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女士从中阻拦,她希望玺玺姐能由马来西亚出嫁到台湾。”很怪的想法,由简入紧。
“张女士?”哪号人物?
她一拍前额地解释。“瞧我糊涂的,张女士是玺玺姐的妈,多年前嫁给马来西亚富商。”
“喔!是守不了寡的张女上呀!”常弄欢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大厦内的大小八卦都有个转播站,十一位鲜少外出的住户全靠打工妹宋怜怜联系感情,即使大半个月碰不着面,仍能清楚地知晓每个人的动向和近况。
“反正玺玺姐也不想太早嫁,婚事就耗着没进展。”
拖得越久,对她的打工生涯越有利。
“秦财主不急?”那个家伙傲慢得很,专用鼻孔招呼人。
“他急有什么用,新娘和新娘的妈都是成精的滑蛇,东闪西挡就不了了之。”丈母娘和山一样,高高一站就不见路。此路不通,另辟其道。
“可怜的秦狮子……”她是幸灾乐祸的成份居多。
洗完碗又磨蹭了一会的东方奏挨着常弄欢坐下,他在缓和怒气和欲火后才肯走出来,否则他不敢保证某人的小命还留得住。
“嘿!东方大哥,我叫来怜怜,曾在大门口偶遇过,我是个学生要赚生活费,你若有打工机会不要忘了知会我,就算是送瓶小小的养乐多都无妨,我……”
“怜怜,你忘了把跑路费加进去。”绝对物超所值,一千元以内的“零钱”都算小费。
她讪讪地笑得腼然。“我很尽责又不延误时机,雇用我是绝佳选择。”
“相对荷包大失血,抽成行为和放高利贷差不多。”
以前是一千元以上抽一成跑路费,现在涨价了抽两成。
视路况远近还漫天叫价,送个东西以一千元起价,不收零钱只要整数,托买日常用品比照此价,剩余金额是她杀价能力强,自然是中饱私囊不归还。
“弄欢姐,你在阻挡我的财路。”她不服气地直嚷嚷,立志发展打工事业。
她眯起犀利的眼一睨。“牡丹居的小记者会失守,听说你居功厥伟。”
“呃,这个……”她只好傻笑地唬弄过去,被抓包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渗透成功?”最该防的就是这个小奸细。
“人家是好心嘛!你们都是一对了,我能从中捞什么好处。”她是无辜的弱势族群。“我不相信你。”她是对事不对人。
宋怜怜佯哭地抽抽噎噎。“你钱不给我赚哦!你好狠心。”
“你哭大声一点,我耳垢多,听不见。”她作势掏掏耳朵。
“没意思,浪费我的口水。”她不哭了,小女子要有骨气。
但节操就免了。
“容我问一句,你们唱完戏了没?”面带阴色,东方奏挖苦地轻睐。
※※※
呜……她好命苦,又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弄欢姐的男人和秦大哥一样霸道,在他们未出现前,她是全大厦最有人缘的好住户,人人都疼她疼得紧,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
可是女人禁区一有狮子踏入,她的日子就黯淡无光,沦为弃养的小狗人人赚。
对啦!她是害怕恶势力又怎样,有人会把钱往外推吗?聪明如她不可能视金钱为毒蛇猛兽,在不被砍死的范围内小小出卖一下也是乐趣,姐姐们都太难追了,为了她们的幸福着想,她只好自我牺牲咯!说是哭,
宋怜怜的眼中可是不见一滴眼泪,嘴角早笑得快别到耳后了。
原因无他。
东方奏为打发她不惜出重金,整整十张千元大钞请她移到门外自生自灭,有事没事都不要不请自来,最好到死不相见。
最后一点她是办不到,拿了钞票赶快跑,以免被讨回去,所以跑得有点累,难免哀怨了一两声。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大厦的住户吗?”亲切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
一回身,她认出此人是谁。“你是阿喵姐的粘人大哥哥是吧?”
“你认识我?”笑得牵强的何冠中好想招死她,什么粘人大哥哥,他是宇宙无敌大帅哥。
“大概吧!阿喵姐的学姐是我的弄欢姐,弄欢姐的学妹是阿喵姐,基于礼貌,阿喵姐就是我的姐姐,所以我叫她阿喵姐,而阿瞄姐是你的邻家小妹,连带的我不认识你都不成……”
姐来姐去,他快姐晕了。“停——”
“粘人哥哥有事吗?”她最爱装小,做错了事人家才舍不得骂她。
“我姓何,叫我何哥哥。”再让他听见一次粘人哥哥,难保他不会失手杀了她。
“何哥哥来玩呀?阿喵姐没来耶!”她的天真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则是自然天成。其实,她的聪明是世间少见。
他面色一青地挤出笑脸。“我是来找东方奏的,他在上头吧?”
“东方大哥在呀!可是他没空。”人家忙着办大事。
“能不能麻烦你请他下来一下,就说他美国的未婚妻来找他。”想也知道东方在于什么,他会没空?“未婚妻?!”她的小脸马上皱在一起。
此时美艳动人的红发女郎往她面前一站,用着生涩的中文说道:“我会给你钱。”
在美国长大的莫妮卡有相当程度的种族歧视,认为西方人不管在哪一方面都优于东方人,并且有种根深蒂固的错误观念,黄皮肤的亚洲人是低下阶层的人种,国贫民穷死要钱。
不过,她是用对招式了,对宋怜怜而言是正中下怀。
“告诉你们一个更好的法子,保证东方大哥会主动去找你们的,而且是马不停蹄。”她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道。“真的?”
两人怀疑地看着她,不信的成份居多。
而她只是伸出手,要求一笔逃命用的打工费,笑得好像天下起了纯白色的桂花雨,令人心旷神恰。
第八章
莫妮卡到哪里去了?
在每个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她在饭店人员的服务下召了辆专门载运外宾的豪华礼车,直奔她请当地侦探社查探出的地址——“联合女子出租大厦”。
人人都当她是胸大无脑的肉弹美女,而她也刻意维持低智商的模样,爱尔兰籍的祖母在逝世前一再叮嘱她,聪明的女人不需要智慧,只要拥有美丽。
她一直奉行不渝,不愿接受更高深的教育,念大学是唱片公司的宣传手法,因此她成了最冷门科系的学生。
事实证明在她一头红发之下仍有智慧,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未来设想,女孩子终归要走人家庭,歌唱事业只是一个过渡期,她的理想是做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全心照顾为事业打拼的丈夫和孩子们。
体内的爱尔兰血液让她拥有歌唱天赋,而她擅于利用,故能成为唱片界的潮流天后。
在她尚未进公司前,就有不少唱片制作人争相要和她签约,但是她一眼瞧见英俊的莱尔,就像中了定身咒似的动弹不得,整个灵魂都尾随他而去。
当下,她有了决定,就是他了。
“莱尔,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不会让你抛弃我,你是我一生的倚靠。”
他强壮的拥抱和心跳声带给她安心的宁静感,如同她早逝的父亲,给予无尽的宠爱。
她最贞洁的第一次给了他,不可言喻的美好性爱,身为虔诚的天主教徒,她沉迷在上帝所不允许的肉体欢愉中,渴望与他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直到她走到生命的尽头为止。
他的疏远让她好难过,不管她怎么努力亲近都只落得伤心,难道十六岁的女孩没有爱人的权利吗?
再过三个月她就要满二十岁,她不能再闯不吭声地任由他荒唐,三年多的放纵足够考验她容忍的美德,是到了该结束的一日,她已做好人妻、人母的准备,谁也无法阻挡他们要结婚的事实。
望着门内走出的人,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钱没白费,美国和台湾的侦探一样能干,总会适时地传送她所需要的资讯。
这些年,她用所赚的演唱费雇用为数不少的侦探,在莱尔又一次的出轨消息传到她眼前,她知道行动的日子到了。
她看到他眼中流露的真心,他居然爱上一个低等的东方女子?她必须阻止。
于是,她扔下正在录制的唱片工作飞来台湾,在众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先找上第三者,以她的方式劝阻对方不要靠近他。
他是她的,他们要获得幸福。
“你是莫妮卡?”
神情镇定的莫妮卡扬起下颚鄙视对手。“有人不认识我吗?”
真张狂的孔雀。“很抱歉,我不听吵架的音乐。”
意思很明白,她不认识她。
“蓝调音乐是美国音乐界的主流音乐,只有落后国家的人民没机会欣赏。”她用手握揭颊,习惯人伺候的她受不了台湾的炎热气候。
身为词曲创作者的常弄欢,可不喜欢有人批评自己的国家缺乏音乐素养,野蛮的美国人哪及得了中国人五千年来的传统乐风。
眼前的女孩一点也看不出才十九岁,若是在街上擦身而过,她会断定至少有二十五、六岁,粉嫩的肌肤在化妆品长期的蹂躏下已见细纹,妆要是卸下定是苍白不光泽,一脸白蜡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