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下手烫伤了,看她要怎么在过年前赶制出新衣。
屋里的蓝印,浑然没有发觉方眉充满了嫉妒的心思,看着腿上还末完成的衣裳洒上了药汁,一脸惋惜。
“这下恐怕赶不及过年了。”
“这会儿你还有心思担心新衣的事,瞧你的手都烫伤了,恐怕有好几天不能拿针了。”小春端来一盆水,将她被烫红的手给浸到冷水里,一边喃喃叨念着,“啧,看这样子,烫伤的部位恐怕会起泡,方总管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小春,方总管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接好,才会打翻那碗药汁。”蓝印替方眉说话。她记得方才方眉将碗递过来,她伸手去接,就在接过碗时,不知怎地手指忽地一麻,这才会失手弄翻药汁,所以她不怪方眉,是她自己的错。
“可是方总管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好心送药过来?”小春还是有些怀疑。
这方眉仗着自个长得美艳,所以很高傲,这堡里除了堡主,她压根没将任何人看在眼底,就连引荐她进来凤翔堡的杨望,她也没放在眼里。
“方总管刚才不是说了,她是顺路送过来。”觉得小春太多疑了些,蓝印不以为意地说道,从面盆里抽回手,取来先前裁剪好的鞋底和布料,心付若是这两天赶一赶,说不定能来得及在过年前做好这双鞋子。
然而烫伤的手指实在太痛了,无法施力拿针,只得作罢。
***
发觉她今日服侍他穿衣的动作似乎特别慢,皇甫烨垂目一瞥,握住了她的手,看见她手指上起了水泡,蹙眉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打翻药汁烫到手。”
“上过药了吗?”
“嗯,擦过了。”她答道,手中那条镶着银边的腰带突然被他抽走,她不解地望着他。
“我自己来,这几天你不用来伺候我了。”
“为什么?”闻言,蓝印急问。她不是凤翔堡的人,他又迟迟不再提纳她为妾的事,现下竟又说不用她服侍了,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以前一心想走,但现在她却一心想留下,叶府的人都死了,她已无亲无故,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上哪里去。
“等你的伤好了再说。”皇甫烨没有瞧见她微露忧急的神色,迳自将衣裳穿好,如往常般要到院里练功,手却忽然被她拉住,他微讶地停步。
“我……”轻咬着唇,她想问他为何不再提要她侍寝的事,然而这种话她又委实羞于启口。
“什么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皇甫烨不解。
“那个……”支吾了半晌,她还是问不出口,只好改口说:“新衣裳可能要过完年才能缝好。”
“嗯,等你的手伤好了再缝。”他伸指轻抚上她的脸庞,她此刻低眉顺眼的模样,令他心生爱怜。
蓝印羞涩地低垂螓首,一颗心儿怦怦地擂动着。
她此刻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体内陡然升起一阵燥热,他情不自禁地覆上她的樱唇,这次他轻怜蜜意的吻着她,不像前几次那样狂烈。
蓝印没有挣扎,柔顺地任由他吻着她,事实上,她的心魂早已被他那极尽温柔的吻给迷惑住了。
她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攀住了他的颈子,忘情地回应着他的吻。
惊喜于她的回应,皇甫烨加深这个吻,手扶在她的腰间,将她紧紧地拥住,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柔馥的娇躯紧偎着他,令他下腹一紧,欲望升起。
他灼烫的唇舌从她的唇瓣移上她的秀耳,接着来到她的粉颈间,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探进她的衣襟里,揉握着她胸前的柔软。
他忍了太久,已等不及想彻底占有她,他解下她的腰带,忽听到她疼痛的呻吟声,抬头发现她眉头轻皱,举着烫伤的手。
俊眉一拢,他陡然抽身离开她。
见他要出去,蓝印忍不低唤。“堡主……”
回头瞥她一眼,皇甫烨不发一语地走出房门,因为他若不走,他一定会不顾她的伤要了她,他不想在她的眼里再看见那抹畏惧与憎怒。
丝毫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思,蓝印怔怔地望着被关上的门板,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她不懂,他不是想要她吗?此刻的她已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了呀,他为何又半途停了下来?
第6章(1)
除夕夜,围炉吃完年夜饭,凤翔堡上上下下人人都得到了皇甫烨赏的红包,蓝印自然也有。
回到客院的寝房,拿出从他那里领到的红包,蓝印惊愕地看着那张六百两的银票,她没有想到皇甫烨竟然会包给她这么多钱。
“哇,印儿,堡主竟然包给你这么大的红包。”小春也瞥见了,一脸的艳羡。那些钱,足够寻常的一家四口吃上好几年了。
“太多了,我拿去还给他。”说着,她匆匆朝皇甫烨的寝房走去。
小春来不及拦下她,只能叹气道:“没见过这样的傻瓜,竟然还嫌钱多。”
“堡主,这个还给你,我不能收下。”一来到他的寝房,蓝印便道。
见她特地来找他,竟然只是为了归还他给她的红包,皇甫烨不悦地道:“为什么?”
“我不能收下这么多钱。”
“我给你的,你只管收下就是了。”
“这些日子来我住在这里,吃的用的全都是凤翔堡的,我什么事也没做,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再收你这么多钱。”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她没有理由拿他这么多钱。
“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你若不想要,就撕了那张银票。”他冷道。
“这怎么可以?”
“你若做不到那就收下。”
“可是……”
见他不再理她,径自走向一旁的暖炕,她踌躇了下,只好收下了那个红包。
“过来。”
她顺从地走过去,皇甫烨拉她坐到炕上,倒了杯煨在小炉上的热茶给她。
她用没有烫到的左手端着杯子,轻轻啜着热茶,他身上那抹清雅的檀香味飘入她鼻间,宁定了她的心神。
看他拿起一卷书径自看了起来,她偷偷觑望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
两人就这样默默并肩坐着,谁都没有出声。
胸口弥漫着一抹甜意,蓝印唇瓣轻漾起微笑,油然升起了一股想跟他过一辈子的念头。
而皇甫烨眼睛虽盯着书看,实际上却没有半个字映入他眼里。
此刻与她之间难得的宁馨静谧令他眷恋,他觉得就算要这样与她坐着整夜也无妨。
随着夜色渐深,蓝印眼皮也渐渐下垂,有了睡意,可是她又舍不得离开,不知在何时歪下的脑袋枕上了皇甫烨的肩,酣然入眠。
察觉她熟睡了,皇甫烨轻轻将她抱至床榻上,细看她睡容片刻,他走出寝房,在雪夜中练着剑,驱除他此刻体内涌动的燥热。
过完年,便算开春了,积雪也开始融化,汇聚成潺潺的春水。
“我今天想出去买些东西。”早晨过来服侍皇甫烨梳洗时,蓝印忍不住道。
“你想买什么?”
“我想买一些银色的绣线,我为你做的那件衣裳快缝好了,只差这些绣线了。”
“晚一点我再陪你进城去买。”闻言,皇甫烨温声道,薄唇好心情地荡开一笑。
“你要陪我一起去?”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希望我陪你去?”他眉峰不豫地扬起。
“不是。”她连忙摇头。
但后来,皇甫烨临时有事匆匆出门去了,无法陪她进城,只好吩咐小春陪她进城。
蓝印万分庆幸他没来,否则她就遇不到那个人了。
匆匆回来后,她将过年时皇甫烨包给她的那个大红包,慎重地交托给小春。
“小春,这张银票就拜托你帮我转交给少爷,告诉少爷,我一问到那个幕后主使者是谁,就会立刻通知他。”
“好。”
“等等,”她从衣柜里取出那本账册,再拿来一条方巾,将为皇甫烨缝制的那件衣袍放进里头,包好递给小春,“还有这个,也麻烦小春一起帮我拿给少爷。”
“可是这不是你为堡主缝制的衣裳吗?”小春讶道。她特地为了要在腰带上绣银色的丝线才进城去买绣线,怎么这会儿竟要送给别人。
“少爷的身形跟堡主差不多,这套衣裳少爷也能穿,我想先给少爷穿,另外再缝一套给堡主。横竖堡主衣柜里还有穿不完的衣物,不缺这套,可是少爷却落魄得沦为乞丐,连顿温饱的饭都没得吃。”思及少爷这阵子的遭遇,蓝印哽咽着。
她没有想到少爷竟然还活着,他说他那夜因为上茅房,结果侥幸地从那场无情的大火里逃过一劫。
翌日,他便听说了叶大人惨死的事,然而别苑被烧得精光,少爷身上身无分文,急着想回京求证,只好一路行乞度日。
她便是在一家店铺前买丝线时,遇上托钵向路人乞讨的少爷,看见少爷那副狼狈的模样,她好心疼,先跟小春找了个地方安顿他,回来便急着让小春替少爷送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