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浊的空气,令人生呕的气味,摇摆不定的灯火照出牢里一处人形,她隔着牢门轻唤,“夫人,是你吗?我是春薇。”
人形轻颤了一下抬起头,双手环抱着身子直哆嗦,“春薇?”她的声音明显地缺乏力气。
“是的,夫人,我是春薇,你好不好?”一听到杜秋娘的回答,春薇赶紧想办法撬开门锁。
“我、我不好,你快救……救我出去。”杜秋娘跌跌撞撞来到牢门,扶着墙站立,她怕极了,四周一片阴湿幽暗,没有半点人声,除了水滴落的声音,以及数不清的跳蚤蚊虫,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出去。
“夫人,你等一下,我快撬开了。”春薇再用力一扳,门锁应声而落,“夫人,锁开了。”
春薇立即扶杜秋娘出来,在火把下喘一口气,“夫人,你瘦了。”而且憔悴不堪,完全失去昔日光彩。
瘦?整整六天未进半粒米,她能不瘦吗?杜秋娘虚弱地说:“那……那个邪鹰准许你入堡?”
“我是利用他成亲之际,宴请宾客时偷溜进堡。”
“成亲?你说他……今日成亲?”不可原谅,两簇火烧红了杜秋娘的眼。
“是的,夫人。”杜秋娘虽然落魄,但春薇一样视她为主子。
“很好,该死的好!”杜秋娘脱落的指甲因激动地紧握而泛出血丝。
水牢毕竟不是久留之所,春薇打算趁宾客出堡时,顺便把自己和夫人偷运出去,“夫人,咱们快走吧。”
走?是要走,可不是咱们,杜秋娘露出诡邪的凶光,“春薇,你留下。”
“什么?夫人,你要我留下来干什么?”举目四望,春薇被周遭的阴森骇住。
“当我的替身。”
“不行啦!夫人,我不要。”春薇害怕得一直摇头。
“由不得你说不。”杜秋娘心一狠,杀机立起。
眼一瞠,来不及回答的春薇低头一看,一把银钗正插入自己的心窝,在她咽气前,她后悔来此一遭,可惜她没机会开口说。
“当我的替身是你的福气。”
水牢里什么都没有,就是老鼠最多,刚开始她不相信萨非鹰会这么狠心地对待她,所以宁愿饿个几天,没想到三天下来,她真的滴水未沾,到了第四天因捺不住饥饿,她只好生啃老鼠的血肉来裹腹。
这些天她发誓,只要活着出去,一定要那对贱男女付出代价,如今机会来了,杜秋娘换上春薇的衣服,再将春薇的脸划花,反正两人体形差不多,不可能被认出来。
“春薇,你不要怨我心狠手辣,只怪你命不好,怨不得我。”一说完,杜秋娘把锁重新弄好,躲过守卫的注意,离开阴暗的水牢。
☆☆☆
一双红烛燃尽,蜡油早已冰冷,带着笑容祝福着床上相拥而眠的有情人,而此时清晨的朝阳少了灼人的热气,多了一份贴心的凉意。
一截春藕细指先行苏醒,无意识地动了两下,轻盈如柳絮的羽睫慢慢地如花绽放,焦距渐渐清晰。
才想一翻身,头皮一痛,龙霞彻底被痛醒了,她定神瞧去,只见她的一束发丝被握在厚实的大掌中,昨夜的旖旎缱绻让她甜在心坎,微笑顿时浮上脸庞。
看着心爱男子的睡容,她笑意更浓了,沉睡的他像个餍足的大孩子,紧捉着玩具不肯放,嘴角露出满足的笑意。
他放松的脸部表情完全没有清醒时的霸气,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被他女人所爱的男人。
龙霞举起手抚上萨非鹰的脸,蓦然地另一手复上,“你装睡。”
萨非鹰眼未睁,吻上她的手指,“娘子,你在冤枉相公我,我还在作梦没清醒。”
“什么时候醒的?”龙霞笑谑地拧拧他的鼻子,不听信他的“瞎话”。
“唉!你怀疑为夫的诚实度,该罚。”手一拐,他反压她在下,张开的眼睛中有着蓝绿色火焰。
其实他早就清醒了,只因这份新萌芽的快乐使他不敢睁眼,害怕眼一睁却发现是梦一场。
他不曾深切地去爱过一个人,以前他可以目空一切无所畏惧,一旦拥有自己深爱的伴侣,他开始懂得如何去爱。
因为有爱,所以他害怕,害怕捉不住她,甚至失去自己的心,那比不曾拥有过更令人无法忍受,他想都不敢想没有她的日子。
“哦——不要吧!你是大胃王吗?”昨晚她几乎没有睡,只因嫁了个重欲的丈夫。
常听说有人能一夜数次而不疲惫,她以前只当笑话听,因为根据医学临床报告,男人在做完那档子事后,需要休息一定的时间才有精力再战。
而他却比听说的更猛,几乎不需要休息,有时她才喘过气,他又性致勃发地开始蠢动,丝毫不顾虑她跟不跟得上他的律动。
“小鬼。”萨非鹰轻吻她的鼻尖和眼睫,“你被我累坏了。”看着她身上数不尽的吻痕,他的心似绚丽的彩虹,掩不住满心喜悦。
“哼!一个有良知的男人不会在新婚之夜累坏他的妻子。”她暗自撇嘴,想一次要个够本不成!
“不能要求一个禁欲的男人有良知,如果他的妻子有我的仙子一半美。”他总是要不够,要不是看她一边敦伦一边打哈欠,他非要实现自己曾说过的誓言,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狡辩,呀——好疼。”想起身,但扯动下体的痛楚令她不自觉地轻呼。
他重重地啄了她一下,“我不会道歉,你是我的女人。”萨非鹰语气中饱含着身为男人的得意。
不过,他还是舍不得她难受,拉开遮蔽两人身体的锦被,起身抱着龙霞走向改建的浴池。
这间浴池原本是多兰儿的侍女房,就在龙霞房侧,方便多兰儿随侍在旁,如今新婚燕尔,当然不需要有人在一旁杀风景,早早把多兰儿打发掉,免得一天到晚被那小女孩的尖叫声吓得心脏无力。
“咱们来泡个热汤。”一呼,他摇动上方垂下的红穗绳,冒着气的热水便由外面的竹管灌入,很快地注满半个人高的浴池。
他抱着娇妻扑通一声跳入,溅起无数水花,“哈……哈……真灵巧的设计,霞仙,你脑袋里装的小玩意真不赖,我喜欢。”他手臂一敞,让两人双双躺在半斜的浴池。
龙霞翻了个白眼,什么小玩意,没见识的大笨蛋,“这叫蒸气浴池,是我们‘那里’的新享受。”
本来想做按摩式的漩涡浴池,可惜少了电力,只好引进热水做蒸气浴池,但……唉!还是失败了,只能做个普通热浴池。
“你们那里真幸福,你怎么舍得家人和便捷的生活来这里?”他很难相信怀中的佳人居然来自未来世界,但是仔细想想,她的言行举止不下于男人的豪气,事事有条不紊地处理妥当,思想怪异得教人想捉狂,的确不像时下的女子。
“打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注定一生的命运,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随遇而安嘛!”
听她这么说,萨非鹰非常紧张地搂紧她,“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能跟着我,不许你舍下我。”
“傻瓜,听过姻缘天定这句话吗?我们生来小指上就系着同条红线,可不容易扯断的哦!”她轻笑地点点他的额头。
“如果……”他还是很忧心地将头枕在她的颈窝。
龙霞伸出食指弹弹他的上唇,“不要想太多,我还在你身边不是吗?一切顺应天命,太操心容易老哦!”
“我不管天不天命,我只知道一件事,你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就会杀了谁。”萨非鹰傲慢地勾着眉。
尤其是那个宁南世子李旸,明明伤好了大半,还赖在赤鹰堡不肯走,分明还想打他老婆的主意。
“是,在北方你最神勇,你是北方之鹰嘛!谁敢与你争锋。”咦!龙霞心想,这句话好熟,好像应该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才是,自己真是电视宝宝,都来了三年多,还没忘“倚天屠龙记”里的对白,真是太不长进了。
“你哦!”他无奈的手滑上她的细腰,“你没诚意。”他扁嘴说话的口气有点撒娇的意味。
“我……咦!好像有人敲门。”龙霞正要取笑他时,门上传来轻敲声。
萨非鹰不高兴地朝外大吼,“什么事?”
“堡主,久鹰有要事禀报。”久鹰硬着头皮答,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敢打扰堡主的新婚,又不是找死。
“有屁快放。”
“刚才水牢的守卫来报,杜秋娘突然暴毙,她的脸……”久鹰正要说脸被划花一事,就被不耐烦声打断。
“死就死,扔到荒野喂豺狼吧!”萨非鹰心想,死人要张脸干什么,搞不清状况。
因为萨非鹰不耐烦的一句,使他们错失了警觉心,以致造成几乎不可挽救的遗憾。
第九章
厨房的一角正上演着不堪入目的苟且之事,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正跨骑在一位风姿绰约的妇女身上,嗯呀淫声不断地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