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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偶尔会微服出宫的事,娄欢早就知道,但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特别阻止,只是再三交代将士们要特别留意陛下的安全。然而最近京城里的外客比平时多了数倍,戒备上确实容易出现漏洞。

  “夏官长,不知陛下此时跟谁在一起?”娄欢问。倘若是麒麟所信任的海夷之长或是歧州州牧的话,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倘若不是……

  “是天朝皇子……不,应该说是天朝的太子。”烜夏答说:“当初天朝同意派遣使者前来我国祝贺时,我方的使者还无法获知将由哪一位皇子出任大使,直到与皇子同船归来,才发现竟然是东宫太子,真令人讶异。”

  “看来这位太子也是静不下来的人啊。”春官长说。

  “岂止静不下来,他还翻墙私逃呢。”夏官长笑着说:“我看这位贵客年纪与陛下相仿,个性也契合,只可惜他身为东宫,不可能长留中州,否则要他入赘我朝,岂不妙哉。”

  “不要乱说。”春官长摇头道:“要是让陛下听见你这番话,她会不高兴的。”

  夏官长瞪着眸道:“皇朝历来君五最迟都在十八岁以前大婚,陛下即将成年,东宫继续无主的话,对朝廷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这种事情,你以为陛下会不明白吗?”春官长早已熟知麒麟婉转迂廻的心思。“身为春官,有责任维系国家的礼统,但皇朝过去无从女帝,将来在某些制度上势必会有一些改变。当了陛下十二年的臣,虽然不敢自以为有多了解陛下的心思,但多少能够体会一点陛下的想法。”

  “什么样的想法?”夏官长追问。

  春官长突然轻笑出声。“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烜夏,你毕竟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不能明白?”夏官长睁着一对虎目,不以为然道:“相爷也是个男人啊,我却敢打包票他一公平能理解你们女人家那些曲曲折折的心思。”

  春官长瞅了正端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听着两人谈话的娄欢。

  虽然她相当崇敬宰相,但此时却仍摇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跟陛下交手多回,我看得出来她天生聪明,加上一点点女儿心思,再多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们等着瞧,我想陛下早就已经明白这一回朝贺大典上之所以邀请来这么多适婚年轻男子的目的了,她只是不点破而已。”

  “春官长是这么想的?”娄欢总算开口。

  檀春微挑起眉眼。“相爷感到意外吗?要说的话,下官可是会笑出来的喔。”

  “哦?”娄欢好奇地回应。

  “虽然身为人臣不该这样讲,但以同样身为女子的立场来看,檀春希望陛下能选择自己喜爱的对象,宁缺勿滥。”

  夏官长显然不同意春官长所言,不顾宰相在场,他大剌敕笑道:“她想太多了,春春官长。使者们不都是你负责接待的吗?难道其中就没有一个人匹配得上陛下?”

  春官长露出一副“武人果然就是脑袋简单”的表情道:“来使当然都是一时之选,只是这不代表陛下就会选择他们其中之一。”

  见烜夏面带不解,檀春笑道:“不然问问秋官长好了——”她转过身叫唤刚走进凌霄殿的来客。“銧秋,你想陛下会选择此番外使中的其中一人主东宫吗?”

  秋官长被这么劈头一问,还来不及向宰相问候,但回答道:“这个嘛,我年进有一点难。”身为人臣,他们都关心东宫是否后继有人,但麒麟心思叵测,他也不敢妄加猜测君王的心思。

  “嘿,怎么说?”夏官长问。同样身为男人,他以为銧秋的想法应该会跟他比较接近,会希望陛下能尽快决定大婚一事。但显然并非如此。

  只见秋官长缓缓答道:“烜夏,你这么多年来跟在陛下身边,什么时候见她顺过咱们的心意?就算我再怎么期待东宫有主,也不敢多作妄想。”

  其实,担任麒麟的朝臣多年,烜夏多多少少也明白檀春与銧秋所言不无道理,但他就是觉得君王应该要以国家为重啊。眼前皇朝政治堪称清明,百姓生活安定,女帝继位已是前所未有,倘若一旦发生了什么变故,届时这国家……这个他衷心喜爱、愿用尽一切力量捍卫的中土之国,在失去君王之后,还能维持富裕安定的局面吗?

  思及此,烜夏不禁看向坐在一旁的国之首辅,想知道他的想法。“娄相,你怎么说?倘若陛下迟迟不婚……”

  “诚如各位所关心的,东宫虚悬已久,对国家来说,绝非好事。然而陛下是否愿意回应这样的期望,老实说,连我也不敢期盼。”娄欢答复到。

  连宰相也这样说?!烜夏有点焦急地脱口道:“啊!真不知道该不该要相爷负起责任呢。”

  檀春反应过来,瞅着娄欢。“是啊,毕竟是相爷把陛下教成现在这样子的……”

  “如此地难以预测啊。”銧秋接口道。“固然,以陛下的立场来看,拥有威势是必要的,但以臣子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位君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事奉才好呢。”

  三官之长对于麒麟的认识与了解,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肤浅表面。几次交锋,麒麟也许没有发现到其中的差异,但她确实已逐渐赢得朝臣的忠诚。

  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改变的娄欢承受着众臣的牢骚,不禁失笑道:“诸位大人所言有理,娄欢确实该负起责任。”

  “谁要负起责任?”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是太保。

  太保款款走进凌霄殿中,逐一问候在场众人后,自在地坐下来道:“太傅,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要负起责任?是你吗?那正好,陛下不见了,中宫里正闹着呢。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吧?”宫人大半夜到学宫里挖起了她,通报麒麟不知去处的事。她想娄欢这头应该早已知晓,信步便来打探消息。

  只见娄欢轻呗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太保不也已经猜到陛下的去处?你是来拖住我,要我别去打扰她的吧?”

  伎俩被人轻易识破,太保忍不住吐了吐舌,倒也不甚以为意地道:“既然太傅知道,那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想提醒太傅,若有空的话,是否可以多关心一下陛下?”每每见到麒麟感叹太傅疏远她而露出的寂寞表情,都让她忍不住想点点娄欢,麒麟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可点的太明,又怕弄巧成拙。

  “陛下怎么了吗?”听出太保话中有话,娄欢不动声色地问。

  不客套地自斟了茶,饮了一口,太保维持平顺的语调道:“如果连麒麟怎么了,你都得问我才清楚的话,就代表你真的太不关心了。别忘了,除了身为国之宰相之外,你也是麒麟的帝师。身为太傅,却不主动关照陛下,是否也算得上失职呢?”

  太保显然有所隐瞒的语气,使娄欢忍不住眯起眼。他了解这女子,她会比任何人都更有决心。

  不像他处处斟酌衡量自己的处境行动,太保从来不拘泥世俗的眼光,任真自我,也从来不以帝师的身分自居。偶尔也会觉得,或许麒麟也有一点像她……

  看来,终究还是得把麒麟带回宫来。

  合上断续批阅的文书,娄欢倏地起身道:“太保说得极是,娄欢这就去找陛下。”

  众人见娄欢迅速离开学宫,秋官长不禁讶异地看向仍然悠哉品茗的太保。“我还以为太保是来阻止我们把陛下带回来的。”难道正好相反?

  只见太保露出达成目的的笑容道:“怎么会呢?陛下还要早朝呢。若果真彻夜在外流连,明日必定起不了床,无法上朝,届时才真的会被诸位大人们叨唸呢。”说着,她跟着缓缓起身,指名夏官长道:“夏官长,你不去帮太傅找陛下吗?”陛下人在何处,想必逃不过他的耳目。

  夏官长连忙称是,紧跟着娄欢的脚步离开。

  主人已经离去,朝臣们了就陆续离开学宫。

  或许是因为同为女子的缘故,一直在旁观察的春官长在陪同太保走出凌霄殿时,忍不住说:“帝师身分不比一般,历来史无前例喔。”倘若真如她所想的那般……

  檀春眼力彼佳,太保不讶异她竟然看出了那些男人百思不解的事,她笑若银铃道:“春官长,作为皇朝的礼师,想必在你同意为陛下掌理春官时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了吧?历代以来的第一位女帝呢,不只是垂帘听政而已喔,而是货真价实的一国之君,是顺应天命的真命天子,这也是史无前例的喔,多么令人期待呀,是不是?特别是对咱们女子而言。”

  檀春闻言,不禁失笑。“确实。檀春正摩拳擦掌,准备迎接那样的一个时代呢。”

  不想把事情说得太明白,太保但笑不语,开心自己今晚可以睡顿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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