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官天羽太厉害,行完房后也清醒得很,让我总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不过没关系,今天是个大好机会,让他亲手除掉心爱的女人,哇,光想就好兴奋哦」
凤夫人总算听出不对劲,迅速起身,往外挪步。
「桂、桂妹妹……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太笨,死到临头还那么开心——」
话未毕,桂夫人手上的匕首没入凤夫人的心口之际,也同时点住她的哑穴,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你……」凤夫人顿时哑口,震惊地看看眼前人。平日,她们不是最投缘的吗?
「我?我很好啊。」说着,她抽出匕首,鲜血飞溅。
接着,霍地转身,对上蕊夫人,脸上的笑容仍然一贯温柔甜美。
「蕊姊姊,轮到你了,不要怕,就像你看到的,只要一下子就结束了。」
蕊夫人吓得发不出声音,想挤出声叫唤屋外的丫鬓,就见桂夫人一步步走近,刀子迅谏讲出血,在她胸前染出刺眼鲜红。
「瞧,我没骗你吧,不很痛的。」桂夫人踢开尸身,咯咯笑了起来。
当她转身面对项暖儿时,脸上的笑变得异常狰狞,她在她身边蹲下,细细审视她的脸。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月』啊,主人很看好你呢,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你背叛主人。」
一柄匕首在她身上凌空划来划去,项暖儿终于知道,为什么始终觉得桂夫人可怕了,因为她身上有着主人的阴森。
她强自镇定的问:「你是谁?」
「我?我是『银』啊,你听过我吧,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会是主人最看重的女人呢。」
真可惜,都是月害的,害她当不成第一?
「为什么你愿意把身子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为什么肯为宋民君做这种事?因为你服下剧毒?」
她就是不甘愿,才会导致任务失败,没想到,她们之中会有人甘愿。
「不,因为我爱主人,我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你爱他,他爱你吗?」
「他当然爱我,非常非常爱我。」银说得如痴如醉,仿佛她正躺在主人的怀抱当中。
项暖儿缓缓摇头。「既爱你,怎舍得你被别的男人欺凌?不,他不爱你。」
「闭嘴!你不懂我们之间崇高的爱情,他爱我、我爱他,再没有人比我们更相爱。」银眼底凶光乍现,不过才一会儿,她又拉开笑脸,隐去凶狠。
「他如果爱你,就会为你放弃权位空想,如果爱你,就不会容许你受到半分委屈。」
「你想挑拨离间、惹我生气吗?放心,我不会中计,记不记得主人是怎么教我们的?面对敌人最重要的事就是冷静,千万千万不能动怒,一生气,就输定了。」她咯咯轻笑,把项暖儿拉到地上,背靠在墙边,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半分力气。
「你真是个好徒弟。」
银点头,「你却不是个好徒弟,你把主人逼到穷途末路,让他翻不了身,怎么可以不受点苦?」
宋民君穷途末路了。
再不会有和她一样的杀手威胁皇上和天羽?项暖儿只觉松了口气。
银阴森的目光骇人,她靠近项暖儿,抓起她的两只手,握住杀了凤夫人和蕊夫人的匕首。
「看仔细哦,接下来,最好玩的来咯。」
突地,银放声尖叫,引来屋外的丫鬃,她们一冲进门,她抓起项暖儿的手,将匕首往自己胸口插进去。
天,杀人了!暖见姑娘杀人啦!丫鬓们不敢靠近,只是放声尖叫,夺门而出。
「救命啊!杀人啦……」
银躺在项暖儿旁边,血溅满全身,却笑得好幸福,笑容里带着胜利得意。
「就不怕我再补你一刀?」背靠在墙边,看着握在手上的「凶器」,项暖儿笑得很无奈。
「不必浪费力气,我就快死了,多一刀或少一刀,于我无差。」
项暖儿冷静的说:「上官天羽会看出你的诡计。」
「他不会,他只会急着四处灭火,他爱你,不会让皇太后有机会杀掉你。」
他那么维护月,满屋子夫人伤的伤、哭的哭,他却只记着恐吓她们不准跨进前院,再笨的女人也看得出,月在他心底占了多少位置。
「错,他不爱我,不爱任何女人。」她摇头,坚持着。
银还在笑,出气己比入气多。「也许他不爱任何女人,但他爱你,他对你不一样……就像主人对我不一样」
「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项暖儿凄凉一笑。
「对……我……笨得……好甘愿……」终于,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银是笑着死去的,她没有半丝遗憾,完成了想完成的事,圆了自己对爱情的承诺,是啊,就是甘愿……
项暖儿轻叹。她因恨成为主人的傀儡,所以不甘受困;银因爱当主人的傀儡,所以她义无反顾。
只有爱,才能让女人心甘情愿,只有爱只有爱呵。
轻轻闭上眼,她不反抗了,因为知道,当她再度睁开眼睛,迎接她的,将是地狱。
这厢,上官天羽目皆尽裂,愤怒的十指成拳,握在手中的酒杯瞬地化成碎片。
该死的!暖儿居然在他迎娶公主的夜晚,杀了三个夫人!
他不懂她在想什么。
抗议他把公主娶进门?她以为她杀掉三个人,他就会把公主打包送回宫里?她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怎就不懂得顺从?难不成宋民君真的彻底教育了她,只要不合意,就可以拿人命来让自己开心?
她还有没有人性?
冷硬的眼神闪过,青筋浮上手臂,他脸上不见半分表情。
他不会妥协的,她越是这样,只会把人推得更远,她凭什么以为般人无罪,凭什么认定他就是拿她没辙?
该死的、该死的女人!
偏偏……没人性的项暖儿,他也丢不开手,没办法将她送进府衙里究办,没办法眼睁睁让律法判她刑责。
他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冲到她面前,抓住她大声问她为什么?但他不能丢下满门宾客,不能让消息外传,只能继续应付上门的客人,让身边亲信处理三个夫人的后事和……该死的项暖儿。
他的心在翻覆,恨她不安份、气她闹腾,真想亲手捏死她,把她脑袋里面那堆莫名其妙的念头挖出来,他想……
他想的事……半件都做不到。
第8章(2)
地牢里阴暗潮湿,污浊腥臭的空气里传来滴水声,横行鼠辈在地上钻来爬去,发出吱吱低呜。
一支悬在墙边的火把、一副沉重的撩铐、蜂缩成团的项暖儿微弱的呼吸声。
她害怕,没有武功内力,没有屏障依恃,她活生生被拉回无助的十二岁。
恍惚间,她看见地上发臭的尸体,那人的脚被啃得只剩下白骨了,还不死,张嘴咖咖呀呀说不出话,半睁的眼睛控诉着她从他手上抢下食粮,是她害死他的,因为她不要仁慈、不要善良,只要活下去。
从前那些人来索命了吗?
也好,这种死法不会牵连任何人。也好,死了就不会害怕。她的一生呵,过得乱七八糟,也许抹除了痕迹会更好。
是啊,杀了那么多人,她双手沾满血腥,好人的、坏人的血都有,早该死过几百遍了。
都是他说:「你是好人。」都是他给了宠爱心疼,才让她觉得,活下来也许不错。
因为开始相信活着不错,相信有个人爱她、有个人让她爱是真的不错,可她不懂啊,为什么时效这么短暂?才转眼,他便把疼爱全数回收。
是情爱寿命太短,还是她不值得被疼爱?
老鼠靠近,试着啃她的手,她只要一动,它们就会四散,她知道却不肯移动,疼就疼吧,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会害怕区区一点痛。
不怕……是的,她不害怕。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依稀还记得,有日她把蜡烛斜摆,任一颗颗蜡泪落在掌心,结成颗颗泪滴。
烫了手,她也不在意,但有人在意,粗鲁的拿走蜡烛,不准她玩无聊游戏。
「胡扯!照明是蜡烛的本份,它尽了本份,燃烧到最后一寸,不懂得风花雪月,不想惜别,更没意思垂泪,全是诗人穿凿附会。」
说着,上官天羽把她掌心的蜡泪抢走,一颗颗丢回烛台里,一下子又融掉了。
「是你不解风情,还怪诗人穿凿附会」她嗔道。
「就是不事生产的诗人太多,才会搞得月有相思、江水怅然、梧桐树苦。」
「你又不是千里明月,怎知它不相思?你不是滚滚江水,怎知江水不怅然?」
她振振有词。
他挑眉回答,「你也不是千里明月,怎知它相思?」
「我就是知道」
「怎么知道?」
她冷哼,「你是我的爹娘吗?凭什么我要把所有的秘密通通告诉你」
「我是啊。」他居然点头。
「你是?」她眼光上上下下扫过。
他笑得张扬。「我是你的衣食父母。」
这个人呵,怎么可以连碍人眼的骄傲,都好看成这样?
「谢啦,我可以自食其力。」如果他肯放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