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相信。」她鼓起腮帮子,「小玉姑娘,妳不是说妳身世可怜,要被卖进青楼,所以上我这来躲避债主?我才说要请妳喝几壶好酒,怯怯寒。」祁天欢眼一瞇,盯着方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玉姑娘」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没办法,他虽聪明一世,但只要漂亮姑娘一哭,他就没辙了。
「我说的是……」
「怯寒?现在都什么天了」风紫衣刻意抬头看了看天,很不给面子的嘲讽,「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看对方小姑娘娇俏,一个看对方大少爷好骗,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这两个会凑在一起,还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笑!反正两个都是擅长骗人的骗子。
「我……我哪有被骗?」
「我……我哪有骗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互相瞪了彼此一眼,似乎觉得是对方的错。
「没有骗?妳手上这是什么?」风紫衣往她鼻头一弹。「这回赚了多少,要不要我帮妳算算,吃亏了可没得讨。」
「我……」被拆穿目的,江小鱼不悦的埋怨,「妳为什么会回来啦,祁……呃!佟城主肯放人吗?」
「佟城主是不放人,但祁城主管不住我,他们只好由着我做主。」她的双眼带着审视,直勾勾盯着江小鱼。
看来,这只小鱼儿似乎知晓不少内情。
「是吗?他们怎么可能……」一看对方脸色没变,她皱了皱鼻子问:「紫衣姑娘,妳是不是发现他们其实是……」
「同一个人。」她接道。江小鱼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此事不是由她嘴里泄漏出去的。
「看妳的表情应该早就知道了,是吧?」见她脸色一僵,风紫衣狠瞪了她一眼,「这笔帐以后我们再慢慢算。」
「紫衣,她偷字画,怎能轻易放过。」祁天欢连忙落井下石,为自己被骗扳回一点面子。
「什么字画……」她后知后觉地看着怀中之物,接着脸色一变,全往地上扔。
「什么偷,说的真难听,我只是听说曹国丈在找一张藏宝图,才好心的帮你们先把所有的画拿走,这样他就找不到了。」
瞧,她多有远见,先一步偷……呃,是拿走,祁府的宝藏才不会落入奸人之手。
「妳怎么知道藏宝图的事?」她就不信真是她指指算来的。
江小鱼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当然是祁天……唔……唔……」未完的话,全让祁天欢的手挡住,只剩两只手能挣扎。
「当然是她祈天卜卦问来的,真的好厉害啊!」如果让紫衣知道江小鱼一说缺钱,他就连忙说出祁府多的是钱,还泄漏了马上就有宝藏能挖,可以分她一点的事……不行!如果让紫衣知道,他不可能活过今天晚上。
「……唔……」用力拧了行凶的手一把,江小鱼终于重获自由,「其实你们要感激我才是,要不是我脑袋灵光,懂得把画藏起来,要不然,现在曹国丈肯定得意地大笑,数银子数到手软。」
这下她成为祁府的大恩人,就算不偷,他们也理应分她一份,呵呵——想起来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翻了个白眼,风紫衣赏她一个爆栗。「借问,妳认为这些画哪一幅看起来像藏宝图?」
「咦!难道我拿错了?」不会吧!那她辛辛苦苦一幅一幅的从墙上拆下,不就落得一场空,亏她这么劳累。
「如果是妳,会把藏宝图挂在墙上吗?」
闻言,江小鱼立即说道:「当然不可能,谁会笨得让人看见……」啊!她做白工了。「待会记得把画挂回去,少一幅我扣妳一百两……」说着,她的视线转回不敢出声的祁天欢,「还有你,如果她少挂回去一幅,我就扣你两百两。」
「为什么我就……」两百两?但他没敢抱怨,已经被一双厉眼盯得发毛。
第8章(2)
江小鱼不屑的看了那没用的男人一眼,还好她不是祁家人,不受管辖,她不服气的问:「等等,妳不是说这些画不值钱,那干么要扣银子?」
「和黄金千两的佳作一比,区区百两哪值得一提。」说到这,江小鱼这骗子还真没眼光,不晓得偷好货。
「什么——黄金千两……」江小鱼用力一吸涎沬,大口一吞。「呵……紫衣姑娘,府上缺不缺丫鬟,我刚好想谋个差事……啊!祁天欢,你干么踩我脚?人肉做的会疼你知不知道,又不像你皮粗肉厚。」
他看起来就像被风紫衣揍过很多回的样子。
被推了一下的祁天欢不但不气恼,还一脸做作的拉起她的手。「不小心踩到的,我替妳呼呼……」通常被他一调戏,一般的姑娘不是羞得手足无措,就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绝对不要这骗子也进来祁府!
不料,江小鱼可不是一般姑娘,狠狠揍了他两拳,她才收手,「呼你的头啦!我痛的是脚,你眼睛有问题啊,摸我的手做什么。」
「脚痛……手就会痛……一样痛……」好痛,居然有两只手同时往他身上招呼。
「天欢,想吃鱼是要付出代价的,想想你的莺莺燕燕。」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家伙既风流又下流。
「什么莺莺燕燕?」他不认识叫莺莺、燕燕的,他爱去的那家花楼,姑娘们都以花为名……「啊——对了,我差点忘了,藏宝图……有人去找藏宝图,藏宝图要被拿走了!」
哎呀,这不能怪他,被江小鱼一闹、风紫衣一打,他差点忘记在会见江小鱼之前,他本来是在跟踪一个鬼鬼祟崇的人,不晓得「那人」找到东西没?
风紫衣惊呼一声,「什么?」一听见藏宝图要落入贪邪之辈手中,「死而复生」的风紫衣拉高累赘的裙襬,小腿一迈,快步的朝书房疾奔而去。
祁天欢、祁天喜、江小鱼也跟在后头追,几道奔跑的身影如色彩斑斓的蝴蝶,忽地从花间草丛中溜过,留下一抹炫丽光影。
途中遇见的祁府下人,一个个惊恐不已的睁大眼,抖如风中落叶,贴着墙不敢动弹,以为死去的人儿放不下祁府,又回来瞧瞧。
「二夫人,妳在找什么?要不要奴婢替妳找找?」风紫衣才踏过门坎,便见书房中一片混乱。
「不用不用,出去……」方涓心原本以为是哪个不识相的下人,但才开口赶人,又觉得声音熟悉得教她心里发毛,便缓缓转过头,不料一看见门口的人影,只差没吓死,她颤抖着声音,「……妳……妳……是人是鬼?」
风紫衣突地脸色一黯,一脸哀怨,声音听来也颇为阴森,「二夫人,妳再找找,如果找到奴婢的头,可要记得还我。」
闻言,方涓心腿一软,跌坐在地,「妳妳……我不知道……妳别找我,不、不是……妳的头还、还在……」风紫衣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刻意转了转脖子,「呵呵——真好,我看着它滚出去,没想到又回来了,二夫人对奴婢真好,奴婢给妳磕头。」
「……别……别……」一看她要走近,方涓心寒毛竖起、浑身是汗,支支吾吾的道:「我没、没帮什么忙……妳、妳走……」
「怎么会呢?二夫人替奴婢找到头,帮了大忙,奴婢这就来给妳磕头,只是奴婢这脖子……」顿时,风紫衣一脸烦恼,「不知道稳不稳?我怕这一磕,就把头磕出去了,不过……也没关系,要是滚出去了,二夫人可要仔细接住了再还给我。」
霎时,方涓心脸色发白,抖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脑海闪过无数个头滚落地的可怕画面。
不、不要,她不要接住掉下来的头啊!
「娘,妳怎么坐在地上,是不是人不舒服啊?我带妳回去歇息可好?」躲在门后的祁天欢见差不多了,适时出声,巧妙的闪过风紫衣走向母亲。方涓心一见来人,连忙抬手指着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风紫衣,「欢儿你、你来的正好,你瞧……是、是风……风紫衣……」
祁天欢一笑,「娘,妳说什么啊?紫衣早让人问斩了,妳忘了吗?妳想念是不是?不然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她坟前看她可好?」
「……问斩……」方涓心看了风紫衣一眼,对方还是对她笑咪咪的,笑得她心都凉了,「……好,过两天去、去看她……」
这一吓,方涓心早就忘了来书房的目的,一心想着是因为她幸灾乐祸,又从来没去扫过墓,所以这会风紫衣来警告她了。
「那我带妳回房可好?」
方涓心连忙点头,由祁天欢扶起,经过风紫衣的时候她看都不敢看,因此没发现风紫衣跟她儿子交换了个眼神。
走出书房的时候,瞧见她好些日子不见、她却从来没找过的女儿,突地开了口,「喜儿,陪娘回房坐坐、聊聊天可好?」
现在叫她一个人待在房间,她可不敢。祁天喜颇为讶异娘会主动找她,一脸喜悦的说:「好啊,我跟娘说说这些日子我在外头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