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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她虽然体态已趋成熟娇艳,但毕竟是个小女孩,在他眼底她永远是那个提着花篮摘花的小丫头而已。

  多一份希望便是多一份伤害,他不想她受到创伤。“静蝶,你想下山去玩吗?”

  “想呀!秦大哥。”朱静蝶连忙点头。在旁人面前,她一向喜欢唤他秦大哥而非老板,好像这样子两人的关系亲近多了。

  另有打算的秦日阳直接的用另一种方式打消她的去意,“上个月的薪资表你做完了吗?”

  “这……”她马上绞着手指支支吾吾的。

  “你也知道这两天要发薪水,你的薪资表若没能及时完成,可是会被那些缺钱的大哥哥们怨死哦!别忘了这是你的工作。”他特意加重“工作”两字。

  延迟一天发薪水其实不会怎样,但他之所以刻意要提醒她的职责,是不想她陷得太深。

  收起发光的小脸,朱静蝶失望地垂着头,“秦大哥,你早去早回,一路小心。”早知道赶通宵也要将薪资报表完成,现在就可以和秦大哥下山玩。她有些懊恼没事先做好准备。

  “好了,小丫头,垂头丧气不像可爱的小蝶儿,秦大哥会顺路买些你爱吃的零食回来。”

  “我不是小丫头。”她倏然的抬起头,脸上满布不满地控诉,“而且我也不吃零食。”她觉得只有小孩子才吃零食。

  秦日阳会心一笑,瞧着她口是心非的噘着小嘴,“好、好,你是不吃零食的大丫头。”

  张妈暗地里叹息,她这个女儿在别人面前,口齿可伶俐得很,偏偏在心爱的人眼前反而口拙,失了平日的活泼机灵,毕竟年纪有点距离,人生阅历不如老板丰富,三、两句话就被他堵得无语以驳。

  “老板,早点下山好早点回来,最近的天气反复无常,你还是快快办事去。”张妈催促他。

  他看看腕中的时间知道的确是该走了。“我下山了。”临行他在朱静蝶头上轻点,“虽然你是不吃零食的大丫头,我还是会买零食回来的。”

  “秦大哥。”望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她羞赧地跺跺脚。

  ※※※

  山上暮色来得早,四点左右

  就蒙上一片岚气,淡淡的薄雾并不阻碍视线,平添一抹余霞的神秘感。

  日落的阳光穿透白云,金色的光芒反射在雾气上,显得十分炫目彩丽,像极了人间仙境的错觉,丝毫不沾惹半丝尘俗。秦日阳开着小货车,沿着上山惟一的路线驶着,还能偷个空欣赏山侧的秋色。

  他已经在山上生活了十年,但仍被山中四季变化莫测的景致感动,深深地佩服造物者的巧手,竟能打造出如此一片详和的宁静世界。

  他从不后悔放弃都市里的虚华享受,甘做一个平凡人,种种果树、养养花,花些时间栽培高山蔬菜以应市场需求,他已觉得很满足。

  想想以前的生活虽然富裕无缺,但总是不快乐,老觉得自己像个被设定的机械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使心机、耍手段去获得别人眼中的成功、战利品。

  所以他聪明的逃离那个家,那个争权夺利、手足互相较劲的变态家庭,至今他仍无法摆脱那个紧紧缠绕着自己的恶梦。

  由于秦日阳一向很留心四周的环境,生怕小林间的小动物冒然冲入产业道路,所以才注意看到在山坡转弯处有辆银白色跑车在“休息”。

  “该死的烂车、该死的烂地图、该死的烂协会,还有这座该死的山!”不太文雅的诅咒声,有着非常轻柔甜软的法语夹杂着英语及一、两个字的中文,是由一位有些狼狈的黑发女子口中吐出。

  扎着辫子的发丝因不安分的山风而凌乱,有色的隐形眼镜有些脱落,形成一黑一绿的可笑画面,幸好有厚框眼镜片挡住,才不至于显得可笑,而灰尘使得她原本“上色”的雀斑更加阴沉,活像被一阵沙拂过似的。

  “什么叫台湾人民有人情味?去他的象大便,根本以外表来表现‘亲和力’嘛!”珍妮轻蔑地噘着嘴。

  全怪养兰协会的敷衍态度,随便拿张地图说个县就要她自行前往,根本是打发意味浓厚嘛。

  若是以往她以真实面目相对的话,自告奋勇的护花使者多得可用铁达尼号沉没的速度来形容,誓死不休呀!

  现在她只是改变一个装扮,就遭到史无前例的歧视对待,自己实在不能平衡,尤其是连一张地图也要欺负她这个外来客。

  原因无他,地图上标示得很清楚,每个地名、每条街都白纸黑字的印上铅字,可惜……白痴的她只会听和说,不会“看”中文,所以……她是活该。

  “小姐,你的车出了什么事?”

  救援之声仿佛从天上来。

  坐在地上的石板上的珍妮不耐地抬抬眼皮,跃入目中的是一张诚恳黝黑的大脸,她仔细打量了片刻,决定把他归入无害的范围。

  “没油了。”她拍拍屁股站起来。

  当她一站起身时,赫然发现对方居然高了她一个头,以她一七五公分的身高而言,他真是变种的中国人。

  而秦日阳眼中也闪了闪,除了外国女孩外,他很少看见东方女孩有如此的高度,几乎到了他的下巴,当然在台湾自己这将近一九○的身高也不多见。

  “你是来玩还是来度假?”他看那辆跑车价值不菲,却和她身上的衣着十分不搭轧。

  “你查户口呀?”珍妮看见他眼中的怀疑,不自觉地想把今天的乌气发泄在他身上。

  她既不是来玩更不是度假,完全是冲着那株晶白如玉的水晶兰,所以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到深山野岭来采幽寻秘,徒惹一身气。

  这辆银白色的跑车是她从周大总裁的车库“暂借”借出来的,心想这些有钱人,应该有专人养车,至少会把油箱装满,谁知会偷……“借”到一辆“病车”,才开不到几里路就罢工,实在有负它的高身价。

  但珍妮所谓的几里路,可是从台北一路沿着省道往南开,其中包括走错路又绕回来,该下交流道不下,不该上交流道她硬要往上开的路程。

  所以算算油程,这辆跑车才是真正受委屈的苦主,因为它得承受驾驶者莫名的怒气,动辄都得挨踢。

  秦日阳好脾气地取下车上的汽油,“我是关心你一个人在山里会迷路,不是有意要探你隐私的。”

  “我看起来像是会迷路的笨蛋吗?”一说出口,珍妮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根,心想,自己就是那个迷路的大笨蛋,所以才在一座“小”山中兜来兜去,兜不出个正确方向。

  “不是笨蛋是迷糊,山里一入夜是很危险的。”他旋开跑车的油盖头,将汽油用油压管送入她的油箱。

  危险?!不知是谁比较危险?她转移话题,“你住在这附近?”看在他及时“解救”的份上,原谅他无礼的字眼,出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和气的对待,她也不好意思给人脸色看。

  “对。”他简单的点点头。

  是吗?这下换珍妮要怀疑他,多年和恐怖分子对峙的经验,以及自幼在法社交圈的直觉,他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眉宇之间所散发的气质,只有在富贵中成长的小孩才有的领袖锋芒,她是过来人,所以深知其中的差异点。

  不过人有权选择他要过的生活,她也不便去点破。“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饭店或旅馆吗?”

  秦日阳抽张货车上的面巾拭手,将汽油桶放回后座,“据我所知没有。”

  “没有?!”珍妮推推滑落的镜框不解的问:“可是协会的人说有什么野店还是野庄的?”

  “数野山庄。”他苦笑着,几时数野山庄成为别人口中的“野店”?

  “噢!数野山庄,干么取个拗口的名字?这间山庄的主人有病。”她为白己的忘性找借口。

  有……有病?秦日阳真的是欲哭无泪,好好的一个山庄名字经她口一诵,好像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似乎怪异了些。“对、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珍妮斜睨着他茫然的神色。

  对喔!他为什么要道歉?秦日阳局促的笑笑,“我就是数野山庄的主人。”

  “什么?”她脸一哂,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二章

  空气中的风在这一刻凝结,四周的岚色将两人的身影围绕住,形成一股诡异的气流。

  太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只剩下一轮红色的光环斜挂在地平线的那端,随时要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好半晌珍妮才回过神,露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微笑。

  秦日阳则发现自己居然被她那一抹笑吸引,也跟着她扬起嘴角傻笑,而她的容貌甚至不是自己心仪的那种。

  这是珍妮迷惑人们视线的招牌笑,很少有人能逃得出她笑中的魔力,除了她那几个熟得可以煮蛋的伙伴早已免疫外。

  “台湾的天气可真热,一点也看不出快入秋。”珍妮聪明地转移尴尬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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