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参加就别参加。”她揉揉女儿的头发,那发丝,柔滑细致……像他……
停止,不想!说过千万次不想他了,但他的笑脸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窜进脑海,哎……桃花源的故事已然遥远,她不该挂着、悬着,放不开。
“可是张老师会难过。”楚楚噘嘴。
“怎么办?不想让老师失望,也不想考试,有没有折衷办法?”
“不要去考试,再骗张老师说我没考上。”楚楚说。
好一个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奸诈想法,和她老爸一模一样,他不也在办公室里摆烂,却在外面组个赚钱赚到爆的经纪公司?
唉,不想他的,怎么又想了……
“我去帮你跟张老师说。”汉汉说。他比楚楚晚出生,却老摆出大哥样。
“不要,老师不会骂你,会骂我。”
“那就不要去上课。”
“我想去上啊。”
“爱上课就去考试。”
“我讨厌考试啊。”
眼看两个小孩越吵越烈,詹沂婕跳出来解决。“OK,这件事,妈妈去找张老师谈,我保证她不会骂楚楚。”
“长不大的小丫头。”汉汉学咏慧阿姨说话。
“老气横秋的小家伙。”
楚楚也学咏慧阿姨说话,但她搞不懂什么叫做老气横秋,光这点,李咏慧就说楚楚很适合当演员,因为弄不懂的话她也可以照样Copy。
詹沂婕笑了,看着这对儿女,彷佛看见自己和蒋烲的小小缩影……她放弃要自己不想他了,反正,这六年来总是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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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着婚纱店的线索,蒋烲终于查清楚詹沂婕在哪里,但他没有直接去找她,他找了她多年,希望有机会破镜重圆,他不希望自己贸然出现又吓跑了她,毕竟她躲人真的很有本事。
他从李咏慧这边下手,在一番讨价还价、交换条件后,他们达成协议,他得到她的大力支持。
然后他找到盟友的隔天,詹沂婕在办公桌上发现一瓶糖果罐,里面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糖果,催动了她的食欲。
她不吃糖果,很久了,从那年、离开那个甜蜜男人之后,她吃酸、吃咸、吃苦,就是不吃甜。
糖果罐里,颜色太漂亮,她倾倒玻璃罐,把糖果倒出来,发现每颗糖果都喷上亮光漆。
是怎么回事?怀疑间,她在糖果堆里找到一个小信封。
拆开信封,掉出一张卡片和一颗没喷上亮光漆的糖果,卡片上面写着——
我为你搜集思念,跑遍世界,把甜蜜封存心底。
想念公寓台阶前,你靠着我的肩。
几句话,让她想起那年纽约的夏天……
是他吗?不可能的,只是巧合吧,肯定不是他。
打开糖果纸,把糖含进嘴里,是她最喜欢的薄荷口味……
李咏慧窃笑的偷偷关上门缝。
稍晚,她和蒋烲有约,密室会谈。
蒋烲订了一间包厢,提早十五分钟到,李咏慧却晚了十分钟,没办法,奸商是比导演更忙的职业。
她才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献宝。“这份名单里有电话住址,我都打过招呼了,你随时可以去拜访她们,其中有几个热心的妈妈答应要介绍朋友来儿童王国。”
他说得太客气啦,这份名单里都是演艺圈里面有超人气的明星妈妈,有她们,儿童王国还需要挂招牌?省了省了,响应政府节能减碳,招牌直接给它拆下来。
李咏慧打开名单,一页两页三页……哇,她的眼睛直径从零点五、零点八一路瞠到一点五公分。他真的真的很用心,两个晚上可以搞到这么长一串名单,她还有什么话说?
决定了,她一定要大力相挺。“好了,你仁尽、我义至,我也给你带了好东西来。”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比征信社给的还要齐全。
“这是沂婕的行程表,接下来两个礼拜,我会帮沂婕安排一些应酬,让你和楚楚汉汉有机会独处,你要趁机得到他们的支持,她很宠小孩的,楚楚一掉泪,她就举双手投降,我相信要赢回沂婕的话,楚楚、汉汉比我更好用。”
“楚楚、汉汉……我的儿子女儿。”蒋烲轻叹。素未谋面的孩子啊,感动在胸口。
“你看过他们?”
“没。”征信社只给了他两张模糊的侧面照片。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你的孩子?说不定沂婕有别的男朋友。”
“你不是说过,他们跟我长得很像?”她当时是怎么说的——他比照片上更像楚楚和汉汉,他是大桃花、楚楚汉汉是小桃花,他们站在一起可以去合拍一部桃花源日记。
“对啦,不过这是讲求科学与证据的时代,来,楚楚汉汉的出生证明,你算算时间,我可不想帮错人。”
不必算,百分百笃定,他推开出生证明。“他们是我的孩子。”他重申。
“过份,连多看一眼都不要,你不知道为了这两张出生证明,沂婕差点儿丢掉一条命。”
“什么意思?”反射性地,他抓住她的手腕,拳头握紧,轻筋浮上手背。
“沂婕在怀孕初期很顺利,因为太顺利,她忘记自己是个孕妇,再加上事业刚起步,我们常常一忙起来几餐没吃、几天没睡,你也知道沂婕的脾气,她是那种不服输的人,结果到怀孕后期,她身体开始出现状况,水肿、抽搐、高血压……”
“然后呢?”
“她的家人不在身边。”
“我知道。”
“没有人好好照顾她。”她刻意挑惹他的罪恶威。
“我知道。”
“她差点儿死在产台上。”
“为什么?”
“血崩。医生割掉她半个子宫才止住血,是我签的手术同意书,听说每年有很多产妇死于血崩。”
天!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经历这些?胸口像被狠狠撞击,石磨碾过、碎石机压过,几乎不能呼吸。
“沂婕不能再生小孩了,你在乎吗?”李咏慧小声问。
“我在乎。”蒋烲的脸色铁青,直挺的背脊颤栗。
他在乎?狗屁,亏她还想帮他,要不是替他生小孩,沂婕干么忍受这些。当时她签手术同意书的手抖个不停,要是沂婕发生不幸,她马上就升级,变成两个孩子的妈耶……她肚子里的OS还没完,蒋烲接话——
“我在乎沂婕受苦时我不在她身边,我在乎养家活口的责任怎会落在她身上,我为什么让她有机会几天下吃不睡,我为什么不是签手术同意书的那个人……”
他每说一句就捶一下头,懊恼、悔恨,他痛恨当年的自己,智障愚蠢。
呼~原来是在乎这个,害她吓一跳,以为他还想多要两个小孩。
李咏慧抓住他的手,压在桌上。“你不要把自己打笨,有力气的话,想想看,要怎么让沂婕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
“如果我是她,我不会心甘情愿,我只想一刀砍了这个肇祸男人。”他咬牙切齿的说。
说得好,就算不砍死肇事者,至少把不安份的“二弟”弄得不举,才甘心嘛。她举双手同意。“对啊,说起来你实在可恶得要命,要是你招惹的是我,我会闹得你十八代祖宗都不安宁。问题是沂婕并不这么想,至少,她在小孩子面前提到你的时候,没有怨气。”
“真的吗?”他不敢相信。
“骗你有钱可以拿吗?”
“没有。”
“所以喽,我这种人才不做费力又没收入的工作。”
“她应该恨我的。”他叹了口气。
“没错,尤其是楚楚、汉汉刚出生的那两年。”
“那两年怎么了?”
“楚楚、汉汉是乖小孩,不常哭闹,问题是他们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没受到太好的照顾,所以出生后经常生病,感冒、肠病毒,所有的病他们都跟上流行……”
蒋灾很痛:心疼孩子的病、舍不得沂婕的焦虑。
“你有没有看过沂婕掉眼泪?”李咏慧问。
“她再苦都不会哭。”
“对,她不服输,她是女强人嘛,但在那段时间,沂婕常红肿着双眼到公司上班。”
“她常常哭吗?”他好难过。
“她找保母帮忙带小孩,但每个保母都是才带一两天,小孩子就出了问题,发烧、呕吐,人家不敢带,怕把小孩带死,那个时候,楚楚汉汉又瘦又丑,像两只干巴巴的小老鼠。到最后,她只好一面带孩子、一面工作,辛苦就不说了,有时候孩子半夜发高烧,她连半个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该死,他那个时候在哪里?在大陆、在欧洲,还是在哪个陌生的城市,为自己的名利汲汲营营。真他妈的该死!
“我要她回娘家、找家人帮忙,她打死不肯,说未婚生子会让她的父母亲伤心丢脸。我骂她死要面子,连里子都顾不上了,还管那么多,她坚持咬牙Hold住,幸好孩子越养越好,不然,我很难想像她活得下来。”她用手指敲敲桌面,淡笑,“你一定不知道,当父母亲的责任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