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软弱怯懦的样子,看在萧仕远眼里很是刺眼。昨夜,他才跟她相好过,她不来找他帮忙,不趁机来威胁他,反而来找东明?什么时候她跟东明的交情这么好了?
男性的自尊让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
「欧阳。」
欧阳晴和申东明一听到萧仕远的声音,同时回过头来。
萧仕远这一叫,让原本坐在温泉池里台阶上的她,水深才及胸下,这下,整个人沉到了水里,只露出一颗头。
明明两人昨晚已经裸裎相见了,她这会竟然不好意思让萧仕远看见她穿泳装的模样;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能努力将身体藏在泉水之下。
萧仕远走向前。「台风天,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嘛。」话很酸,带着莫名的愤怒。
申东明一身湿漉漉的走出温泉池。「台风天,没什么事,所以我趁机在对欧阳做教育训练,教导她温泉的知识。」
申东明对萧仕远的怒火不以为意,因为他早就从欧阳晴嘴里知道萧仕远昨晚喝醉的事情。欧阳之所以会告诉他,莫不希望他多注意萧仕远的情绪,以免萧仕远为情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没事不会四处去巡视吗?」萧仕远寒了一张脸。
「是,我待会就去巡。」对一个未婚妻落跑的男人,申东明不想跟萧仕远计较,更不想被台风尾扫到。
萧仕远看了一眼藏在水里的女人。「你找东明充当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我……」她被萧仕远骂得莫名其妙,看他那股威严的样子,让她讲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我想……你很忙,你应该……没空。」
萧仕远对着池里的女人冷声质问:「你连问都没有问过我,又怎么知道我没空?」
「这是我私人的小事……我不敢打扰到你。」她根本没有勇气跟萧仕远开这个口,万一被嘲笑,不就自取其辱了?
听欧阳晴这么说,萧仕远的怒火更盛。「我都请你假扮成我的未婚妻了,难道你请我充当你的男朋友,我会不答应吗?!」
「你是……你是梦之汤的小老板,我……」她小小声辩解着。
「你的事就算再小,也应该是要找我帮忙的,你怎么会去找东明呢?」
「我怕你带我出门,会让你觉得丢脸。」王圣元带给她的恶梦,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她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
「为什么会丢脸?」萧仕远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把自己看扁到这种程度!
「我……」此时的她,脸色胀红、脑袋昏沉、胸口闷热,有股恶心感在体内窜动,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欧阳……」申东明眼见不对劲,连忙跳进水中,双手抓住她的双臂,将她从水中拉了出来,让她坐在池边,靠坐在自己身上。
萧仕远也同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赶紧从柜子里拿来大浴巾,还有一瓶矿泉水,半蹲在她身边,先用大浴巾盖在她身上,然后打开矿泉水,递到了她唇边。「欧阳,先喝一口水。」
她乖乖喝下那清凉的水,缓和急促的心跳。
「别急,慢慢再喝一口。」萧仕远又喂了一口水给她。
「欧阳,我告诉过你,泡汤得注意安全,你把心脏一直泡在高温里,这样很容易发生危险的。」申东明淡淡斥责着怀里的女人。
「我……」她的呼吸困难,根本无法反驳,这都是她的错。
「你别骂她了,先抱欧阳上楼去休息一下。」萧仕远阻止申东明说教。
当申东明要抱起她时,萧仕远却阻止他的动作。
「我来抱就好。」萧仕远伸出手。
申东明狐疑地看了萧仕远一眼,但还是把欧阳小心地挪到萧仕远的怀里。
萧仕远拦腰抱起披着大浴巾的她,不费丝毫力气就往前走;欧阳晴虽然感到害羞,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
萧仕远抱着欧阳晴来到二楼,进入他的房间。饭店工作常要一天十八个小时待命,那是他抽空休息的地方。
申东明不顾自己一身湿,连衣服都没有换,紧跟着萧仕远,就怕欧阳晴有任何闪失,直到萧仕远将欧阳晴放在床上之后。
「你去换衣服吧,我来照顾她就好。」萧仕远对着申东明说。
「嗯。」申东明将欧阳晴的背包搁在柜子上。「这是她的包包,里头有她的衣服。我先去换衣服,待会再来。」接着,就走了出去。
「我没事了。」在呼吸了新鲜空气、喝了一大口水之后,欧阳晴已经缓和了心跳,脸色也没那么血红了。
「再躺一下吧。」萧仕远替她盖上被子,在床边的椅子坐下,霸道而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她在扭捏中,只好拉高身上的薄被。被他这样盯着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她只好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昨晚的记忆,虽然他已记不太清楚他跟她说了什么,但是心口全灌满了她对他的宠爱。无论是十指间的按揉,还是她那能抚慰他心灵的话语,他直到此刻都还能感受到她对他细心呵护下,所带来的温暖幸福。
他是长子,是父母的指望,是梦之汤传承的唯一人选,在他身上只有重责大任,他从来没有任何撒娇及喘息的机会。
他宠爱家人,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但是谁来宠爱他呢?又有谁来疼惜他?
欧阳晴躺不到五分钟就从床上坐起来。「我……我没事了,我去换衣服。」她一手拉着大浴巾,才慢慢跨下床。
「欧阳,昨晚……」
她背对着他,说出了在心里默练了十遍的话。
「昨晚,你喝醉了,我帮你按摩之后,你就睡着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想太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她的话很轻,然后提着自己的背包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昨晚的灯光很昏暗,他的神智也不太清楚,她相信他不会想要记得这些,而她也不想放在心上,就当一切没有发过。
她对王圣元始终紧守最后一道防线,却轻易将自己给了萧仕远;对她而言,虽然身体上有痛楚,心灵上却异常饱满。
在泡汤之后,身体的不适已经消除了一大半,她不觉得自己吃亏,更不会觉得被他占了便宜,一切都跟之前一样,任何事都不曾改变过。
而在浴室外的他,看着那扇关紧的门板。
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难道一切都是他酒醉之后的幻觉?原来他也和欧阳晴一样,怯懦胆小到不敢承认曾经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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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中秋节来临的前一周,在这个天青气爽的周末,一大早的七点,萧仕远就和欧阳晴来到了高铁台北站。
她还是牛仔裤和T恤,脸上只薄施淡妆;反观萧仕远,却显得慎重其事,在淡条纹的蓝衬衫上,还特地打上领带。
「你真的要陪我回高雄?」直到进入了高铁月台,欧阳晴还不太敢相信。
「再过十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他真的很不喜欢她那副没自信的样子。
她儍傻地笑了。「我真的没想到嘛。」
日期是萧仕远催着她敲订的,火车票也是他订的,连见面礼都是他准备的,他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自从和他发生关系之后,在她的不肯承认下,两人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她很高兴,他为她保留了自尊,没有再逼问那一晚的情形,否则她会觉得有种无地自容的窘困。
「你当了我三个月的未婚妻,难道我不能当你一天的男朋友?」他反问得没好气。
对于他的脾气,她一点都不以为意,脸上还是笑咪咪的。「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很惊讶嘛。」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都当我的未婚妻这么久了,况且……」他的话没说完,剩下的全吞进了喉咙里。
自从和她发生了关系、在错失第一次谈论的黄金时间之后,他就越来越没有勇气再开这个口;而她也从来没有提起,甚至连暗示都不曾,就好像那一晚只是属于他的一场春梦;若真的是春梦,那梦境又为何会如此栩栩如生?
「不一样啦,我是你的员工,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有员工可以叫总经理做事的。」距离太近,她得仰高脖子才能看得到他,尤其她今天只穿了一双平底球鞋。
「欧阳,你是因为怕丢了饭碗,所以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口气不善地问。
「也不完全是嘛,这要我怎么说。」要她如何说出她想疼惜他的心思?
「我从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员工,所以,我叫你做什么,你也不一定要全盘接收,你可以拒绝的。」
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她只是一个员工、一个临时演员,他付她薪资,她替他办事;他希望她能保持份际,不要有踰越的行为,可是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