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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馥容笑:“怎么会呢!青梅竹马,就像兄妹一样的感情,我怎么能跟夫君的妹妹生气,你说是吗,夫君?”

  妹妹?留真笑容冻结。

  兆臣眯起眼,眸光回到他的妻子身上。

  “当然。”他漫答,似笑非笑。

  从容优雅地,馥容对她的夫君报以一笑。心细如她,当然不会没注意到留真眼中一闪即逝的怒意。她不知道这名叫留真的女子,是何来历,但不会无知地感觉不到,对方看似无邪的笑容

  下,并不是真的那么天真,对自己,也并非只有纯然的善意。

  天真的笑容又重回留真脸上,她若无其事地对兆臣说:“对了,兆臣哥,您什么时候再来东北?现下皇上命您总管朝鲜事务,您应该会时常到参场来走动吧?”

  “一个月后我会再到东北。”他答。

  “真的?”留真双眼发亮。

  “也许不必等一个月。”他若有所思。

  留真屏息着追问:“那么,新娘子也一块儿去吗?”

  兆臣看馥容一眼。“不会。”很快就替她决定。

  馥容僵住。

  听到这个答案,留真忍不住得意地笑。“那么,往后您留在京城的时间就不多了,”她有意无意地撩拨:“您可别因为公事,因此冷落了新娘子姐姐呀!”

  兆臣笑却不语。馥容淡眼看她的夫君。

  “那么,”留真走到他身边,几乎与他紧贴着说话:“兆臣哥,下一回您再到参场来的时候,别忘了还要再跟我一块儿,咱们一起骑马到那处只有咱两人才知道的断崖……”她的声音越

  来越小,最后好像在说悄悄话似的,已经快贴到兆臣的耳边细诉。

  最后,两人一块笑出声,留真才离开他的耳畔。

  此时馥容被抛在一旁,仿佛是个局外人,完全没有关系的第三者,直至兆臣突然抬头,剔黑的眼眸与馥容对视一她的眼神很静,然而,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边,却很难不令人注意到她

  的存在。

  “我还有事,你先回渚水居吧!”半晌,他这么对她说。

  馥容直视她的夫君。“好!”允诺之后,她立即转身走开。

  留真瞪了馥容的背影一眼,吸口气,故作慌张对兆臣道:“兆臣哥,刚才咱们聊得太开心,一时忘了姐姐的存在,我看姐姐好像很不高兴,调头就走,肯定是生气了!怎么办呢,兆臣哥,

  如果姐姐真的生气,一定是我的错,我得跟姐姐好好道歉去……”声音虽小,但因为馥容走得不远,所以留真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听见了。

  离开小径,馥容并未回到渚水居,而是来到厨房。

  “少福晋,您来了!”看到馥容,鄂图姥姥的态度显得亲切许多,已经跟昨天不一样。

  “是,昨天的梅子应该浸得差不多了。我来处理一下。”馥容笑着说。

  “噢,那好!”鄂图姥姥随着馥容走进厨房。

  “现在要做的,是昨天您提到的那些事吗?”

  “对。”馥容笑着回答,一边卷起衣袖。

  “会不会很麻烦呀?”

  “按照步骤一步步来,一点都不麻烦。”

  “嗯,”鄂图姥姥点头。“那么现在要先做什么呢?”

  “现在要把腌过的梅子放到溪中浸泡,到了晚上才能处理。”

  “为什么一定要用溪水,用井水不行吗?”鄂图姥姥问。

  “因为浸泡腌过的梅子需要流动的水,所以只能用溪水。”

  “原来是这样啊!”鄂图姥姥点头。“以前我也曾经听人说,梅子腌过后要先处理,可也只是听说,只要以清水来回漂个五、六遍便成了,倒没想到,还可以用溪水来处理,这作法既方便、又聪明多了!”她忍不住赞叹。

  “只用清水漂五、六遍,做出来的腌梅子涩味太重、而且味道会过咸,一点都不好吃。”

  “是呀!就是那样没错!”鄂图姥姥霭出笑容。“想不到少福晋这么懂得做菜。”

  “这没什么,何况这也不算菜。”馥容腼腆地笑。

  “在姥姥我的眼底,只要是做吃的东西,都算做菜!”鄂图姥姥说:“姥姥我最佩服做得一手好菜的姑娘!但凡做菜除色香味之外,还讲究精巧细致,姥姥我顾得了精巧就顾不得细致,小

  菜做得马马虎虎,只有大菜还像那个样,可其实懂得做菜的人都明白,小菜开胃,实际上更难做,一试便知道手艺!”

  “别说小菜,腌梅子连点心都算不上,勉强只能说是零嘴。”馥容说。

  “少福晋您就别客气了,”鄂图姥姥笑咪咪地说:“昨天您在厨房露那一手,煮的那锅牛骨汤,晚上姥姥我端去让王爷做消夜,谁知道平日只吃面不喝汤的王爷,昨晚竟然把那一碗汤喝得碗底朝天了!”

  第4章(2)

  “是真的吗?”馥容听了很高兴。

  “当然是真的,我鄂图姥姥从来不打诳语!”

  “太好了,我还担心口味太清淡,以往阿玛喝惯浓汤,会不喜欢喝清汤。”

  “王爷注重养身之道,平日虽不挑食,可却是个地道的美食家!尽管嘴里不说,只要见王爷是不是愿意把食物吃完,就知道这道菜好不好吃!”

  馥容微笑,一边把腌过盐汁的梅子装在细绳编的网里。

  “装在网里,然后拿到溪边漂水吗?”

  “对,”馥容笑着夸赞:“姥姥真聪明!”

  “唉哟!”鄂图姥姥笑不拢嘴。这一句简单的夸奖,已经把姥姥的心彻底收买了。

  “昨天我经过后院的时候,好像看到后院旁边的空地上有一道小溪,那是从山上直接流下来的溪水吗?”馥容问。

  “对,是冬天的雪融化后,直接流下来的雪水。”

  “太好了!”馥容对姥姥说:“那么,我现在就把梅子拿到溪边浸泡。”

  “让姥姥随您一道去吧!”

  “好!”两人边走边聊,说说笑笑地绕过小径走向后院,姥姥已将馥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般疼爱。经过回廊的时候,鄂图姥姥脚步忽然停顿一下,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馥容回头看她。“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姥姥撇嘴笑了笑。“因为看到不受欢迎的人物,所以分神了一会儿。”

  “不受欢迎的人物?”

  “是呀,就是安贝子的女儿,留真郡主呀!”鄂图姥姥毫不避讳地直言。

  馥容停下脚步。“留真小姐,她是郡主吗?”

  “少福晋,您认识她吗?”

  “今天早上见过一面。”

  姥姥摇头叹气,压低声音说话:“说起这位郡主,虽然名义上是郡主,可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啊,跟她阿玛就像是寄养在咱们王府里的食客,虽然皇上要安贝子协助王爷管理参场事务,可我听参场回来的长工们都说,其实安贝子在参场里根本没正事可干,不但如此还碍手碍脚的,经常制造麻烦。再说他那个女儿,什么留真郡主的,架子可大了!人虽然生得精明,不但懂得看帐,还能够办事,可就是惯常颐指气使的,到处惹人厌,简直就像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听见姥姥用这么严厉的措词。馥容屏息。

  姥姥一愣,随即捣着嘴尴尬地笑:“这个,真是的,一不留神就说出心底话了……”

  馥容忍不住笑出来,姥姥也跟着笑。

  “其实我想说的是,”话匣子打开,姥姥继续往下说:“这个留真郡主,仗着她阿玛跟咱们王爷的关系,每回到京城便大刺刺地住进王府,她呀,比德娴格格大上一岁,可年岁大也不见

  得便懂事!她的性子可高傲得很,不但高傲而且张扬,待在王府里的时候,一个人便要四个丫头侍候,啧啧,竟然比格格的派头还大!再说,她待在王府里,也从来不正眼瞧下人们一眼,拽得

  简直就像是咱们府里的少奶奶一样——”

  姥姥突然住嘴。赶紧伸手把嘴堵住。

  惊觉说错了话,姥姥的脸色很尴尬,十分过意不去。

  馥容笑了笑,没说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留真的身分了。

  用过午膳后,馥容不回渚水居,反而来到丈夫的书房。见馥容来到书房,兆臣似乎并不意外。

  “有话要说?”他问得直接,似乎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跨进书房,馥容直接在丈夫面前坐下。

  “早上没时间问你,身子好些了吗?”

  “休养一夜,已经好多了。”

  他点头。“想说什么?”

  “今天早上,你在留真郡主的面前提到,我不会跟你一起到参场。我想知道,你如此肯定的理由。”馥容直接点明来意。

  “不再自称“臣妾”了?”他淡声问。

  “你爱听这两个字吗?”她直视他,无畏地直言:“如果爱听,那么往后我俩就“臣妾”、“贤妻”你来我往,如此矫情一番也无不可。”

  听到她将话说得如此直接,兆臣挑眉。“矫情? 据我所知,这是礼节。”

  “礼虽不可废,然也需要衡量理,符合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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