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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春天被出卖了。

  “我?!”

  杨轻燕用力点头,“没错,就是你。”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为什么是我?”太没道理了,唐伯虎点秋香也不是这种点法。

  “因为你是十项全能的运动健将,不管是翻,滚、踢、跃样样精通,不派你上场是浪费天才的行为。”杨轻燕说得头头是道,一副至理名言的模样。

  一旁的柳如洁也认为有理的频频点头,绝不承认是嫉妒春天比她受欢迎的缘故才陷害她,

  春天冷冷的说:“谢谢你们的厚爱,这么瞧得起我。”原来天才有这种用法。

  是她孤陋寡闻了。

  “去吧!春天,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杨轻燕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默哀。

  “上吧!春天,明年的今天我会到你的坟头上香。”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两人实在是……“误交损友。”

  柳如洁嗤了一声,“少抱怨了,你是乐在其中,真要玩起来你比我们还疯。”她们才是被她带坏的。

  “物以类聚。”

  杨轻燕的轻语一句说进两人的心坎,真是物以类聚才会聚头,否则茫茫人海中谁管你是路人甲乙丙丁,擦身而过便是海角天涯。

  三人的认识是一场孽缘,谁也不愿提起那不堪的一日,小三班的三个领头小女孩同时被马粪击中,而且错把双氧水当消毒水使用,洗出一堆泡泡。

  这件糗事足足被笑了三年,直到升上国中为止。

  “算我没长眼遇到两位猪朋狗友,你们要罩我不可以开溜,春天女侠要使出必杀绝招。”春天装狠的露出小肌肉,准备从容就义。

  “好耶!好耶!祝你凯旋归来,把他们吓成两尊化石。”

  “聂小倩,我们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千万别拖我们下水。”

  这是什么话,当她是成仁勇士不成。

  踩著自制的黑色高跷,杨轻燕的最後一句话害春天差点滑倒,她眯起眼射出不满,似乎在重演燕太子目送荆轲去送死的一幕。

  不过向来开朗的春天不是会记恨的那种人,淘气的眼神一转流露出兴奋光芒,以高出二楼护栏的身长走了出去,一身纯白的连身裙在风扇的吹动下更显鬼魅气息。

  由一楼往上看的确非常吓人,离地三尺的白影似在飘动,凌乱的长发遮住半边脸,幽绿的两颗眼珠子闪著光,时明时暗似在瞪人。

  它在警告闯入者速速离去不得久留,他们骚扰了它的清静。

  不知情的当真吓个半死,脚软的秦日冯很想高呼有鬼,瞄著大门的方向不想惹“朋友”发怒,先来後到的规矩他十分明白。

  可是喉咙像是梗了一口痰吐不出来也噎不下去,声带还在却发不出声音,啊个老半天还是个单音。

  倒是眼睛凸得比圣女小番茄还大,脸上失去血色,有如武侠小说中被点了穴的人,整个身子僵硬下动。

  “呜……呜……呜……呜……呜……”怎么还在笑,莫非看穿了她的把戏?

  犬神面具下的双眸透著不解,眨呀眨地不小心眨掉黏在眼皮上方的萤光纸,阴森的绿光黏在鼻头上十分可笑,而她本人毫无感觉。

  没什么奸胜心的春天在二楼走来走去实在觉得累,没吓到人反而自个脚痛,乾脆挂坐在装饰用的十尺高石柱,和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通常不怕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道士和和尚外,谁的心中不存暗鬼。

  “呜……呜、呜,呜……呜呜呜——”心里毛毛的,她还是打退堂鼓。

  才这么想,两道催促的目光加上嘘声叫她别偷懒,快使出绝招。

  春天没办法回个鬼脸要她们别催,犬神面具遮掩上半部脸,她只能扭扭嘴巴表示回应,利用长发的掩盖将面具悄悄取下,并塞了颗软糖一咬。

  倏地抬头,惨白的面容垂著两行血,嘴巴不断的沁出鲜红液体往下滴落,竹笋鼻挂著三条形似蛆的面条,鼻子一抽彷佛虫子在蠕动。

  砰地!

  有重物落地声。

  但是她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怀疑自己吓人的功力退步了,不然那个人怎么无动於衷,气定神闲的掏起烟一抽,丝毫不当一回事地跷起脚。

  “飞……飞呀!你最拿手的,快飞……”

  拍翅的手势映入眼中,心肝怕怕的春天瞄瞄一楼和二楼的高度,非常後悔没带齐装备,攀岩用的吊绳起码保险些。

  目测大约的距离,学过几年体操的好身手拿来吓人十分对不起教她的教练,放弃为国争光的机会却用在非正途上头。

  以前稍微露个脸装两句鬼声就足以吓得人呼爹喊娘的,这会儿遇上铁心钢肺的对象,不卯上劲也不行,後面那两个催魂鬼看来比她还急。

  “呜……把命还来……呜……把命……还来……呜……命还来……”

  看准目标,脱掉高跷的春天奋力一跃,以她的体重来说不算太重,以往坚固的水晶灯尚能承受她一人的重量,所以白影一道就这么挂在水晶灯管之下。

  但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平常她是不怕蟑螂、壁虎、老鼠之类的小恶霸,可是在预料之外突然有东西横过手背,人的直觉反应是松手。

  尖叫声直接省略,她以为这下非毁容不可,挑高的二楼可不矮,跌下去不是手脚扭伤起码破皮,她得先想个好理由瞒过精明的外婆。

  嗯……地板变软了,虽然还有点硬绷绷的,但木条鼓起来像人的骨头,温温的尚在跳动……

  呃,这应该是人的心脏吧!

  “完了,先溜为快。”牢饭不好吃。

  “抛下春天未免不顾义气。”道具赶快收一收,打死不认。

  “我们是猪朋狗友呐!谁管他义气一个值不值得十八两,春天会体谅我们‘暂时’遗忘她的存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是顺天而行。

  “说得也是,我们会为她献上祝福。”幸好她们备好木梯方便上下,留条後路是聪明的作为。

  “快快快,别挡我的路,让我先走一步。”好小的窗户,真挤。

  “哎呀!你踩到我的脚,急什么急……”别想抢她前头,要挤大家一起挤。

  争先恐後的柳如洁和杨轻燕都不是胖子,可是硬要挤向仅容一人通行的半张窗口,想快也快不了,反而卡在一块进退两难。

  两张气呼呼的脸互相瞪视,你推我挤地想把对方甩开,互不退让地为求生之路抢来抢去,结果谁也讨不了便宜地越卡越紧。

  浑然忘记被两人抛下的春天有多尴尬,一张鬼脸笑得傻呼呼地不知所措,准备投胎。

  ※ ※ ※

  “鬼小姐,你摸完人体一百零八根骨头了吗?麻烦你的手离我的腰部以下远一点。”

  正对著一张淌著血的血盆大口,骨头发出咔嗒声的聂沕离有种见鬼的感觉,他明明离她有十步远,为何会突然一跃而起的接住坠落的白影?

  以往的他有著见死不救的冷血封号,就算有人只剩下一口气向他求援,他也能视若无睹的跨过,从不理会这人是死是活,只要不挡路。

  可是他却救了她,一个像猴儿的女鬼,说来有几分不可思议。

  白色的脸交错著鲜红色液体,闻起来有很重的广告颜料味道,红与白的强烈对比确实惊人,彩妆的技巧足以唬过胆小之辈。

  虽然月光下的五官显得模糊不清,但以轮廓和粗浅外观来瞧,她应该有张不错的脸蛋,甚至是美丽的,可是被她自个糟蹋了。

  咚地!他听见自己猛抽了一下的心跳声,如雷一般的传入耳中。

  多乾净的一双眼,澄净无杂质,晶莹剔透宛如阿尔卑斯山第一道春溶的薄雪,完全看不到人性的虚伪和污秽,清澈见底带来一丝春天的气息。

  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兴起冲动,想为一个女子洗净垢色,一瞧她染料之下的容颜是否拥有铃兰姿色,为人带来属於春天的幸福。

  不知为何,他竟舍不得放手,看著一张鬼模鬼样的脸反而有回家的感觉,想笑的念头由心头散开。

  “我正坐在地板上面,我正坐在地板上面,我正坐在地板上面……”地板是不会开口说人话,她听错了。

  催眠是一门艺术,值得发扬光大。

  “我不姓地也不叫板,我是一个人。”他喜欢她的声音,淡淡柔柔地,不带刚烈。

  有没有洞好钻,她不想见人了。“人……人鬼殊途,你就当没看过我。”

  “很难。”如果她继续坐在他身上,明晨会有个鬼失身。

  “哪会很难,鬼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咻地一下消失不见,你睡一晚醒来惊觉作了个梦。”当是一场梦不就得了,干么硬在石头堆里挑翡翠。

  玉石不分。

  “你有体温。”梦与真实他分辨得很清楚。

  笑得难看的春天不敢看向被她压著的肉垫。“鬼有分有形跟无形的,我是体温较高的第七代吸血鬼改良品。”

  “我看不出你有吸血的意愿。”他一手搭在她的腰际,看似防止她蠢动,实则是阻止她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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