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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向晚敛起神色问道,却不待她回答,便在下一瞬间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像我这种走几步路就咳得要命的病体能练功吗?如果可以,我倒想问问哪有愿意传授武艺给我的师父。”

  “那……”他怎么能办到任何动作都不出声?

  “那什么那?有闲功夫在那儿问些有的没的蠢问题,还不如帮我洗澡,咱们可以快点结束兵荒马乱的一天。”唉,也不想想他是个病人很容易感到疲倦,他现在说的每句话可都是在耗尽全身力气在说的。

  “兵荒马乱?可真敢说,那些追兵是追你可不是追我,要是我一个不爽,大可将你五花大绑再扔到街上。”还不都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居然还敢要她收!

  “你不会。”在她还没拗到他的画前,她不会。

  “你也说过这世上画师不止你一人。”她就是不想看她太器张。

  向晚回给她的是极有自信的笑容。

  她若是真舍得下他去就其他的画师,便不会日日往他那间破茅屋跑了。

  况且他原本住在千里坡住得好好的,若非她的突然出现打扰了他的平静,也引来那些追兵,他的行踪才不会这么快被人给掌握。

  祸水就是祸水,果然给他带来灾祸。

  “呸!”水绮罗不顾形象的啐了一口,悻悻然说:“别将你自己看得太重,我可是个商人,必要的时候会做出任何牺牲也是在所难免。”

  她能救他一次,不表示能救他一千次。

  “这与你是否商人无关,正常人在紧要关头都会选择自救,而非救人。”如此现实的话,向晚说来云淡风轻。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说起话来的口吻虽然淡然,水绮罗却听出了那么一点不同。

  他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水绮罗默不作声的着。

  察觉她的视线,向晚也不避讳的迎上她的目光。

  “再看下去到天亮都甭睡了。”

  “你——”视线被逮个正着,水罗绮一下子红了小脸,急匆匆道:“那你还不快去洗!”

  “我说了我动不了。”向晚摊了摊手,“今天消耗太多体力,若不是你非拉着我东扯西扯,我闭上眼可以立刻睡着。”他是真的很累,不是在开玩笑。

  水绮罗抿起红唇,思索着该怎么做。

  再不洗,水也都要冷了,依他糟糕的脸色来看,确实随时有可能昏厥……

  “好,我帮你洗。”她也不希望自己看中的画师溺死在洗澡的水里。

  向晚挑眉。

  原本还以为这么说能令她知难而退,看来这个女人的字典里找不到“放弃”二字。

  也罢,累的不是他。

  他无异议的伸出两双手,“你请便。”

  “你不会自己脱衣服?”又不是没手。

  “我没力气。”他痞痞的笑着。

  “没力气还能撑开一双手?”

  听闻,他的两双手立刻下垂。

  水绮罗为之气结,“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边说,边开始动手替他褪去衣裳。

  “快点,我快睡着了。”向晚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催促她。

  听见他的话,水绮罗实在难咽下这口气,手上的动作既粗鲁又大力,几乎像是想把他的衣服给扯破,扔到一边再踩个几脚才痛快似的。

  向晚则像个没事的人,不吭半声,表情还挺享受的。

  反倒是水绮罗动作逐渐缓了下来,当她一双小手搁在他的裤头上,她几乎一点动作也没有。

  “怎么了?快脱呀。”这气焰高傲的小妮子也会害羞呀!向晚故作不解,连声督促她别停下来,“我很累了,你再不快点,就让我去睡觉。”

  她沉默不语,盯着他的裤子好半晌后干脆收手,背过身去,淡淡地抛下一句:“你自己来。”

  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随便替男人脱裤子?况且长这么大,她连替小弟水铜镜换衣裳都没有,他凭什么要她来脱?

  “我动不了……”话尾未落,只见水绮罗以飞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他面前。

  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她祭出虚伪的假笑,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再啰嗦我就直接把你扔进浴桶里。”

  “母老虎。”他发出轻笑。

  “老病猫。”她不甘心的堵了回去,还是感觉到自己输了。

  谁教他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自信,而她却气得火冒三丈,气势上就输了人许多。

  向晚唰的一声站起身,水绮罗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干嘛?”他刚刚不是说动不了吗?

  “脱裤子。”他露出可恶的笑,没知会一声便把裤子给褪去。

  “向晚!”水绮罗急急的闭上眼,忍不住怒咆。

  呼!好险没看到怪怪的东西!

  第3章(2)

  “小声点,不怕被人发现这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在吗?”他边说边悠哉地踏进浴桶。

  这不要脸又可恶的男人!她在心中不断咒骂。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过来帮我洗呀!”捞着浴桶里的水,热而不烫的温度暖透了他阴寒的身子,精神渐渐回到体内,他嘴上更是毫不留情。

  “叫叫叫,总有一天换我使唤你。”水绮罗小声念着。

  “你说什么?”向晚没听清楚。

  “没事。”水绮罗赌气地转过身,闭上双眼朝着浴桶的方向摸索走去。

  趴在浴桶边缘,他以优雅明快嗓音挪揄,“你确定要这样帮我洗?”

  “这样就足够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即使闭着眼,她脸上的神情仍是充分表现出侮蔑。

  “不就是你渴求已久的画师吗?”他天经地义的语气,大大激怒了无言反驳的她。

  水绮罗彷佛听见理智断掉的声音。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生气只是助长他的气焰。

  怪了,今晚的她似乎特别沉不住气,以往还能还以颜色的场面,全都被他轻而易举的赢得胜利,而她只有怒火越发上扬的趋势,难道是因为……她正要替他洗澡的关系吗?只是闭上眼睛就会气势矮了许多?

  还是因为他现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想到这里,娇俏的脸蛋染上些许不可否认的红晕。

  “你倒是很会说……怎么不干脆替我把绣图画一画?”

  要是拿到绣图的话,她才不会沦落到替他做牛做马,任他差遣的地步。

  “好了……该怎么洗呢?”偏偏那个骄傲爱使唤人的男人还嘲弄的笑问。

  “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水绮罗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绢帛,浸到水中,从头到尾眼睛没有睁开过。

  “你拿绢帛洗身?”这妮子未免太奢侈了。

  “怎么?有哪不对吗?”水绮罗理所当然的反问。

  在家里的时候,她可是不会使用同样的绢帛第二次,可是既然是出门在外,也只得将就了。要知道她在艳城可是专居中布匹管理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姐会想将她嫁给南方的布匹大商樊皇雅的原因。

  只是……为什么大姐谁的婚事也没插手,偏偏要插手她的?

  对所有手足的性子摸得透徹的大姐应该知道,看起来最尽心尽力听从命令的她,和性子活泼外向像个三岁孩子一般难管教的六妹水步摇比起来,她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服从命令,相较之下,如野马般难驯的六妹则因对大姐绝对的崇拜,反而会听从大姐的任何一道命令。

  可逃婚不代表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去,而犯了错要回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能工巧匠将功抵过的办法。

  向晚的绣图就是她的筹码。

  约莫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向晚摇摇头,不发一语而沉默。

  艳府水家的大气在她身上一览无遗。

  “那些人为什么追你?”短暂的岑寂后,她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与你无关。”他简单一句话便拒绝回答。

  “我是最有关的吧!”她柳眉倒竖,语气很是不悦。

  她是有资格问的!毕竟是她救了他一命,若非有她在,他可能早被剁成泥削成渣了。

  向晚睨了她一眼,“大概是一些跟你来意相去不远的虫子吧。”

  即使闭着眼,水绮罗也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嫌恶有恶心。

  “虫子?”她的唇边泛起和他分毫不差的轻讽弧度,“你看过哪只虫子会捧着大把大反的银两送到你面前吗?”

  根本就是他太不识好夕。

  “没有。”软软的小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向晚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不用身外之物引诱我的人还没见过。”

  听见他的叹息声,她一掌朝他脑门巴下去。“如果不用银两买的话,你也活不下去,这就像人信在市集里无论是以物易物,或是花银两买东西,都是为了互通有无。”

  “那又如何?”向晚吃痛地瞪了她一眼,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正闭着眼。

  唉!闭着眼也能打这么准。

  “如果每个欣赏你的画的人都不原付出代价,便要抢走你的画,要不了多久你就坐吃山空等死啦!”他以为食物或酒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事实证明我还没死,不是吗?”

  “但你不是在等死吗?”她一针见血的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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