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没那么神通广大的知道她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岛上逍遥,若非来到月牙湾,否则没几人晓得它正确的地理位置,一般的观光客还得在地人指路才不致迷失方向。
“此话差矣!猫很脆弱但你的男人更脆弱,我可是花了好几年工夫才调养好他的身体。”非常艰钜的工程,耗时耗力。
“显然你的工夫下得不够深,一定有藏私。”不然他何必有沙发不躺非要站得直挺挺,测试墙的湿度是否宜人。
练长文不平的发出抗议声。“天生体质打娘胎带来,我哪有办法替他去肉换骨,重组DNA改善他的过敏。”
起码他还来一个健康的男人,而不是躺在床上等死的惨白少年。
光这一点她就该感谢他。
“无能的借口有千百种,有人说得驾轻就熟,天性如此吧!”瞧她的可乐听得都打哈欠了。
“你会被追杀不是没理由,光你那张嘴肯定惹来不少祸。”连他都有杀人的冲动。
“你没听过律师是损阴德的行业吗?我早就抱定下地狱的决心。”她还没见过几个清高的律师。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他这个医生刚好和她相反,以救人为业。“寒大少,你的墙温热了没?”
赢不了律师的舌灿莲花,好歹有个人能让他消遣。
“是男人就不要趁机落井下石,把她的猫带开。”她是故意的,因为他不肯将地下室的钥匙给她。
没几个人知晓寒宅下方有着错纵复杂的地下通道,宛如迷宫一般的婉蜒难测,湿气重得石壁内长年积水,滴滴答答地汇集成一条地下水流入湖中。
虽然他已是一家之主,可是下头的湿冷对他的身体有极大的影响,因此他只知有座地下迷宫却不曾以身涉险地下去探查。
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入口的钥匙一直由卡莱儿夫人保管,日落后至凌晨时分她总会无故的消失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最后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夏天常笑称寒宅是名副其实的咆哮山庄,他也晓得地底必定住了某种善咆的生物,只是他同外人一样无所知。
唯一知道秘密的是卡莱儿夫人,她暗地照顾无名生物最少二十五年,不怕其咆声地定期送饮水食物去,有时还有毛毯、衣物。
不过他不认为是人,人不会咆出近乎野兽的声音,大概是保暖用吧!毕竟底下太过潮湿了。
练长文扬起笑弧,“我是不是男人就不必验明正身了,倒是你该保重些,药要记得按时吃,别在重要时刻发了病……”嘿!那就很杀风景了。
他的情形控制得很好,已经有两年不曾发病了,除了春末、入秋时分会有几日的不适外,大致上他的气管已没有问题,不受太大的刺激不会再复发,健康得就像个正常人。
“我的私事不烦你费心,你给我管好自己就好。”寒冬夜看了一眼懒洋洋的猫,考虑要不要冒险。
练长文笑得有点贼地朝他眨左眼。“身为你的主治大夫和童年同伴,你的‘性’福我也有责任。”
不想再忍耐的寒冬夜跨大步的一把拎起酣睡的猫一掷,然后拉起斜躺的懒女人往身上一带,不愿受制于一只无杂毛的四足畜生。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憋着气,就怕过敏性的体质受不了猫毛。
“你可以带着那只猫滚蛋,没事不用来串门子,不送。”他只要他的夏天。
他的。
听来就让人觉得窝心。
只是鼻子有点怪怪的。
“过河拆桥呀!也不想想是想推了你一把!”是他耶!功劳簿上第一名。
要不是他自做主张为他改了律师,他今时今日还死气沉沉的像个活死人,行尸走肉的一日复一日不知为什么而活,望着日落就想身后事。
瞧!现在多好,不再满口死不死的问题,表情也少了阴沉多了丝阳光味,想必是受夏天感染,人都回暖了。
寒冬夜警告的冷了声音。“施恩不望报,不该说的话你最好给我吞回去。”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练长文促狭的装傻,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你……咦!这是什么……啊!是……哈啾!哈啾……”猫儿。
她身上怎会有猫毛,那只该死的猫不是刚整理过不会掉毛?
夏天轻呼,“喔!真是糟糕,可乐这只小顽皮闯祸了。”不是爱她入骨,怎么见鬼似的连跳开三步。
动作可真快呀!
“哈……你……哦!肚子痛……”恶有恶报,谁叫他对媒人不敬。
按肚狂笑的练长文差点捏死扔在他身上的小白猫,毫不顾忌脸色铁青的主人有多怨恨,赖着不走硬要当坏客人,错过了好戏会遗憾终身。
“我想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你会喷我一身鼻涕。”罪魁虽然夏天有点故意要测试他对猫的容忍性,可是事实证明她得下个万不得已的决定,忍痛将她养了两年的猫送人。祸首留给别人去当,她先溜为快。
所幸汉娜也是爱猫族的,必会善待她可怜的可乐。
“不必。”伸出手阻止的寒冬夜指指他房里的大浴室。“你在这里洗。”
“可是我没带衣服来。”肩一耸,表示她无快干功能,能在一秒钟内烘干衣物。
“穿我的。”过几天他得请人依她的尺寸送来换洗衣物。
目测三围:三十四C、二十三腰、三十五……
“随便,只要不趁我脱得精光的时候……”夏天狡黠的一笑,满意自己所制造的效果。“欺负我的猫。”
一说完,她大笑的关上浴室门。
喉结滚动的寒冬夜因她上一句话而猛吞口水,绮丽画面不自觉的浮现,他想起她在海边几近赤裸的美丽身躯,闷烧的火隐隐由小腹窜起。
但是紧接而来的残酷像一桶半化的冰块,在他火烧得正旺时当头一淋,冻得他由天堂跌回地面,冷得骨头都结霜了。
“听到没有,别藉机欺负人家的猫。”练长文说着风凉话。哈……没见过他那么拙过,一计回马枪将他击下马。
“少添风凉话,那只该死的猫我连碰都不碰……哈啾……”不好,喉咙也犯痒了,可别又咳了
看出他的敏感,练长文只好把猫抱远。“记得吃药,绿色的那包。”
“我哪次忘了,你没见过比我更合作的病人。”足足吃了近三十年药,无一日断绝。
“要我颁张‘优良病人’的奖状给你吗?”为了他,他可以去彩印一份,附照片的。
“哼!”过敏的鼻子连打了三次喷嚏,寒冬夜自动地拆了药包混水吞服。
“小心夜里要盖棉被,别过于兴奋而逞强,激情过度可是很伤身的。”有些事适可而止,他没有夜夜纵欢的本钱。
“废话说够了吧!回程顺道去知会苏麻奶奶一声,她的外孙女我留下了。”今夜她会成为他的女人。
“喔——”练长文故意发出狼嚎声。
“闭嘴,快滚吧!”他不想多个碍事的人来搅局。
男人一谈恋爱就会变得无情,连友情都不堪一击。“没瞧见我在动吗?”
慢条斯理的走到门口,刚要顺手关上门时,练长文忽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对了,我刚接到莱莉亚的信,她放暑假了。”你看着办吧!我无能为力。
“她又要回来了?”浓眉一紧,寒冬夜下意识的望向毛玻璃内的倩影。
“跟她说一声比较保险,莱莉亚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他口中的“她”指的是夏天。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而且是必须。
第五章
“真兴奋,又要见到他了。”
神采飞扬的年轻女孩有一头火红的发,清澈如天空的蓝眸总是漾著对生命的热情,笑声宏亮不拘小节,爱作著不切实际的梦,幻想著自己是走入人群的美人鱼,用著不熟悉的双足走出自己的路。
她是烟草大王的独生女,今年二十二岁主修艺术,不过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已修完所有的学分,刚出炉的结业证书正火热地躺在行李箱底层。
今年没有暑假了,她终于不必泪眼汪汪的赶回义大利,然后把一颗心遗留在月牙湾,拥著被暗泣的思念远方的情人。
情人,是她给他的昵称。
可他从不愿给她肯定的答覆,冷漠的双眼永远凝望海的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陷入沉思中,不管她如何叫唤都不肯回答。
即使他们拥有亲密的关系,但是她却看不透他的心藏在哪里,每回都要她主动走上前拥抱他,而他往往只是被动的回应,像是一种过程而非必须的占有她的身体。
看得出他的心不焉,不过她有信心用义大利人的热情融化他的冷心,让他的眼里只有她,不再眺望空洞的大海,展颜的对她说句——
我爱你。
一想到此,莱莉亚·怀特忍不住偷偷的一笑,一颗心全涨满对情人的爱恋,巴不得背上有一双翅膀横过海洋,直奔他的怀抱。
今年的夏天将是她永难忘怀的一季,她要用力的呼吸好把夏天的味道牢记在心,她的他最爱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