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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残破的庙宇出人意料的干净,并无蛛网揪结成群,亦无虫蚁爬行的踪迹,除了灰尘多了些,地面并无长物……

  咦!怎么有堆干草?

  确定庙中无人之后,他将怕寒的她安置好,随即拆下可燃的木椅木桌堆放在神像前升火。

  骤起的暖意驱散寒夜的冷,逐渐回温的四肢让他静下心思考,孤男寡女的独处是否合宜,她的名节是否会毁于他手中?

  “阿羿,你有没有闻到烤鸡的香味?”好饿哦!她头一次感受到饥饿的难受。

  平时银雀总会准备一大堆糕点供她食用,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挨饿受冻,娇贵的当平日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事,从不考虑他人是否辛劳。

  这一刻她最想念的不是爹娘的呵护,也非兄长的疼宠,而是银雀那只几乎不离身的竹篮。

  现在的她好想喝口热汤,就算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参鸡汤也好,浮起的油层再厚也无妨,她一定一滴不剩的全灌人胃里。

  “破庙里怎会有烤鸡?你饿昏头了。”他失笑的将她拥人怀中,神情自在的不觉有何不妥。

  大概是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不避嫌的她顺势偎向他的怀抱。“可是我好饿,烤鸡的味道真的很浓。”

  难道她真的饿得产生幻觉,连鼻子都来欺负落难的她。

  “我知道你没挨过饿难免难过,等雪小一点我再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可食的食物。”他很怀疑天寒地冻会有不知死活的飞禽走兽出游。

  他是习武之人,一两餐未食尚可忍受,调息运气起码可支撑个三、五天,渴了就掬把雪含化口中,恶寒的天候根本难不倒他。

  可是她与他不同,原本就养不胖的荏弱身子哪禁得起一餐不进食,活泼好动的性情因饥饿而显得无精打采,病奄奄地像是衰弱的小母孤蜷缩着,提不起劲多瞄他一眼。

  雨打花心连夜残,云罩十五月落西,这风雪几时能停?

  “万一雪一直下个不停呢!我会不会饿死在破庙里?”她不要死得那么难看。

  尽往坏处想的邵铭心一脸悲苦地怀想身后事,过了年才满十七的她尚未尽到孝道,爹娘年事已高还得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她真是太不孝了。

  还有大哥尚未娶妻,她想要个大嫂的希望恐怕会落空,自责没好好照顾她的大哥一定会伤心欲绝,无心体会招家小姐对他的用情甚深。

  唉!她好想尝一口黄嫂包的鲜肉饺还有冰糖银耳,再来口温鲜鱼汤就更美味了……

  怀里揣着暖玉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冷,而且还被“大暖被”抱着,她心里只想着她平时吃腻的热食,没心思理会什么男女有别,道德礼教。

  “不许胡说,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你再忍一会闭上眼休息,天一亮我就带你进城。”他也担忧这场雪不肯停,但嘴上仍说着安抚的话。

  “人家睡不着嘛!刚才在你背上打了会盹……”她娇羞的露出一抹轻赧,不好意思直视他。

  会意的靖羿轻托起她的螓首,怜宠地一抚她粉嫩细颊。“你这好命儿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不解风情的道:“给我一只鸡腿止饥就好。”

  “你……”他好笑地搂紧她,额头轻贴她的发际。“无知的幸福。”

  “你又骂人了是不是?也不想想人家有多可怜。”饿得四肢无力只能屈居破庙中。

  可怜的人是他,美人在怀却动不得,任由盈鼻的幽香折磨他的身心。“保留体力少说话,咱们还有个漫长的夜要过。”

  “可是……”她倏地抬起头,红艳小口不经意地刷过他的唇畔。

  两人为之一愕的怔了一下。

  飞红的双颊瞬间抹上了羞意,看得心旌动摇的俊朗男子黑瞳微缩,情不自禁俯下身轻点那抹朱唇,含入口中细细回味。

  像是久旱逢得甘霖,初尝的滋味让他欲罢不能,情难自抑的加深吸吮的力道,不知分寸的大掌悄然地由细腰往上移,覆住衣物包裹下的浑圆。

  该是一番良辰美景,羡煞月老的旖旎春色,一时勾动的天雷地火差点酿成巨灾,幽暗的供桌下忽然传来老叟的咳嗽声,两人骤然分开。

  ******

  “谁?!”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待在这等了他们好半晌,竟没人发现还要他提醒。

  搔了搔后背,做乞丐装扮的蔺亨凡由供桌底下钻了出来,腰杆子一伸轻捶了两下,像是躺太久骨头发硬了,不松动松动筋骨会挺不直腰。

  一只陈旧的破葫芦挂垂在腰际,等人长的老竹竿绑上一布袋,布袋口还系上个绣荷的香包,一看便知是端午留下的小香包,底还脱了线。

  要说他是乞丐,眼神太锐利了,炯炯如炬饱含一丝戏谑的睿智,声若洪钟步履轻,气息低浅得叫人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毫无悲苦老人的无依孤寂。

  可他一身的破旧真像个乞丐,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地杂乱无章,怎么看都是个乞讨为生的老者。

  不用掐指一算,比月老更爱做媒的蔺亨凡一眼瞧出女娃儿正是腊八那天走得匆忙的小姑娘,喜上眉梢的咧开一口黄板牙直冲着她笑。

  相请不如偶遇,就说她红鸾星动佳期近,当时还坚决不信。

  “哎呀!这大冷天还有闲情逸致幽会于月老庙,真让老人家我开了眼界。”抱紧一点,天冷好取暖。

  他就爱看小俩口欢欢喜喜的模样,人家恩爱他开心,收个红包好过年,另外几对也这么好搞就好了。

  “休要生口舌,我们只想来此避风雪。”瞧出他的身手不凡,当下眼露防备的靖羿微露杀气。

  能瞒过他耳目必是高手,非友即敌,他不相信隐世高人会无端地出现破庙中,其中必然有诈。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他们是因为意外巧入这座庙,但是仍需保持警戒心,难保老乞丐不生贪婪之心,见其富贵而起了歹意。

  “嗯……了解、了解,老人家我口风最紧了,绝不会将你俩私会的事泄漏出去。”他还想讨杯喜酒喝呢!

  “不要逞口舌之能,外头风大雪大,埋个该死的乞丐绰绰有余。”甚至不需要挖坑掩埋。

  搓了搓乱发下的八字胡,蔺亨凡呵呵笑地席地而坐。“小子怎生的绝情,老人家与世无争的做太平闲人,哪来天大的罪过要我死于风雪之中。”

  “因为你话多。”靖羿冷冷的撂下一句,要老乞丐好自为之。

  “喔!我懂了,嫌老人家碍眼,妨碍了小俩口谈情说爱,所以恼怒地赶起人来。”他一副气定神闲的说,拎起腰际的葫芦小饮一口。

  “我们不是……”扯动的衣袖止住了怒斥声,靖羿表情一变的看向小手的主人。

  怎么了?他无言的问她。

  “烤……烤鸡……”

  好像很好吃的模样。

  “哪来的烤鸡?”顺着她的视线一瞧,他有种被老天耍了一记的错觉。

  当真有只烤得皮酥肉嫩的金黄鸡挂在供桌下的横木,底下仍有余温缭绕的炭盆闷烤着,香味淡淡的逆风而来,慢慢的侵入鼻。

  先前没注意是因有块破布挡着,随着老乞丐的出现而掀了起来,因此味道才散得快。

  “阿羿,人家好饿。”邵铭心轻扯着他的衣服,暗示他脸皮厚一点向乞丐开口。

  看了看那鸡再瞧瞧怀中挨饿的小脸,靖羿苦笑的为一只鸡而折腰。“呃!老丈,这鸡可是你所有?”

  蔺亨凡故做不知他在唤何人地左顾右盼,然后指指自己。“你在叫我?”

  “是的,老丈,晚辈愿以一锭银子买你的鸡。”他直截了当地掏出银子准备交易。

  “哟!你客气得让老人家心惊胆战,我若不卖你,你会不会心一横,为了一只鸡而杀人灭口?”他佯装害怕地抖了几下,乱发下的笑脸可是得意扬扬。

  忍住气的靖羿再取出一锭银子凑成双。“老丈大可安心,我不想因你而弄脏了手。”

  尚未探知对方虚实,他不会轻易出手。

  “银子虽好却买不到人心,我这鸡烤得酥黄可口,哪能说让就让……”喝!沉不住气的小伙子,三两句就激得他动手。

  烧红的桌脚正对蔺亨凡的鼻头,他讪然一笑的抚着胡子,看年轻人的冲动而感到一丝无奈,他有说不给吗?暴力相向就难看了。

  “好好好,别动怒,老乞丐这就拿给你,你别瞪得我手抖呀!”为人作嫁还得忍气吞声,这媒人钱真不好赚。

  希望其他几个能顺顺利利地结成良缘,别让他老人家跑断了腿,还美事无成。

  才刚取下供桌底的烤鸡来不及说句,小心烫,一双急切切的小手已经巴了过来,他正要缩手免得娃儿烫伤,一根折了半截的竹子穿过鸡胸,早一步由他手里夺了去。

  咦!那竹子很眼熟,很像他打狗的那一根。

  好吧!好吧!他若喜欢就送他,反正也是路边拾来的无主物,能派上用场也是好事一件,改明儿他再捡个十根、八根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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