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天鹅总要挣扎一番,等你力竭还不是得死,何必硬要强摘海棠花。”那美则美矣,太辣了。莫向横表明自己的极不看好。
白禹轩瞠目一瞪。“你们帮我想办法除掉那条蛇。”
“阿弥陀佛,贫僧不杀生,善哉!善哉!”方地秋不想被人拿着酒瓶追杀。
“向横……”
笑不可支的莫向横搓搓鼻粱。“你不妨找兽医和宠物店请教一二,不过我建议你看看心理医生。”
“你在嘲笑我心理有病?”他只是下意识地不喜欢和蛇为伍。
“不,是希望你克服心理障碍,蛇并不可怕,想想它魅力四射的主人。”他得先向蛇宣战才有赢的可能。
“是呀!它不可怕但也不讨喜,尤其是爬在人的身上。”一想到他就有种晕眩的感觉,视线忽明忽暗。
“你想大多了,不如放弃这次赌约,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自个留着。”退堂鼓早打省事些。
白禹轩手一握,青筋愤起。“一条不起眼的蛇算什么,我要摘下海棠花。”
记忆中。她的娇笑舔唇是如此鲜明,仿佛隐约闻到一缕花香味,他岂能因那小小的蛇族而踌躇。
“有志气,下回昏倒前记得先拔一一九,我们可没空去救你。”海棠花下死,风流来做鬼。
日子热闹了,人蛇大战要开打了,外围下注应该能多赚一笔吧!
商人本好,希望能撑上三个月才落幕,卖场热络些,别跌得太难看,尸袋缺货。
第三章
鬼鬼祟祟地压低帽沿,行踪可疑的男子弓着背,步伐迟疑地走得缓慢,一双精睿的眼瞳不时打量前后,做贼似地怕人发现他是谁。
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想来也是头一遭。
根据某一位情人的介绍,兼具兽医资格的宠物店老板姓平,在台北一带颇具知名度,大大小小的动物到了他手中都服服贴贴,乖巧得像刚出生的小贝比。
只是遮遮掩掩的男子八成没安抚好这位前任情人,她挟恨以报地推荐全台湾最罗唆的老板。
平耀民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把动物看得比人还重,年近五十还没老婆抱,全心放在各类稀奇古怪的动物身上,绝不允许有人虐待动物。
他还特别规定店里卖出的动物每半个月要回来让他瞧瞧,要是有人没遵从,他一天二十几通电话去催,甚至超过三日不归,老板亲自上门去探望,非确定它们受到良好照顾不可。
动物的天性虽然能驯服,但是再乖巧的贝比也会哭闹、使性子。女人的心眼小,又是卸任的情人,话听三分已足够,多了可就自找苦吃。
而担心熟人瞧见的男子便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相信女人的话。
难道他长年的战绩中不曾领会一件事,十个女人有九个会说谎,剩下的一个是哑巴,说谎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与舌的长短无关。
宠物店的们大开,里面有汪汪声和哺嗤声,以及奇怪杂乱的动物叫声充斥着,想像中难闻的动物臭味倒是没有,窗明几净一片祥和。
突然,男子的眉头一皱,透过喷砂玻璃隐约的形影,他好像看到一头南美巨蜥在吞鸡。
不会吧!这里是台湾,有这样的巨型蜥蜴应该关在动物园,而不是放任在这薄薄玻璃隔出的小空间,万一它一吃饱凶性大发,破玻璃而出追着吃人的大腿当甜点,有谁逃得过它的快速。
狗儿可爱,小猫讨喜,鹦鹉多嘴,画眉爱唱歌,鸭子好吃……咦?他看错了吧!怎么笼子里关着一只翅膀受伤的野鸭。
揉揉眼睛定神一瞧,果然是只鸭子,而且是西伯利亚野鸭,居然沦落到台湾的宠物店。
野鸭左边是吐着舌的变色龙,他勉强接受和蛇同类的四足蜥蜴,但是他肯定不会去喜欢它,看它贼头贼脑地老是想逃,一点风吹草动就不见踪影。
窝窝枫叶鼠、黄金鼠……大大小小的乌龟和白兔,还有些他喊不出学名的动物,琳琅满目叫人看了毛骨悚然,这是一间宠物店还是奇珍异兽展览馆?光是收门票就赚翻了。
“小宝贝你要乖乖听话吃药,肠子里长了小小虫,所以你才营养不良长不大,爸爸帮你喂药。”
那是……口水一吞,男子坚决地相信那是一只身上有斑点的胖猫,拒绝接受有人抱着在吸奶瓶的幼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豹是保育类动物,台湾不能进口野生豹,除非经过出口国的核准,以及用于研究上,否则民间不应有豹的出现,那一定是猫。
虽然他一再说服自己,但是信心越来越薄弱,眼前竟然出现……企鹅?!
这是不是违反自然定律,室温摄氏二十来度,照理来说是养不活企鹅,可它大摇大摆地和狼犬抢食狗饼干,一点也不怕狗嘴一张撕了它加料。
“呃,请问一下,老板在吗?”好命的大猫,它迟早胀死。
听到人声,平耀民抬头一视。“你要买宠物?”
“有点事想请教老板,能否通报?”他看起来就像老板,暗忖的白禹轩瞧着有点年纪的老人。
果然不如他所料。“我是老板,你有什么事?”
平耀民一边回答,一边轻声细语地哄抚幼豹,举止有如慈爱的老爸在照顾新生儿,无微不至地观察它每一个小举动,适时地给予安抚呵护。
动物比人敏感、脆弱,稍微一点伤害就畏缩不前,对人产生防卫心,所以需要更大的包容心来除去戒意。
“你有卖蛇吗?”
“你有特别钟意的科别吗?蛇有盲蛇科、蝙蝠蛇科、蝗蛇科、黄领蛇科……三角头型是毒蛇,有雨伞节、带纹赤蛇、环纹赤蛇、百步蛇、眼镜蛇、菊氏龟壳花、赤尾青竹丝……”
一开口就停不了,平耀民天生把动物当成亲人,一谈起他所钟情的动物领域就眉飞色舞,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懂,天南地北地优游在动物的世界里。
直到他提及赤尾青竹丝。听得头晕眼花的白禹轩才抓住一线曙光,连忙打岔地插上一句话。
“赤尾青竹丝很毒吧?养起来肯定费心。”他迂回的刺探。
心性保持赤子之心的平耀民上下打量他。“年轻人爱赶时髦,可别养来做环事,毒牙一咬是会要命的。”
“我很清楚蛇类的狡猾。”他是活生生的受害者,现今还心有余悸的寒毛直竖。
若非存着某种目的,他会离它远远的,老死不相见。
“你的观念是错误的,蛇不狡猾,那是人,你不去犯它就相安无事,通常我不赞成养毒蛇当宠物,你若喜欢我介绍你一种青蛇,形体、颜色和青竹丝大同小异,主要它是无毒。”
“青蛇?!”攀上手臂的恶心感还在,他记得那是一条鲜绿色彩的爬虫类。
“来来来,我让你认识新朋友,青蛇的腹部是鹅黄色,少了青竹丝身体两侧自尾巴的白色纵线和砖色尾部。”
将幼豹放在关有猴子的笼子,让猴子发挥母性地照料小豹,平耀民带着客人观赏玻璃内的“爱子”、“爱女” 们,丝毫不曾察觉他倏地绷紧的表情。
“不……不用靠这么近看,我的视力二点零。” 冷汗直冒,白禹轩连连退了好几步。
其中一尾见到平耀民很开心,弓起身子往玻璃一冲,吓得白禹轩手脚快发软,白着脸硬是撑着。
他告诫自己绝不能晕,蛇没什么可怕,顶多丑了些,令人心悸加剧,额角冒汗,欲除之而后快,眼前的它们普通平凡得就像一根草绳,而且关在箱子里。
无论如何他必须克服对蛇的恐惧,第一步不先跨出去,哪来美人在怀——
一想起那无瑕艳容,他像是打了强心针,勇气倍增零点零三盎斯,非常迟疑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大约三公分左右停住,汗流浃背地轻吐一口大气。
蛇很可爱,蛇不恐怖,蛇很可爱,蛇不恐怖,蛇很可爱,蛇超级恐怖。他不断为自己心理建设,企图催眠自己去肯定蠕动的软物和白兔同样讨人喜爱,但是终告失败,他还是打心底厌恶着。
“蛇类相当友善,只要你用心对它好,它就会把你当妈妈缠,寸步不离的撒着娇。”平耀民伸手抚抚蛇头。
缠?!前几日不好的记忆让白禹轩全身僵硬。“你……你不怕它咬你吗?”
“呵,我哪一天没被咬过,店里大大小小的动物都有脾气,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他习以为常了。
“狼犬的食量满大的,它吃不吃蛇?”他试着转移目标缓和惊悚感。
壮硕的“狼犬”绕着老板的脚打转,看来尚未填饱肚子,而现成的食物一条条,消灭害虫是忠心的表现。
“你一定很少接近动物是不是?”唉!可怜又贫穷的都会年轻人。
“没时间。”他大半时间都耗在工作和女人上头,女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偶尔放松放松看看介绍动物频道,它是美国西部濒临绝种的灰狼,和一般家犬大不相同。”它们是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