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客,所以不用管逐客令。“你和秘书小姐来真的?”
“谁?”他在说笑话?
“你门外的秘书小姐,她说你对她颇有好感。”他的说法含蓄了几分。
不像张冰玉那么明目张胆的不知收敛。
她?“你真的太闲了,三姑六婆的闲话也奉为金科玉律。”
才给她一点好脸色就自以为飞上天,看来秘书位置坐久了容易胡思乱想,该换张椅子了。
“我担心呀!瞧你眉开眼笑像是有喜事临门,我心里很不安。”金雍宇眼皮直跳。
“有什么好不安,人一开心自然会笑。”他又不是木头人。
金雍宇苦恼地拉了张圆椅坐下。“问题是你的开心让我心惊胆跳,眼睛里插针怪扎人的。”
身为蓝天集团下一任的继承者,从小对于情绪的训练控制要不露于外、面无表情,这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修为,他不该有开心的神情。
最重要的是开心的理由是什么,并非每一个富家子弟都能按自己所想去实现,种种受限使他不能开心地为所欲为,他和一般人不同。
一步走错会粉身碎骨,他的肩上背负集团兴衰存亡大意不得,不好好看好他的一举一动,出了事可没人担待得起。
尤其是感情事,他只能想不能谈,已设定的人生是很难改写,一发足以牵动全身呀!
“视若无睹不就得了,我不介意有个瞎眼副总。”他太多事了。
金雍宇长叹地斜睨他。“说来容易做来难,你该不会真和某人谈起恋爱吧?”
别承认呀!表弟,让我有几天好日子过。
“这是我的私事。”虽然宋沐风不想太早透露,但是眼底的柔意是瞒不了人。
不只是柔情似水,还满出来弄得一室甜蜜味,叫人无从忽略。
“天哪,给我把左轮手枪自我了断,你当真陷入情网了!”呼天抢地八成来不及,学日本人来个切腹好了。
早就织好巢穴,他已住在里面六年了。宋沐风轻触唇瓣,回味沈恋梅留在他口中的梅香。
“你知不知道你没有谈恋爱的权利?我这么耳提面命你当是马耳东风,情是双面刃害人害己,你要快刀斩乱麻断个干干净净,有些事是不能尽如人意……”
金雍宇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说个没完,从集团利益说到联姻的重要性,口不干舌不燥地煞费苦心劝阻,说天说地就是不说“人”。
一个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全然省略掉,傀儡一般的任人摆布,个人事小,集团利益为重,出发点是为了更富有,延续先人的厚泽。
其实说到底是私心作祟,不想难交代就推个人受死,关起宋家大门与他无关,他怕的是老人家的叨念,无一时宁静。
“……你到底瞧上哪家的千金,是黄董留美的博士女儿,还是徐总裁旅日的娇娇女,陈老板的二女儿也不错,蔡女士的接班人尚可考虑,还有……”
“你说够了没,你会不清楚我心底的人儿是谁?”就那么一个还能更换吗?
因为清楚才想求神拜佛多拗几个备胎。“是饭店里那个热情女郎吗?”
不能说是最美的女人,但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谁也挡不住。
不过他的注意力全在偶像身上,没看清楚女郎的长相如何,只知侧面十分神似偶像,是美人一族。
“是她。”取下眼镜的笑脸是属于男孩的五官,少了一股气势。
“你一见钟情守了六年的就是她?”不会巧得老天都想哭泣吧?
“是她。”
“你决定不顾一切当起祸水的披萨小弟?”能不能换个词?
宋沐风冷冽的一视。“别用‘祸水’两字形容她,我的容忍有限。”
不管是朋友或亲人,他都不准任何羞辱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她是他用生命守护的最爱。
“呿!有异性没人性,见色忘友,你就不担心那边的围剿?”那些老人家的手段可是黑手党级。
杀人不见血。
“那要看你的口风紧不紧,值不值得我信任。”宋沐风以退为进的反将一军。
“就会利用我,我快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顾此失彼。
长吁短叹的金雍宇也不是很想回到美国,台湾待久了也有几分感情,虽然这不是他的出生地至少也算第二故乡,移民多代的乡情是免不了。
而且台湾美女多,没有美国女子的急进和性意识高涨,合则聚、不合则散洒脱得很,害他老想留在这块小岛生根栽苗,不愿再回去尔虞我诈的圈子打滚。
凡事有利有弊,想要挣脱笼网就得付出代价。
要嘛!海阔天空。
反之继续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壮马拖成老马方能如愿。
“放心,你会是最帅的猪八戒。”和猪比是一等美男子。
金雍宇没好气的一横睬睇“你好样的,消遣起为你一手遮天的大恩人。”
“所谓大恩不言谢,你记在墙上等年终大扫除。”宋沐风难得轻松地开起玩笑。
“恩将仇报的大浑蛋……”一阵莫扎特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他嘴角一勾地斜视。“又要订披萨了。”
宋沐风看了看手机显示的号码随即关机,恍若铃声不曾响过的神情让金雍宇为之一疑。
“你不去了?”
“不以披萨小弟的身份。”意思是照常无误,只不过要慢慢让披萨小弟消失在她的世界。
仅余真实的他。
“她没发现你们是同一人?”不会吧!这么迟顿。
宋沐风笑了笑,拨了通电话吩咐楼下的披萨店准备一个海鲜披萨,随即拎了西装外套往外走。
“风,你的眼镜。”弧光一拋,他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谢了,我会让你当伴郎。”平光眼镜一戴,爱笑的男孩摇身一变成为沉稳男子。
单薄的两片镜片改变了一个人的气度,判若两人。
金雍宇陪笑的脸陡地僵住,他怎么会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特意来通风报信不就是要他有所警戒,别贸然的大搞两人世界。
长腿一跨赶紧追上去,可惜含在口里的话都到了舌尖却只见一道阖上的电梯门。
“我只想说可莉娜搭十七号的班机来台湾,你要去接机吗?”
唉!一团乱云挤成一堆,何时拨云见蓝天?
一回头,他冷不防的受到惊吓,一张夜叉嘴脸正对着他,好象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该千刀万剐永不超生。
仔细一瞧,原来是她呀!
“张秘书,凤凰好做却飞不上天,你怨我也没用,你的上司就是爱我如狂,你可别嫉妒。”
“疯子。”冷冷一啐,张冰玉给了他一张臭脸。
这年头上司不好做,连个小秘书都给他脸色看,他还是提早办理退休好了,省得惹人厌。
加罗海峡的那艘游艇很久没开了,改天去开个过瘾。
鼻子一摸自认倒霉,吃力不讨好的金雍宇学上司跷班去,反正做死做活也没奖品,何必为别人揽了一身工作累死自己。
人家去送披萨,他就去冰店看辣妹,消暑止渴不会提早老化,谁管可莉娜几时来,满街都是出租车。
一起逍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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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披萨小弟,你踩到我了。”
一道虚弱的猫叫声发出人音……不不不,是虚弱的人音发出如猫叫声由地上传来,彷佛快断气的癌症病人吐出最后一口气。
低头一视,一颗圆球,是圆球似的人形横躺在大门入口等死……看仔细一点是有张草席啦!用来盖尸体正好,长五尺宽三尺……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是有个神似菲律宾女佣的肉球挡在路中央,脚上是一双售价十元的网状拖鞋,一头乱发媲美二次大战的炮火全是白屑,活似被一连日本人凌虐过。
好在她不是出生在南京,否则今日拿标语上街游行的慰安妇就是她。
睁不开的双眼全盖在乱发下,半躺半坐地有些神智不清,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地猛抓头皮打哈欠。
“我不是披萨小弟。”压沉的嗓音特意区分出年轻与成熟。
“欧巴桑”揉揉眼,拉高额前的一撮鸡窝。“披萨小弟,我的披萨。”
一说完,她松开手任由三天没洗的头发回归原位。
“这不是你的披萨,我……”没有一丝瞠目讶异,大厦住户的癖好他无不清楚。
眼前饿死鬼投胎似的疯女人是住在十一楼茶花居,听说是以毒功出名的言情小说家,乱写一通诱拐未成年少女,笔名好象叫和风。
“没错,没错,偶的披萨。”土匪一般的身手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奄奄一息的死人身上。
明明看起来快挂了的圆球居然弹性十足,以狂风卷落叶的姿态一跃而起,抢下他手中的盒子,三两下就吃掉四片披萨,可见她饿得有多惨。
相信难民营的逃难者看了她的吃相也会退避三舍,直呼可怜地把食物让给她,以为台湾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