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好事,他脾气也不好,「妳才是不该在这里的人吧,没听过死人会复活的,妳投胎转世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你……」忽地,她眼一瞇,颇为怀疑的看着金准之,「说到这,你对我没死的事,好像也没多惊讶嘛。」
就像是早知道她已经逃出牢狱,还活着一样。
金准之一惊,「呃……妳这丫头精得跟什么一样,没死成有什么奇怪的……再说,我惊不惊讶关妳什么事?」他偷偷抹掉被吓出来的冷汗。
「喔?是吗?」她好像快要把事情拼凑出来了,「那你到这里来干么?你跟玄武城的城主也认识?」
风紫衣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佟忌仇一眼,不过佟忌仇跟金准之不一样,为人深沉多了,加上他戴着面具,一点破绽都没有。
「呃……我金准之交游广阔,关妳什么事?」怎么这么难对付。
「很好,的确都不关我的事,金大少倒是提醒了我,只要管关我的事就好。」
她嘴角扬高,挑衅的意味浓厚,「所以……小喜过来,谁叫妳又跟一沱牛屎玩了,妳瞧!手都脏了。」
「什么,牛屎?!」她……她居然这么侮辱他,还在心上人的面前说。
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祁天喜扬扬水亮眸子,她看看满脸涨红的准之哥哥,又瞧瞧气定神闲的小紫,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向最信任的丫鬟。
此举,简直让金准之气炸了,一张脸由红转紫,一下子黑成一片。
风紫衣则是笑得更张狂了,「等金大少想清楚什么是关我的事的时候,再来问我小喜能见客的时间。」牵起祁天喜的手,她头也不回的走出正厅。她就是吃定金准之知道很多事都没讲清楚,亏她之前还想帮他跟天喜办喜事,现在……等死吧他!
看着人走远,金准之咬牙切齿的看着佟忌仇,「你看看,这就是你家的丫鬟。」
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佟忌仇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跟宠溺,「你早该知道我不会教丫鬟,我家丫鬟注定是享福的命格。」
第4章(1)
书房里,风紫衣手没闲着,正替佟忌仇写要给曹惮承的信。她瞄了安坐在椅上喝茶的人、以及背着她看窗外的人一眼,缓缓开口,「城主,不晓得你是怎么认识花少金准之的?」
金准之只差没一口吐出顶级春茶,他好好的坐着喝茶碍着谁了?
花少?这要让小喜儿听到……算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小喜儿大概会以为他家是卖花的吧。
只是这风紫衣也太爱跟他作对了吧,两个人的梁子从南到北结不完。
可偏偏他只能由着她编排,谁教形势比人强,他就是比人矮上半截,有佟忌仇护航,二是小喜儿偏心,他要是姿态不蹲低一点,收敛气焰,娶妻之日将遥遥无期。佟忌仇没有回身,一派自然的回答,「准之是御用织坊云锦坊的少东,都是生意人,相识有何奇怪。」
「云锦坊的少东?」风紫衣一顿,下笔稍重了些,点大了,墨色晕染开。
她一直以为金准之是个靠赏金过活的游侠,居无定所、放荡成性,但武功应该不错,才能有个几百两让她骗,至于金灵灵,个性较一般南方姑娘直爽,也像个江湖女侠,没想到是她误会了。
云锦坊是红月皇朝有名的织造大户,所产的绫罗绸缎更是宫廷御用珍品,一般人家想买也行,但得捧大把大把的银子去换,千金贵妇更视其为身分的象征,天喜也喜欢它的质料,柜子里都是。
虽说朱雀城产蚕丝,织造业也兴盛,但比起云锦坊百年传承的技艺还是差上一截,所以在朱雀城,祁府跟云锦坊算是敌手,她还真没想过祁天昊的挚友,竟是云锦坊的少东。
如果是这样……也许让天喜跟着他也不错,就不用跟着她吃苦……
「我倒好奇,怎么妳这丫鬟也认识准之?」温润的嗓音带着疑问,视线仍停在窗外长出点点新芽的枝杆。被点到两次名的金准之一句话也不敢插,乖乖喝他的茶、看他的戏。
啧啧,有一场精采对手戏可以看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当了标靶,这种经验他以前就有了,还是安静点好。
风紫衣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嘴角微微勾起,「我也很好奇,金少爷说我该死却没死时,城主对我的来历不好奇吗?」
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她没死很奇怪……这实在太奇怪了!她可是该当众问斩、悬示城门三日的「死人」耶,他们的适应力也都太好了吧?」
「妳以为只有妳是特别的?佟府里不少埋着过去的人。」他意有所指,随即转了话题,「不过我倒有兴趣听听妳的来历。」
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形容她的过去,是……是恨吗?
「我是朱雀城的风紫衣。」她想,现在红月皇朝最出名的,除了祁府的人之外,就属她这个「死」得冤枉的丫鬟了。
「妳是那个……因祁天昊作证而入狱问斩的丫鬟?」回过身,他语气不自在的问道。看了他一会,她点头,「是。」
说到这件事,金准之突然有兴趣了,「那人我也认识,就是那个胆小怕事的朱雀城城主,他啊,可真像祁老太爷养的那只乌龟,人家官大他就藏头缩尾,一句话也不敢吭声,还帮着送紫衣入狱。」
他啊,近年被某人利用尽了,趁机说些坏话无妨吧,还能讨风紫衣开心,说不准就能早点娶小喜儿进门……呃,他好像又找错时机了,面具下那双闪着凌厉的黑瞳似乎直直瞪着他。
「准之,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如此健谈的人,晚点我再跟你促膝长谈可好?」佟忌仇说的话很平常,话里却透着寒气。
闻言,金准之嘴角抽措两下,赶忙拖别人下水,「紫衣,妳也是这么认为吧!他害得妳无家可归、流落在外,差点连头都没了,妳肯定很恨他,恨不得一刀捅进他心窝泄恨是吧。」
又转过身看着窗外,佟忌仇看似悠闲,背影却显得僵直,拳头握得死紧,紧到指尖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听她心平气和的说道:「对,我恨他。」
闻言,面具的主人身形晃了一下,握拳的指腹按入肉里,手心里尽是红印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噢——」金准之骤然抚胸大叫。
她扬眉,瞪了他一眼,「你噢什么?」
「我……我心痛呀!」她这一刀插得真深,他替某人觉得痛。
「奇怪,我恨他关你什么事,要你心痛?」
「我跟天昊是挚交好友,我猜他听到妳这番无情的话,肯定会心痛,所以我替他先心痛喽。」可怜的兄弟,看来他往后跟他一样情路坎坷啊。
「你说话可真是前后矛盾啊,金少爷。」风紫衣皮笑肉不笑的,「你方才才骂过祁天昊,这会又替他心痛?况且说我无情也太过了吧,你忘了,你刚刚不是说是他害我无家可归、死过一回,怎么我不能恨他?」抹掉鬓角的汗,金准之不自在的啜口茶,才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探探妳口风罢了,没想到妳真恨他。」
「不能吗?」
「也不是……」忽地,金准之故作神秘的压低音量,「妳有没有猜过是谁救妳出来的?」
考她?她也学他的模样压低音量,「我猜,救我出来的人是祁天昊,指引天喜明路的人是你。」
「妳怎么知道?」金准之颇为讶异,他还以为自己要当那个揭穿谜底的人,她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你不是叫我猜?」风紫衣话是对金准之说的,但眼睛却看着佟忌仇。
第一次,她觉得金准之来得好,这专门打岔的家伙,这次出现得对时对地,让她把事情都凑起来了。
她当时没想到还有金准之这个人,所以掌柜形容的人跟天喜形容的人不一样就合理了,因为本来就是不同人,只是……她还没有猜到,那个替她死的人是谁?难道是找个女犯顶替她?见金准之愣住了,佟忌仇轻咳后接了一句,「那妳可知祁天昊为什么推妳入狱又私下救了妳?」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才恨、才怨,也才没想到是他救了她,直到金准之出现玄武城,她才觉得事有蹊跷,「难道城主跟祁天昊也有交情,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的确跟祁城主熟识。我……我虽不在场,但也听他提起过这事,当时推妳入狱是为了先自救再救妳。」面具下的眼睛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我不懂。这跟自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是怕我连累他?」
「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佟忌仇假意咳了两下化解尴尬,「祁城主曾说当时,曹惮承有意引导妳指认除了妳之外,还有其它人碰过贵妃娘娘的药碗,这层心思妳可想过用意?」
「用意……」皱起眉,她在脑中把当时的情景重演过一回,登时豁然开朗,「曹惮承想要我指认祁家人,趁机斗垮祁家!」这次她想明白了,如果她当时说出还有天喜、玲珑跟妍儿在场,因为玲珑、妍儿跟天乐也没有利害关系,加上她们都是天喜的贴身丫鬟,所以最有可能害到天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