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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大清早的,杨总管走得这么急,莫非发生什么事了?」安冬疑问。

  末问之开玩笑地说:「难不成杜姑娘逃了?」

  话一说出口,三人不约而同的互视一眼。不无可能!

  逃了?房内的段毓楠挑起眉。是有这个可能。

  「莫不是夜里醒来,便趁夜逃了吧?」安冬沉吟猜测。

  「很有可能喔!」宋问之愈说愈觉得有道理。

  「安爷,洪爷,宋爷。」杨总管才接近,就一边拱手,一边快步上前,匆匆的唤着。

  「嘘,安静些!」安冬立即禁止。「二爷还睡着,别嚷嚷!」

  「啊,对不住。」他立即压低声音。

  「有什么事吗?」安冬问。

  「回安爷,昨晚你们带回来的那姑娘……」

  「逃了吗?」宋问之感兴趣的插话。

  「不不,不是的,丫鬟今早进房查探,发现那姑娘发着高热,怎么叫也叫不醒呢!」杨总管焦急的说。

  病了?段毓楠不自觉的蹙眉。那倔强的姑娘病了?

  也是,这种寒冷的天气,先是泡了冰寒的湖水,又没马上换掉湿衣裳,然后又被击晕了两次,病了其实也不意外。

  「请大夫了吗?」安冬倒是一脸从容。

  「小的已经派人去请了,先过来禀报一声。」

  「那就让大夫瞧瞧,该怎么照顾用药,听大夫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就算对方是个可怜的姑娘,但袭击了主子,他就是对她生不起恻隐之心,反倒觉得总管一大早这么急匆匆的跑来禀报是多余的。

  「安冬。」段毓楠终于开口唤人。

  「奴才在。」安冬一凛,对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要他们机灵点,便立即推门而入,快速的越过外堂,走入内室,撩开床帷固定在两旁。「二爷,您醒了。」

  「嗯。」

  他拿来披风先为主子披上,免得主子受了寒,又跪在地上为主子穿鞋,接着便

  趄身准备帮主子漱洗。

  段毓楠抬眼看着他端了盆热水过来,才启口问:「那姑娘病了?」

  「二爷听见了?」他一边服侍主子漱洗,一边道:「是病了,不过杨总管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二爷不用挂心。」

  「庄里可有人可以照顾?」漱洗完毕,段毓楠才问。

  「有派个丫鬟照顾着呢。」安冬捧着主子的衣裳上前放在床旁的矮柜上,解下主子的披风放置在一旁。

  「既然如此,为何到早上才发现不对?」他的眉头未舒,起身张开手,让安冬为他着装。

  「丫鬟夜里回房睡了,所以早晨才得知。」主子似乎有些在乎那个身份未明的姑娘?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再找一个日夜轮流照顾她。」段毓楠想也不想的就说。

  「二爷,那姑娘可是攻击过您的,根本不需要管她死活。」想起这事,他又气起来。

  「你要我说几次?杜姑娘只是误会了,而且还是我故意误导的。」段毓楠说:「反正再找个丫鬟照顾着就对了。」

  安冬尽管不太想对那个可疑人物那么好,可换个方向想,那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可不希望人死在这儿,不仅秽气,坏了主子的心情更不好。

  于是他点头,「是,奴才会请杨总管再派个丫鬟去照顾杜姑娘。」

  「对了,让问之跟总管一起过去,看大夫怎么说,再回来禀报。」

  「是。」安冬有些惊讶,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的躬身退下。

  段毓楠端坐在椅上,从怀里掏出那条玉坠子,拇指轻轻抚着玉坠,表情莫测。

  第3章(1)

  好热……

  杜吉祥觉得自己宛如处于烈火中,受着焚烧极刑。

  所以,她在地狱吗?

  谁……谁来……

  她忘了,没有人了,爹死了,娘失踪,这世上没有人会爱她、疼她了。

  她不想屈服,但是已经结束了,地狱之火会将她的魂魄烧到魂飞魄散吧……

  可……她是恶人吗?她做了什么伤天书理之事吗?

  为何她要承受地狱之火的焚烧?

  她不从!她不服!她恨……

  一阵清凉的感觉突然从头上灌下,虽然身体依然焚烧着,可是额上那清凉的感觉,让她被焚烧的神智稍稍冷静了下来,消弭了刚萌芽的怨恨。

  是什么?

  察觉那清凉的感觉消失,她焦急、慌乱。

  不!别走!

  她奋力的伸出手,抓住了那股清凉的源头,往自己火热的脸上贴。

  好凉,好舒服,是……爹爹的手?就像小时候伤寒发热时,身子不好的爹爹总是用他那带点冰凉的手为她降热……

  放手!

  一声不悦的命令穿破黑暗,进入她的意识。

  放手?什么?

  察觉手中清凉的源头似乎想挣脱,她恍然大悟,那声音是要她放开爹的手。

  不,不放,放开了,爹又要走,她又要受到地狱之火的焚烧,她下过决心不再委屈自己的,所以她不放了!

  可她不放,那挣脱的力道便更强,最后她无力了,被那清凉源头给挣脱开来。

  「别走……爹……」她恳求低喃,眼角滑落两滴泪水。

  我不是你爹!那声音又响起,接着,冰凉的触感又回到她的额头。

  她舒服的吁了口气。

  「别……丢下吉祥,爹……」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是爹爹,一定是爹爹。「吉祥……好想爹……」意识沉入深眠中时,她彷佛又听见那凉薄的声音又说了什么,可她也不管了,只要爹可以陪着她一下下就好……让她开心一番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这女人!

  段毓楠蹙着眉,瞪着自己失去自由的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探望她,原本只是夜里睡不着,到院子散散步,想起昨儿傍晚间之禀报说她一整日高热不退,大夫说是寒气侵腑,会发热几天,只要按时喝药,退了热,就不会有事,只是不乏有人高烧不退因而死亡。

  大夫的「只是」,他相信,因为他本身就曾经差点成为那个「只是」。

  他并没有考虑到她房里会有人在照顾她这点,甚至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想,只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里来,可当他发现她房里竟然没有别人时,忍不住皱了眉头。

  明明交代杨总管派两人日夜轮流照顾,为何放她一人自生自灭?

  看着她因高热而痛苦呻吟,脸颊烧得艳红,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探向她额头。

  额上的高热烫了他的手,让他心惊,想回头叫人来,才刚抽回手,没想到昏迷中的人竟然伸手抓住了他。

  「好凉……」低低的呓语,虽模糊,但他却听清楚了。

  打从十六年前大病一场之后,他的手向来就是冰冰凉凉的,不管怎么调养都无法改善,尤其到这个季节更是明显,没想到倒因此让高热的她舒服了些。

  不过……他可没打算一直这么出借自己的手。

  「放手。」

  他抽手,没想到她竟然对着他喊爹!

  「我不是你爹。」他反射性的反驳。

  看见她脸上的泪,他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最后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把自己的手贡献出去。

  听她喃喃呓语,说着想念,他忍不住再次强调「我不是你爹」这句话,只可惜床上的人根本没听进去。

  算了,何必跟一个病得糊里糊涂的人计较。

  身子向后靠在床柱上,他就这么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她,清丽雅致的容颜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却另有一股婉约柔美的味道,那微蹙的眉让他想起她眼底的那抹倔强神情。

  她并不白,他伸出食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也不柔嫩,比起他的皮肤糟多了,定是风吹日晒的结果。

  抓着他的手虽小,却也比他的粗糙许多,是一双做粗活的手。

  她说她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说着这话时,还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而拿盆景攻击他时……他的眼底泛出一抹笑意。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呢。

  看她似乎烧得很痛苦,连自己冰凉的手也被她温热了,他偏头望向一旁的面盆,然后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将手抽回。

  才刚站起身,一阵轻微的晕眩倏地袭来,他连忙抓住床柱稳住自己,闭了闭眼,等待那股他早巳习惯的晕眩感退去。

  待回复过来后,他轻吁了口气,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转身走到盆架前,取下挂在上头的布巾放入盆里拧湿,冰凉的水让他微微一颤,他稍微拧掉些水,将巾子折成长形,回到床边将冰凉的布巾放置在她额上。

  看着她艳红的双颊,再望了望自己冰冷的手,他没有多想,倾身靠近她,将两只手平贴在她的颊上。

  近在咫尺的秀丽脸蛋让他有些恍神,脑海里浮现她神采奕奕的乌亮眸子,外表看似柔弱,却拥有旺盛生命力,坚强,不屈不挠。

  她不该这样病弱的躺在床上,他宁愿她拿盆景丢他。段毓楠心里突然浮现这样的念头。

  之后,他又替她换了几次巾帕,弄凉了几次自己的双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她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神情似乎也平静了些。

  他这才松了口气,向来平淡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坐直身子,直到此时才觉得疲累,也才想起,他其实不该来这里,孤男寡女的,就算她昏迷不醒,依然不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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