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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刻意不去触碰她,不去感受她的体温,但他还是渐渐地发现她鲜明的性情完全不同于他生活周遭的女人们,她单纯的热情,勾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你又在想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没什么。”他站起身,甩掉绮念,把青铜器壶摆回架上。

  “你要去的地方会有危险吗?”她也跟着起身,紧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因为她跟自己太紧,所以他一转过身就撞上了她,她被撞得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到身后的架子,架上的一尊陶桶摇晃了一下,差点掉下来。

  “小心!”两个人惊慌地同时伸手去扶,等扶稳了之后,官银朵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紧张得动也不动,一心等待着,期盼他就这样顺势将她抱进怀中。

  但是艾辰并没有这么做。他向来不习惯与人肢体碰触,所以响应她的,只是他转过身的背景。

  “要不要听这尊陶桶的故事?”艾辰顺手取下那尊差点摔下来的陶桶,捧在掌心上把玩,刻意忽视内心的触动。

  “好哇!”她勉强笑说,但内心却很失落,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为什么?他真的连碰都不碰她、抱也不抱她,他真的只把她当成这间库房的其中一件收藏,只有心血来潮时才会取来赏玩一番。

  但……他不是已经吻过她了吗?

  娶你,是给你一个名分,不过传宗接代这件事用不着你做,自有别人代劳。

  蓦然间,她想起了艾辰对她说过的话,心口一阵抽痛痉挛。

  原来,那就是他不碰她也不抱她的原因。

  我可以娶你为妻,但你不用生孩子,因为生孩子对你的身体是很大的伤害,我要你维持这个模样不要变。

  她的一颗心缓缓地往下沉落。

  当初听他说这些话时,她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一种不知何来的痛苦充塞在她的心口。

  他不要她为他生孩子,所以他根本不会对她做出任何夫妻间的亲密举止,她永远只是他挂名的妻子,永远只能是他摆放在库房里的收藏品……

  官掌柜带着官银尧,分别乘轿子来到艾府大门前。

  “这位小哥,麻烦您,我们是少夫人的父亲和大哥,我们想来探望少夫人?”官掌柜手里提着一盒酥饼,对着守门的仆役说。

  “什么少夫人?哪来的少夫人?”守门的仆役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官掌柜尴尬一笑,心想大概是艾辰和银朵尚未正式成亲,所以艾府里的仆役们一时还没有改掉称谓。

  “小哥,那这样吧,麻烦您替我向艾少爷通报一声,就说‘白帆楼’的掌柜来探望他的女儿官银朵。”他改口说。

  “噢,原来是‘白帆楼’的掌柜来了!两位请进!”艾辰以高价买下“白帆楼”的官银朵,这事早已人尽皆知,所以仆役一听便明白了。

  官掌柜一面道谢,一面把官银尧扶出轿子,慢慢跟着仆役身后走进艾府。

  “两位在这儿稍坐,我去给少爷传话。”仆役将他们领到前厅坐着,然后转身出去,碰巧遇见艾家四姐妹迎面走来,仆役见了小姐,立即恭敬地行礼。

  “是谁在前厅里?”大小姐艾栗眯眼问仆役。

  “回大小姐的话,是‘白帆楼’的官掌柜和官少爷。”仆役回话完,便低着头离开,前往艾辰的院落传话。

  闻言,四姐妹不安好心地对望一眼。那天她们才被艾辰暗指是“恬不知耻”的女人,一肚子怨怼正无处发泄,正好拿官氏父子开刀。

  她们走到前厅,果然看见官掌柜和双目失明的官银尧坐在里面,四妊妹便极尽所能地嘲讽起来。

  “我说这家子的人可真是好运啊,平空掉下了一万两黄金,不知道有没有人被砸死啊?”大小姐艾栗冷笑道。

  “这家人贪心着呢,一万两黄金还嫌不够。二弟不是说了吗?人家聘礼还想要一万两黄金呢!”二小姐艾瑜故意扭曲艾辰的话。

  “钱当然是愈多愈好了,谁会嫌钱多的呀?不过这家人也真行,生出一个这么懂得摇黄金的女儿!”三小姐艾洁配合着冷嘲热讽。

  “订亲、下聘都还没有呢,就跑到这儿攀亲来了,有必要这么猴急吗?”四小姐艾琲也跟着搧风点火。

  官掌柜被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羞辱得浑身发抖。

  官银尧更是怒极地拍桌而起,又气又怒地摸索着父亲的手,铁青着脸说:“爹,咱们回去。”

  “可是……不等见了银朵再走吗?”官掌柜就是因为太想念银朵才来这里见她的,现在连一面都没见着就要回去,他的心一下子便难受了起来。

  “没关系,咱们过阵子再来。”官银尧忍着屈辱,在父亲耳旁说道:“爹,看样子,银朵在艾府的处境十分艰难,咱们还是忍着点,别给她添麻烦了。”

  “好吧。”官掌柜虽思女心切,但也只能心痛又无奈地扶着儿子,在一双双揶揄嘲讽的双眼注视下,低着头慢慢离开艾府。

  ***

  第6章(2)

  官银朵正在库房里,听说爹和大哥来看她了,整个人开心得又蹦又跳,像个孩子般雀跃欢欣。

  “我爹和我哥在哪里?快带我去!”她欣喜若狂地追问传话的仆役。

  “他们就在前厅。”仆役见官银朵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艾辰没想到父兄的来访会让官银朵如此狂喜,对他来说,他根本不曾感受过这种对亲人的强烈思念。

  父亲长年在外经商,从小到大,他和父亲一年相聚的时间最多就两、三个月,每一次的相聚和分离,他都已习以为常了,从不曾有过激烈的伤心或喜悦。

  看着官银朵开心地往外飞奔,那身影美得像翩翩飞舞的蝴蝶,他莫名地被她的喜悦感染,因为她的开心而觉得开心。

  就在他准备陪着她一同前往前厅时,却见通伯弯着腰一路朝他们走过来,手中还提着一盒酥饼。

  “姑娘,不用去前厅了。”通伯神情苦涩地对官银朵说。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因为令尊和令兄都已经回去了。”通伯把手中的那一盒酥饼往前递给官银朵。“这是令尊给姑娘带来的酥饼。”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就回去了?我们还没见到面呀!”官银朵神情焦灼地低喊着。

  通伯摇头苦笑了笑。

  艾辰看着通伯脸上无奈的表情,好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官银朵的父兄突然离开必有原因。

  官银朵愣愣地捧着爹为她带来的酥饼,泫然欲泣。

  这是她最爱吃的酥饼,她有好多天没见到爹和大哥了,为什么人都来了却不见她一面就走?为什么?

  对亲人的强烈思念骤然崩溃,她掩着脸蹲在地上,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艾辰定定地看着掩面大哭的官银朵,呆愣得连呼息都忘记了,她的悲伤和思念强烈感染着他,让他手足无措。

  “你,别哭……”他辗转地、艰难地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官银朵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她深深陷在沉重的沮丧和失落中,无法抑止地哽咽啜泣。

  她的眼泪让艾辰有些慌乱,看她哀哀痛哭,他竟无端地也感到酸楚。

  “不准哭了!”他不懂安慰,便用了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对她说。

  官银朵正在伤心难过时,从他口中听到了“不准”这两个字,忽然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她忿忿地站起身,对着艾辰吼道:“我连哭都不准,你当我是没有知觉的人偶吗?我不是你库房里那些冷冰冰的石俑!”

  艾辰的眼神一黯,神情倏然变得孤冷。

  “又不是见不到你爹和你哥了,有必要哭成这样吗?”他冷漠地看着她。

  “你不懂!”官银朵泣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一天,这么多天没见到爹和大哥,忽然就要见面了,我心里有多开心。可是突然间他们竟然走了,连看我一眼都没有,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我的心情你根本就不会懂!”

  艾辰眉心紧结,像被她狠打了一记。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这没什么好哭的。你想见他们,大不了明天再把他们接进府里来让你们见面。”

  他说得很平淡,而那样平淡的语气,却让官银朵的伤心更为加倍。

  当她悲伤哭泣时,她渴望他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不是这样无动于衷,她不喜欢他的冷漠,她讨厌他没有情绪的冷静!

  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

  官银朵捂住嘴,任泪水妇妇倾流,心灰意冷地转过身,缓步离去。

  艾辰望着她远去的背景,心口有一种细细的、不明所以的痛楚。

  他其实很想将她抱进怀里抚慰,但他却迟疑着,始终没有伸出手。

  “少爷……”通伯出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您真心想娶官姑娘吗?”

  “为何这么问?”艾辰奇怪地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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