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可能喜欢他,她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她,讨厌他。
「不要给我发呆,你到底走不走?」朱乔伶气得半死,而她依然无动於衷。
「你太大声了。」沙夕梦不相信里头的老板没听见,他在报复她的陷害。
球传来传去,最後传到她手上。
「看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我朱乔伶可不是好惹的。」不闹到她自动请辞绝不罢休。
沙夕梦微微一敛眉心,「江记棺材店送了我一口鸳鸯棺,哪天你有需要可以先借你一用。」
「你……你居然咒我死!你这个狐狸精、烂蹄子,全家死光的骚包货……」她骂得很顺口。
沙夕梦嫌她吵,手在桌下一挽多出个水梨。「渴了吧!吃口梨好润喉。」
「是吃梨好分离,你心机真的好重,一下子要我死,一下子要我离得越远越好,你还有什麽手段没使出来?」
「你想太多了。」话全让她一人说光了。女巫不该滥用好心。
说一句,曲解一句,人在盛怒中的确盲目得分不出好坏。
「总之我不管你肯不肯,三天内没有离开公司就别怪我不客气。」朱乔伶霸道的撂下话。
「周休二日算不算?」第三天刚好是星期六,不用到公司。
「你还在给我打马虎眼,想死就来看看。」洪帮的人最多了,随便派一个人来都能要她的命。
「别威胁我。」没人可以威胁沙家女巫,这是七天圣巫的荣誉问题。
她鼻子仰得高高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别以为我是空口说白话。」
「你鼻屎没清。」美女也得注重卫生。
「臭婊子,你敢侮辱我……我的颜面,我非扯烂你的鼻子不可。」她愤而横过桌子要施暴。
一动也不动的沙夕梦只是冷冷的看著她。游戏不该缺了主角,女人的战争通常起源於男人。
朱乔伶的十指没机会抓花她那张冰雪玉颜,只因刚猛的男性粗臂一把扣住她双腕,毫无理性地往墙上狠狠一甩,用著来自地狱的阴寒单音一吼——
「滚。」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朱乔伶哇地大哭出声,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她的手摔断了。
「你是白痴还是笨蛋?人家要伤你还不避不躲,你以为你是神呀!」真该掐死她。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女人而失去理智,她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後一个。
瞧他做了什麽傻事,因为她而伤了朱老的宝贝女儿,洪帮和昔日山海帮的交情怕是难以继续,日後见了面也不好交代。
而她呢,一副没事人似地接起电话聊天,无视他两眼中的怒火,直到对方讲累了挂上电话她才正视她。
好吧!他承认自个儿是有点蓄意,薄薄的一片门板很难听不见外面的嘈杂声,他还特意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准备要偷听,看她如何应付刁蛮的女人。
刚开始是听得津津有味,她是有格调、有思想的美人,说话口气自然与众不同,他还觉得她可爱极了。
可是自从她那一句「我讨厌他」起,他的心情就处於极度不悦的状况下。他都已经表现得那麽明显,全公司上下也很清楚,唯独她采不听、不闻、不看、不问的态度,完全漠视。
如果她说的是「不太讨厌他」还好过些,表示他这些时日的努力有进步而非徒劳无功,但是她打击人的本事真的毒辣,明明就看到他在门板这端的小缝朝她一点头,她竟然还故意挑起战火逼人出手,顺便逼他抓狂。
可恶、可恶,可恶至极的女人。
「没听见我在骂你吗?冰在遇热时还会‘剥’地一声,你闷不吭声是什麽意思?在抗议我没扭断你的脖子呀!!」
沙夕梦无关紧要地抬起眼皮睨了一眼,「你可以考虑和方总结拜。」
「哪一位方总?」他们早就是兄弟了。
「墨生四方。」岩横八处。
「你告诉我是什麽意思?」和墨生扯在一起绝无好事。
「婆婆妈妈俱乐部。」隐性的女性特质。
他冷笑地扳动手腕关节,「你说我唠叨?」
「喋喋不休。」同义。
「一定没有人敢教训你,才养成你目空一切的个性。」把他的关心当驴肝肺。
「老板,你挡住我的光线了。」一下子暗了许多,不方便细看萤幕上的数字。
「牧爵或爵,别再让我听见一句老板。」她的清冷真会逼疯他。
和冰山谈恋爱不是融化她就是被冻僵,而他绝对不挑後者,裹棉被的感觉太累。
「我记得某人提过在公司里要公私分明,我们还没那麽熟。」她要避著他,不然她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迷失,是失去自我的前兆。
「同床共寝了三天,你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看遍了也摸透了,你敢说我们不熟吗?」他会像牛皮糖一样的黏上她。
一双冷冷紫绿瞳中迸出火焰,「单牧爵,我讨厌你。」
「讨厌就是喜欢,我了解女人家的含蓄,你在害羞。」听多了已经麻木,他自动翻译成情人间的小爱语。
「你真善体人意。」回去她会查查「害羞」的原解是何意。
「梦儿,我有没有说过你有对迷人的紫色湖眸。」魅惑似精灵,越看越有味道。
「老板,你不用工作吗?」她晓得他桌上的公文叠得有多高。
「牧爵。」他坚持的说。
一天敲一块太慢了,几时才能敲碎她的冰层?
「牧爵,签约的文件看完了吧!」烦。
「你办事我放心。你的唇像玫瑰花瓣一般鲜艳,不知尝起来的味道如何。」简直垂涎欲滴。
「我会在餐厅帮你预定一桌玫瑰大餐。」一簇火花染深了她眼底的焰。
他好笑地玩起她的头发,「墨生要我问你一句,这麽美的紫绿色隐形镜片要去哪里订?」
大家都习惯她深邃的黑瞳,突然间恢复她原本的瞳色叫人讶异,不少人都以为她配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私下偷偷的问过他几回,可就没人敢当面问她。
她不是凶悍无比的女人,只是个性淡如水不愿与人多作接触,有事离远一点说话,没事别来烦我。
冷是与生俱来并非刻意伪装,他看得出来她不容易生气,不管别人如何使尽心机招惹,她都能平静无波,像座沉寂千年的冰山,静看众生百相出尽丑态。
「叫他重新投胎。」
「哈……和你聊天真愉快呀!情绪变得特别高昂。」放在家里……不,他的床上更好。
骚扰和聊天的定义相差甚远。「别弄我头发。」
要不是头发是女巫力量的所在,她会立刻剪了它。
「美丽的眼睛,美丽的头发,美丽的你,你不觉得上苍太厚爱你了吗?」而他因此感谢。
「要毁了它很简单。」她拿起小剪刀往脸上一划。
「你疯了!你不晓得会痛吗?」来不及阻止的单牧爵心疼不已,手忙脚乱的连忙抽面纸按住伤口。
小小的一道伤口并不深,却令人惊心,绝然的态度和找死有何异,他想开口骂人,但一个音也发不出,她让他怜惜万分,不愿错过。
一会儿血止住了,细细的痕迹若不细察是看不太出来,她是故意用自身的美丽和他作对。
女人的美有时是致命的毒药,你明知它有毒还是一口饮尽,在濒临死亡的痛苦中追求永恒的彩虹,企图一握地扯下永远。
「你太紧张了。」她手轻轻地一扬,如同蝴蝶吻过花瓣似的优美,脸上再无瑕疵地光滑如脂。
单牧爵诧异极了,「你是怎麽办到的?」
「超能力。」既然越隽这麽解释,她也懒得多做澄清,就一路含糊到底吧!
「超能力可以做到伤口自愈的程度?」未免神奇得令人狐疑,他总觉得她有事瞒著。
「只要不失去意识,要自救并不难,视伤势轻重而定。」咦,她干麽向他谈起自家私密?
沙夕梦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她痛恨失控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改变中,而她无力挽回。
她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不确定,非常的不喜欢,彷佛一阵白雾层层围困住她,前进无路,退不见方向,一个人茫然地在雾中摸索。
不喜欢,大大的不喜欢。
「你要去哪里?」单牧爵看她收拾好桌子要离去,连忙大步一跨的跟上去。
「下班。」
「才三点你就……呃,真快,五点了。」墙上的定时钟准确无误的响起下班钤。
「我们不同路。」她不高兴有人跟著,独行是她的乐趣。
「送女朋友回家是男朋友的义务。」他知道她没车也不坐公车。
有时他不禁猜想,以她的脚力走一、两小时路程回家不吃力吗?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沙夕梦予以否认。
他无赖的笑笑,「没关系,我承认就好。」
「你……」
「别恼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培养感情,然後在花前月下诉说衷情,你侬我侬地指著流星发誓,你温柔的偎向我怀里,我深情的吻著你……」
单牧爵多情地揽著她的肩,天马行空地自说自话,完全不在意佳人一副僵硬冷漠的模样,恨不得手上有针缝了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