,向母的鼻头又酸了。
远在北部的向虹儿打了个喷嚏,耳朵发痒地频频用筷子头搔,一边吃著冷掉的烩饭和玉米浓汤,一边翻著哥林多前书。
不忍爱妻落泪的向天时连忙拍拍她,「星慧,你别想太多,虹儿会平安无事的。」
「没亲眼见到她我就是安不下心,到底有什麽事重要到得休学?」快二十了还让父母操心。
书。
众人心里皆浮起了这个字。
「妈,虹儿很聪明不会做傻事,你就放手让她做喜欢的事。」向日葵贴心的拥著母亲。
「聪明的是脑子,行为近乎白痴,我认为她被宠坏了,不略施薄惩是难以教化。」就像她所带过的学生,不打不乖。
「大姊,你别当虹儿是放牛班的牛头学生,她是太爱看书而已。」谁家的父母不爱孩子多看点书呢!
什麽爱看书的孩子不会学坏,结果她家小妹看到不懂人情世故,无缘无故的失去了踪影,实在不应该。
大姊的口气分明在嫉妒,妹妹不见了做姊姊的理应著急的四下打听其行踪,而她反倒是一副责备的模样,好像是大家不该关心小妹的安危,任由她自生自灭学个教训。
这麽多年下来,大家都看得很明白,大姊对管大哥的好感日益加深,明示暗示地企图打动他的心,可是管玉坦总是不为所动的一再逃避,似乎拿小妹当挡箭牌不谈感情,谑称要等她长大。
不过,全家人都把他的话当成笑话听听罢了,没人会当真,一味地要凑和他和大姊,毕竟他当初说戏语时小妹才刚满十岁。
只是,他对小妹的照顾真可说是无微不至,有时连他的继妹管意筑都大吃飞醋,好几回闹著不许他和向家往来,最好和他们断得乾乾净净。
「她岂止是爱看书,根本是中了书毒病入膏肓,你们不能老是顺著她,她今天的任性妄为全是你们宠出来的。」向百合特意看了管玉坦一眼,他是祸首。
向日葵吐槽道:「大姊,你说得太夸张了,我记得小妹刚上幼稚园那几年,是你拚命的把你房里的童话书塞给她看,是你先惯成她爱看书的怪癖。」
他们向家五兄妹年龄相差悬殊,大哥向解离三十五岁了,二哥向山药三十岁,大姊向百合二十七岁,而她也二十五岁了。
都怪母亲和父亲太过恩爱,在母亲四十一岁「高龄」时又有了小虹儿,她当然成了众人手心上的宝贝,轮流的抢著要玩小娃娃。
大姊比较奸诈,搬来一堆书引诱小妹,因此在往後几年两人感情特好,直到大姊爱上管大哥为止。
向百合面不改色的道:「所以我才建议别去管她,让她学习独立自主,一段时间之後她自会成长。」
「两个月还不够吗?你是不是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多冷血的说法,好像推雏鹰下谷学飞的母鹰。
死活自论。
「我是学教育的,比你更懂小孩子的管理问题,你好好的画你的鬼服装设计图就好,少出主意。」被说中心事而恼羞成怒,她不客气的端起大姊的架子。
「等你先管好自己的学生再说,三天两头就得去警察局领回逃学的学生不晓得是谁。」她立即还以颜色的冷嘲热讽。
「向日葵,你敢对我嚣张!」她不自觉地扬高分贝,当面对的是顽劣的学生。
她皮皮的扬起鼻孔,「这叫『呛声』,你跟不上潮流了,小百合姊姊。」
姓向倒还好,日葵是个好名字,但是合在一起就有点给她满脸豆花,远远听见有人在喊向日葵,回头一应是一束两百,要她给钱。
刚念小学时,她恨透了这个名字,老是受同学取笑,有时老师也会抿起嘴偷笑,让她耍起脾气不上学。
自从日剧登陆台湾以後,换她去取笑别人,小百合是一位日剧演员,而仇日心结甚重的大姊最恨人家在她的名字上加了个小字。
「向、日、葵——」若不是手上少了教鞭,她早就一鞭子挥过去。
「百合,控制你的音量。」向解离拿出大哥的威严一喝。
「我……」很奇怪,她什麽人都不怕,包括父母,偏只对大哥心存畏惧。
大概是小时候被他揍过一次的关系,因为她把小妹的奶嘴玩丢了,害她哭了一整晚,吵得那时正要参加联考的向老大火气大。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别吵,也不瞧瞧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怎麽一下子五个孩子都长大了?!
岁月不饶人。
「爸!」
孩子的低唤让向天时不免欷吁,「要是虹儿也在就好了,大夥聚一聚多热闹。」
「爸,你别老念著小妹,反正在不在都一样。」她都一个人坐在一旁看书不吭声。
「光看著也安心呀!不像某人冷血又无情。」不在最好,才不会有「某人」想和小妹争宠。向日葵不屑的想著。
「你是指我不关心她?」十九岁够大了,又不是只有九岁,怕走丢。
「自己心知肚明,何必要别人明讲。」心机重又自私的女人。
「向日葵,你少含血喷人。」她只是不想小妹回来搅局,多个电灯泡碍手碍脚。
她做了个鬼偎向管玉坦,「管大哥,我有含血喷人吗?」
不存半分男女之情,纯粹兄妹之间的情谊,管玉坦自然不会做作的故意要避嫌的推开她,反而揉了揉她染了色的发。
「别逗你大姊了,姊妹要和睦相处。」是有意忽视,他不看向百合一副委屈忸怩的表情,怕她真会扑上来拉开小葵取代她的位子好得他宠爱。
「玉坦,你别靠她太近,男女授受不亲。」为什麽不是她坐在他身侧?
「心无邪自正,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子。」他迂回的表示自己对她无不良企图。
「包括小妹吗?」向百合充满不安。
他眼底闪了闪,表情高深莫测,「她是最不具侵略性的小丫头,我不守著她怎麽行,万一她又搞出乌龙可就不好收拾了。」
言下之意就是非她莫属。
但是如同以往的几次,没人把他的话当真,他随即展开的一抹笑容化开了沉闷的气氛,聊起近日发生的事,很快地淡化不愉快。
唯独始终接近不了他的向百合暗自失意,她有一种感觉,他是故意疏远她。
第二章
根据连日来的追踪,凭著一张风靡各大校园的俊朗脸孔,管玉坦得到一个他作梦也想不到的答案,让他甚至希望消息的来源有误。
他宁可多一化些时日来做正确的调查,也不愿获得令人匪夷所思的道听途说,简直是荒唐到了极点。
修女?!
多麽圣洁而残屠女孩一生幸福的束职!他认为,信仰是一种心灵力量而非纯然牺牲自我,无数的女人只为一个神的存在而放弃自己终身的幸福非常不人道,神不该利用女人的无知引诱她们做出有违上帝造人美意的事。
人,不就是为了传衍後代而生的吗?
而母亲这一职非女人莫属,责任深远重大,是神也取代不了的神圣地位,她怎能剥夺女人为母亲的天性,同时也毁灭一条生命甚至多条小生命拥有母亲的权利?
神既然有创世的能力何必要人侍奉,坚持它才是唯一真主,指尖一捏便是无数的仆从,何需人来歌颂它的伟大,困住女人的情爱。
情欲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无法压抑在一件黑色修女服下,当修女根本是变相的禁锢人性发展。
因为人不是神。
「哥,你可不可以别再管向家的事?」如今在事业上已能独当一面的管意筑拦住继兄的去向。
「有恩当报,你忘了当年向老师一家对我们的恩惠吗?」他以恩情为由成就自己的私心。
「这些年你回报得够多了,你要为他们做牛做马到几时?」再大的恩惠他报恩也该有个终点。
「落井下石者众,雪中送炭者少,受人点滴还以泉涌,感恩图报是我们应该做的。」取出车钥匙,他按下车库的开启钮。
「没有什麽是应该不应该,不然我给向家一笔钱来报恩好了。」反正她现在是黄金女郎,拥金无数。
闻言,他表情一沉,「别用金钱侮辱了你、我,你有钱是因为你找到了有钱的父亲,而非你辛苦累积而来。」
「我……我父亲还不是你父亲,何必分彼此。」她难过地压低声音道。
如果和亲生父亲相认会失去他,也许当初她就不该回到父亲的身边,任由他和向家又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