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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们都把我误认为同一个人了。”水步摇不卑不亢的开口,打断了巴图的话。

  “是啊。”

  “不是。”

  巴图和天海有不一样的回答。

  “她不是玄翠!”天海以一种忍无可忍的语气反驳巴图。

  天海激动的情绪,使得巴图始终似笑非笑的神情闪过一丝憎恨的阴霾,不过很快便被掩饰。

  “她是不是玄翠,或者该是谁,由我来决定。”巴图幽暗的眼色一凛,“现在,你可以下去了,骠骑将军。”

  “你……”天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巴图横了他一眼。

  察觉自己的称呼僭越了君臣之礼,天海立刻改口:“王上这是何意?”

  天海不敢相信除了被放出来,巴图还恢复了他原本的军阶。

  巴图没有答腔,但脸色摆明了赶人。

  君臣身分横亘在眼前,天海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得朝水步摇看去,在心里替她担忧。

  即便知道她不是玄翠,但在看到那张和玄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放不下的心情油然而生。

  看来,他跟王上是一样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玄翠死去的事实,更无法承认水步摇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玄翠的女人。

  水步摇始终像无事的人处在一旁,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轻笑。

  她看得出来天海是在关心她,却不觉得她和巴图两人单独相处会有何不妥。

  她向来奉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醉人不已。

  察觉天海的视线停留在水步摇身上,和水步摇那张绝艳面容上的笑容是如何甜美,时光彷佛回到过去,那段他们三人僵持不下的情况。

  他们总在他面前眉来眼去,当他是死人,以为他没看见。

  “我说,”一股灼烧的妒怒梗在喉头,巴图的身影在下一瞬挡在两人之间,几乎是咬紧牙根将话给说出来:“快、滚!”

  天海这才如梦初醒,欠身离开。

  “妳喜欢他?”死瞪着天海离开的背影,巴图的声音听得出怒火。

  “我跟他认识的时日没你长。”水步摇淡淡地说着。

  她之所以会要求他放天海出来,纯粹是直觉认为天海能够帮上她的忙,至少在搞清楚他们口中的玄翠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纠葛这件事上,绝对会有很大的帮助。

  同样是直觉,她丝毫不认为巴图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没多久就能如此亲密,如果再让他们朝夕相处下去,岂不干脆送入洞房算了?

  巴图眼底的火光越来越炽,只是他背对着她,水步摇没能看见。

  “你和天海还有那个玄翠是什么关系?”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

  宛如平地一声雷,打在巴图的头上。

  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女人会问得如此直接,第一次发现她与玄翠不同的地方──温柔可人的玄翠是不会如此不顾别人感觉,有话直说的人。

  偏偏,她的直言倒也不会令人感到不悦。

  “妳很好奇?”巴图的眼里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当然。”她毫不讳言的回答。

  从天海的眼神可以轻易的看出对玄翠的不舍爱恋,但是从他……从巴图的脸上除了浓烈的爱意之外,还有更深沉的恨。

  能够让两个男人对她满心牵念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教她如何能不好奇?

  如果他们不能克制自己不把她当成玄翠的话,那至少她有资格了解这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吧。

  水步摇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软坐在椅上,不急着催促他开口。

  巴图缓缓迈开步子,左脸上的火纹雕青映入她眼帘,刚毅的脸庞镶上那双神采决然的星眸,使她忍不住轻轻发颤。

  他全身上下有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她无法克制自己不被吸引。

  巴图像是第一次踏进心目中的圣地,步履小心翼翼,深怕破坏了小楼内的任何一样物品摆设,身形轻巧的穿梭在厅中。

  水步摇感觉的出来,他在犹豫该不该说,但脚步却没有迟疑。

  围绕着两人的氛围有些僵凝,由他的神情,她猜测他的心思大概又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

  “这里打扫的很干净。”清了清嗓,她打破沉默,企图唤回他的注意。

  原本正要抚上窗棂雕花的长指顿了顿,巴图的眼底掠过被打扰的懊恼,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养下人就是要他们工作。”他轻易把原因带过。

  “这倒也是。”水步摇没有反驳,“只是若主子不在意,下人又怎会不忘清扫?毕竟这幢小楼已经有五年没住人了吧。”

  突然,她在意起那个名叫玄翠的女人在他的心中占有多重的位置。

  这个天生的王者,绝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这样的人会对某件事物,甚至是一个人如此在乎,岂不很奇怪吗?

  “这么说来,中原皇帝所养的下人全是好吃懒做,没有鞭子抽,不用棍棒打便不会自动做事的愚人?”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这男人嘴真紧。

  虽然早料到他不会那么轻易松口,水步摇还是感到些许挫折。

  想他们艳府水家的女人甚少有问不出的答案,尤其是从男人口中,除非……她想起三姊水青丝在面对三姊夫时总是处处碰钉子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该说是皇宫太大了,无法详细顾全每一个小细节。”她三两句话驳回他的嘲讽。

  “中原的公主都同妳这么伶牙俐齿?”

  就连玄翠都对他畏上三分,偏偏这女人别说害怕了,连一丝尊敬也没有,更别说用尊称来唤他,直接你啊你的乱叫。

  奇的是,他也没打算纠正。

  “不,我是最特别的那个。”水步摇的语气狂妄自信,可娇俏的脸蛋上洋溢着可爱的笑容,柔化了她骄傲的姿态。

  怪女人。

  巴图首次撇开玄翠的影子,观察起这个中原皇帝派来和亲的女人。

  照理说,通常会被派来和亲的公主都有缺陷,不是长得见不得人,就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疾,更甚的是早过了适婚年龄。

  但是这些“缺点”在她身上一个也看不见,若非她隐藏极好,就是她根本没有缺点。

  有可能吗?中原皇帝当真如此有诚意?

  “妳几岁了?”或许她只是看起来年轻。

  “刚满十七。”她可是正值花样年华。

  “有病在身?”也许她没多久就会昏倒。

  “能吃能睡,跑跳不成问题。”不是她在说,家里最健康的就属她。

  巴图微愣,这下完全找不出任何可能性。

  水步摇则在心里窃笑。

  他问的问题确实情有可原,只不过他不知道事实是──她不是真正的孙仪公主。

  巴图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未曾卸下的笑颜,不禁对她好奇了起来。

  一般养尊处优的公主,在面对别人的羞辱时,有办法做到同她这般理智不受影响吗?

  “今天的喜宴……”想到羞辱,巴图正准备提起喜宴的事,却被她天外飞来一笔打断。

  听他提起喜宴,水步摇立刻想到一件事,“说到这个,是我唱的歌词不标准,所以你才没反应?”

  巴图又是一愣。

  她到底知不知道今日的喜宴主角原该是她?难道她一点也不在意?不在意他故意娶了别人,却还要她当座上宾?

  她一点也不生气?

  一想到他费心所做的一切完全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更甭提影响她的情绪了,就让他忍不住怒火中烧。

  “妳不好奇我为何要妳当南蛮的巫女?而不是王后?”巴图垂下眼,专注的盯着五斗柜,好似上头的雕花有啥玄机,实则拉长了耳朵不想错过她的回答。

  “因为玄翠是上一任巫女。”这件事天海告诉过她。

  她的语气听来仍是轻松自在。

  “不只这么简单──”他的语气有着急切,似乎有种非把她逼入绝境,逼出她怒气的感觉。

  “因为我长得像玄翠,不是吗?”水步摇仍没有过于激动的情绪,淡淡然地没特别反应。

  她冷淡的话,令巴图猛地一顿。

  是啊!不管她长得多像玄翠,也不管他是否把她当玄翠对待,她仍然是她自己,泰然处之,不被左右。

  只是,她的悠然自若徒增了他的怒火。

  “天海告诉妳的。”他的话没有怀疑。

  既然他知道何必多问?水步摇暗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还说了什么?说他们是如何背叛我,把我当傻子耍?”此刻,他的侧脸布满阴霾,冷冽的气息如猛虎出柙,瞬间流窜整个厅里。

  柳眉微挑,灵动的水眸转了转,水步摇思索着他们三人的关系。

  看来是天海和玄翠背叛了巴图。难怪天海在面对巴图时,除了怒意,总会下意识的闪躲巴图的眼神,气势也不如巴图来得理直气壮。

  “这不是重点,你快点告诉我没有被歌曲感动的原因。”她用自己歌声失利的事转移话题。

  适才是因为没机会问她才会觉得无所谓,现下巴图自己送上她面前,不问清楚她绝对会夜不成眠。

  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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