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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否请你带个路?」赶着去天字五号房串通其它两人的盛守业,在东翁一个劲地杵眉沉思时,朝一旁的鞑靼扬了扬手。

  「慢着。」

  「还有事?」盛守业回过身子,低首看向出声留人的东翁。

  「这位客倌,我不想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也不想管你的目标到底为何。」东翁交握着十指,诚惶诚恐地看向这一号新寄宿者,「我只想问,你不会跟我家房客一样,在日后找我的碴吧?」拜托拜托,可别再来尊烧银票的了。

  盛守业顿了顿,半晌,在东翁期待的目光下,他微微瞇起细长的双眼,再朝东翁邪恶地一笑。

  「我很难保证。」

  静夜里降下的雪花,将大地妆缀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裳,随着攀向天顶的朝阳逐渐散放出热意,缓慢驱走冻人的寒意,残留在露台与房顶上的一层积雪,亦不得不听从上天之命,脱离雪花之姿摇身变成人间的残泪。

  长年来因主人总是出门远行,多半只有鸟鸣与虫声的地字七号房,在这日接近正午的时分,自主楼的寝房里,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陌生申吟声。

  「呜唔……」

  几乎可说是痛醒的轩辕如相,紧闭着两眼,动弹不得地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将自个儿的身子给蜷缩成一团,努力抵抗着在睡梦中无端袭来的剧痛。

  痛痛痛……

  痛死人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活像是有人拿了千根针使劲在扎,而他全身的筋骨,则像是有人趁夜将它全都打散再重新组合过般……

  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痛的轩辕如相,在剧烈的疼痛感总算是渐渐退去时,挣扎着想起身,好出门去给邻居瞧一瞧这是怎么回事,可当他两手抵按在床面上欲起时,掌心却传来某种滑溜的触感,他睁眼一看,这才发现在他的床上,竟布满了色泽乌黑的长发。

  「咦?」哪来这么长的头发?这床上除了他外,是多睡了个姑娘不成?他记得他昨晚回家时,并没额外多带了什么妖魔鬼怪回来当土产才是啊。大惊之下翻身跳起坐在床上寻人的他,在探首张望四下一会儿,却始终没见着第二个同寝一床之人后,有些摸不着头绪地搔着发,不料此时一阵细微的疼痛自他的头皮处传来,令他不解地拿开手。

  自窗棂筛落下的莹莹日光,将好似修剪得圆润微尖的指尖映照出些许的微光,他好奇地反过手掌,而后诧异地睁大眼,再急急抬起另一只手作为比较。

  日光下,他原本因施法和握符而长满厚茧的十指,也不知上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不但纤细修长,像是从没做过任何粗活的粉嫩柔萸。

  他不悦地皱着眉,「搞哈?」

  下意识对这双美手感到有些嫌恶的他,连忙揉了揉眼,想确定他是否睡胡涂了,但就在他高举起一手时,一截有着令男人眩目、令女人羡慕的藕臂,又再次入侵至他的眼底。

  「见鬼了……」他一把拉开两边的衣袖,更是令他觉得触目惊心的雪白肤色,立即有若噩梦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细致到可达晶莹剔透境界的雪肤,在窗外愈升愈高的日光衬托下,差点闪瞎他的一双眼。他怔了怔,两手忙摸上自己的脸,在摸到与臂上相似的肤触时,他赶紧跳下床取来摆在小桌上,总是被他刻意以布巾盖着搁置不用的铜镜。闪烁着潋艳铜泽的镜面,冷不防地映照出一张已是许久刻意不见,因此他也早就遗忘了许久的脸庞,当下又令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吓了一大跳。

  「唔哇——」是谁躲在镜子里吓人?正想送午膳进房的丹心,与陪同她一块儿过来想偷懒不去客栈外头拉生意的鞑靼,在听到寝房里的叫声后,好奇地将午膳搁在厅里后,两人一左一右地打开寝门往里头探去。

  「轩辕大师,您怎——」好心的探问声,在他们的目光一抵房间主人身上的剎那,接下来的下文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把扔开铜镜坐在床边的轩辕如相,习以为常地朝他们摆摆手。

  「没事,我不过是睡昏头,又一时被镜子吓到而已。」真是,自小到大他不知在没睡饱的状况下,被自个儿在镜里看来颇像女人的长相给吓过几回了,都一把年纪了,他怎还是会被这种错觉给吓着?

  然而,被吓得有如刚刚逛遍碧落与黄泉两处,身体硬直、整个人僵站在原地的丹心与鞑靼,可一点也不觉得他的回答有安慰到他们什么。

  大大打了个呵欠,也伸完了懒腰后,轩辕如相不解地瞧着傻傻站在原地不动的他们。

  「你俩是怎了?」怎一个脸色白得像来自地狱第九层的厉鬼,而另一个则青得像是隔壁第十层的?他们是早膳吃坏肚子了吗?愈听他的声音,身子就颤抖得愈厉害的某两人,不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后,即逃难似地掉头往客栈的方向火速冲去。身处在客栈另一头,因大批欲用午膳的客人涌入栈内,而忙得不可开交的东翁,在两手都已忙不过来的这当头,才想差个人进本馆里去把他家的两个万能帮手二人组给拉出来帮帮忙时,那两人已像两阵狂风般地自本馆内一路刮进他所站的柜台里面。

  「你俩来得正好,快些去招呼客人。」东翁回头看了他俩一眼,两手没空的他,催促地抬起脚想将他们踹出去帮忙。

  「东东东……东翁……」六神无主的鞑靼,两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袖,自口中吐出的字句,说得是结结又巴巴。

  「你是撞邪了不成?」东翁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要他镇定些,岂料这时他另一边衣袖又遭另一人给急急拉了过去。

  「七七七……」就连向来处事冷静的丹心,也对他摆出一脸惶然害怕的模样。

  东翁满心纳闷地问:「……七号房?」他家那个算命的不是昨儿个向晚就回栈了吗?

  惊吓过度的两人,不住地朝他点头又点头。东翁怀疑地拖长了音调,「七号房里……发生了何事?」不会吧?花楚的诅咒真有这么神?还真的只隔了一日就立即应验?

  「七号房里有、有……」鞑靼一手按着仍在狂跳的胸口,万分不想回忆起方才他究竟在地字七号房里瞧见了什么光景。

  「有什么?」

  「妖怪。」总算是顺过气的丹心,给了他一个再沉重不过的答案。

  东翁不解地搔着发,「啊?」不是应该有个女人吗?花楚该不会不小心弄错咒语,所以给咒错了?

  「总之,你跟我们来就是了!」反正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奉行眼见为凭的某两人,索性在这客栈最是忙碌的时分直接架走东翁,快步朝本馆内移动。

  此时此刻,就在同一片屋檐下,尚未全盘知晓事情严重性的轩辕如相,在吓跑了丹心与鞑靼不久,先是起床穿好衣裳,稍事盥洗后便坐在厅里边喝着提神的茶水,边看着手中宛如女人的长发,边回头细想,为何他一醒来就变成了这副令他浑身发毛的怪模怪样。

  是他昨儿个在路上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吗?

  不对,昨日为了赶回客栈,一路上他并有没吃些什么,且回来后也只是关起房门倒头猛睡而已,从头到尾,所有举止皆与日常所行并无二样。那这令人浑身发毛的雪肤与长到快曳地的秀发是怎么回事?难道都是一夜之间长出来不成?还有这一身甩都甩不掉的隐隐疼痛感,又是因他的身子发生了何事才造成的?怪事,怎么想也想不通。

  正当满脑子雾水的轩辕如相,扬起五指打算掐指好好算算时,寝房的房门突地遭人用力开敌,自外头洒落的灿目日光,令坐在屋里的轩辕如相忍不住微瞇着眼。

  遭人强拖来此的东翁,站在门口看清了里头究竟坐了个什么模样的房客后,震惊不已的他大大地深吸口气,然后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是?」那个小花究竟是怎么诅咒的呀,怎会变成这副德行?

  「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不知该说这种心情是惊艳还是惊吓的某两人,通力合作地一把将他给推进屋里。

  两眼被刺激得暂时罢工的东翁,呆呆杵站在轩辕如相的面前,万没想到,那位盛家公子拿着大把银两砸在花楚的身上,所得到的竟是这等成果。

  他家这号姓轩辕的房客,的确是在咒术之下变成女人了,只是近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生得实在是……

  好美……好娇艳……而且还……好高好巨大啊!定眼看去,以往的轩辕如相,仍旧是轩辕如相没错,原本就偏阴柔的脸庞,此刻看上去并没什么改变,依然是六分像女人四分像男人的天然怪长相。只不过,在衬上了女人般的长发与变得细白的肌肤,以及身上其它女人该有的基本配备后,眼前看起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轩辕如相,随即摇身一变成了个一眼看上去吓死人不偿命,可仔细一看,又美到想把她娶回家的娇滴滴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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