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着我,我一定早去早回。」
她上前重重地拥抱了令狐孤一下,像是在汲取勇气一般,沉溺在他的怀里好一会才离去。
「记得一定要将大堂哥带回来,咱们能不能活着,就得看他了。」
她一定可以的!
这次她绝对要说服令狐魄回到令狐家,以交换娘和令狐大哥的自由。
「孤儿,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当柳雪钵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一道威胁声音响起。
收回远眺的目光,令狐孤脚跟一旋,一扫方才深情款款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冷。
「老爷子。」他恭敬低头喊道,然后自顾自地走至精致大床旁,利落地自暗柜中取出黑药丸,昂首吞下。
然后不语地盘腿而坐,兀自调息,直到胸臆的疼痛不再翻腾,他才睁开眼,对着令狐宣说:「办妥了。」
「你确定?」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疑,即使已年迈,但令狐宣的眸光依然如刀般锐利,笔直地射向令狐孤。
「我相信柳雪钵一定能将令狐魄带回来。」起身,令狐孤自信满满。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倒也不是他不相信令狐孤这孩子,毕竟他打小就充份地显露出他的野心,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众多子孙中,钦点他来成就大业的原因。
只是这事攸关令狐家的存亡,断不能有丝毫大意。
「因为柳雪钵的个性,她向来说到做到。」这也是当初他在得不到柳家的帮助后,让人抄杀了柳家满门,却独独留下她和她娘的原因。
她是一个既聪明又愚蠢,且又能为他所用的女人!只要几句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就能耍得她团团转。
「是吗?」精灿的目光之中虽然带着强烈质疑,但如今,他能够倚靠之人也只有令狐孤了。
孤儿这孩子一向聪颖,野心却十分大,有时连他也摸不透他的心。
「放心吧!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带回令狐魄的。」令狐孤的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
只差一步,只要再一步,等他完成了这件事,他要让令狐宣亲眼看见因为那风水宝地而绝子绝孙,这样才能消他心中之恨,也才能对得起「他」。
「既然如此,你就放手去做吧!」令狐宣瞧孙子脸上那誓达目的的神情,满意地颔首,负手而去。
谁说命运不能扭转,虽然当年出了一点小差错,让令狐魄被飞仙老人误打误撞的救离了川蜀,多年后他才得知原来跟在轩辕极天身边的邪医正是令狐魄。
但没关系,他相信他一定会导正错误的。
一定是因为这样的错误,才让令狐家这些年屡屡遭逢恶运,他的嫡系子孙一一先他而去,他更相信当年那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现在他只要把事情做对了,令狐家一定能够再兴盛,保证万世昌隆。
***
蝉声缭绕,纵然屋子的四周已经奢侈地放置了圈冰块,却仍不敌酷暑中的炙阳。
燥热让原就「不安于室」的令狐魄动起了想要离京的念头。
与其被锁在这个富丽堂皇的京城,向来不羁的他,更想做的就是遨游四方。
偏偏国家刚建立,眼看着好兄弟一个比一个还忙碌,想离开的话语硬是说不出口,害得他只能困守在这大宅中发闷。
或许他该任性一点……想着想着,紧抿的唇畔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那笑让他那原就俊挺的五官更显几分邪魅。
第1章(2)
叩叩叩—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主子!」
「什么事?」令狐魄半挂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
「东倾回来了,主子要见他吗?」
霍地跳了起来,几个快步踏上前,他一把拉开门,急切地说:「快叫他过来见我!」
不知道多久了,他那宛若死寂的心不曾这般卜通卜通地跳过。
是紧张吗?不是。
那是期待噜?又有啥值得期待的呢?
唇瓣才勾起一抹讽笑,他又懒洋洋的返身想步回椅子上窝着,一抹昂然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主子!」莫东倾抱拳叫道,但向来不兴这套的令狐魄却不耐地挥了挥手。
「快说吧。」
「是!」
他家主子一向慵懒得像只大猫,彷佛这世上没啥事可以勾起他的兴趣。如今他发现那双深邃迷离的眸子绽出一抹精光,压迫感十足。
是思乡吗?
不,反倒像是巨兽在嗅着猎物时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嗜血的兴奋。
「令狐家如今已不复往日荣华了,尤其这几年家中男丁死的死、残的残,偌大的家族,只剩下老爷子和令狐孤两人在苦撑着。」
令狐魄的反应竟是笑咧了一张嘴,而且是打从心底笑出来的。
他对于自身本家的败亡,竟然这般开心,让莫东倾不由得臆测起主子和本家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
「东倾,我想去看看!」他知道他的爹娘在当年因伤心欲绝,双双病逝。
「这……」虽然他俩名为主仆,但其实更似亲人,对于令狐魄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莫东倾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尤其当他归途中,总觉得有一双眼在后头盯着他的感觉。
他一向是个机灵的人,要被盯上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那种感觉却像鬼魅般一路上缠绕着他不放。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大着胆子建议,「主子要不要去和皇上商量一下?」
「懒!」简单一个字,充份地展现出他的任性与不羁。
最近每次一进宫,绝对有棘手的事落在他的身上,他可不似好兄弟轩辕、闻人和勾魂是天生的劳碌命。
他天生慵懒,能少一事是一事,当初要不是自己在误打误撞之下和轩辕他们成了兄弟,这复国大事,根本不关他的事。
「嗄?」莫东倾错愕地张大嘴。
懒既然懒,又何必要跑到川蜀那种穷乡僻壤呢?
「主子……」他还要开口,令狐魄已经一个大掌罩上他的肩,那双彷佛深不见底的眼儿微瞇。
「怎么,你还有啥事没有告诉我吗?」要不然干么一个劲的劝阻他别去川蜀,难道说……
「属下怎敢,只是属下回来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瞧一般,透着一股危险。」本以为此话可以打消主子前去川蜀的念头,谁知道却引来他更大的兴趣。
「危险吗?」修长的指轻抚着自己的下颔,令狐魄原本慵懒的眼神逐渐变得晶亮。
看得莫东倾在心中暗叫不妙。
「既然有危险,就更该去瞧瞧。」语气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兴奋。
他倒是很想知道当自己活生生站在老头子的眼前时,他会有怎样的惊骇恐惧。
哈哈!他等这天似乎等了一辈子之久。
以往有着兄弟的复国之业横在眼前,让他无暇他顾,但现在国已兴复,他正闲得发慌,拿这事来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主子……」
别看他家主子平时好说话,可是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更改,与其它在这儿浪费口水,还不如另外想办法,怎么护得主子周全才是。唉!
***
「啊—」
他才刚踏出大门,刺耳的尖叫声顿起。
皱眉,他抬眼看去,就见一团不知名的东西从天而降。
碰到这种事,一般人下意识会伸手去接,令狐魄却只是冷然地往后退一步,任由那团东西直接坠地。
砰!一声响起。
「该死的!」一句的低咒声发自那一坨东西,可原本该是粗俗的咒骂,却让那软侬的声调变得像在撒娇。
喝,原来是个小女娃啊。
令狐魄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她,完全没有上前探看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的举动。
是仇家吗?不然怎会等在他的屋檐上打算「暗算」他。
可眼前这个蹩脚的三脚猫,怎么瞧也不像是前来寻仇之人。
那她是谁?
没有理会他那打量的神情,柳雪钵起身,摀着摔疼的屁股,她大剌剌的几个大步上前,仰首望着他,然后伸手索讨着。
「拿来。」
「妳要什么?」彷佛他合该给她什么似的,可是他又不认识她,更不曾欠她什么。他瞇眼瞪着她,想要自她那巴掌大的脸上瞧出一些所以然来。
「师父说,你身上都会带着邪香膏。」柳雪钵搬出飞仙老人攀关系。谁叫飞仙老人连输了她几十盘棋,每输一盘,就得告诉她一些关于令狐魄从小到大的事,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有些了解。
令狐魄既不怕死,更不怕旁人议论,唯一算得上弱点的,只有当年救他出坟穴的飞仙老人。
方才因为他的「见死不救」,她摔得屁股差点裂开,要是不上点舒筋活血的邪香膏,保证明天坐不能坐、站不能站。
「就算我有,为什么给妳?」
这女娃竟对他了解得紧,连他身上时时带着邪香膏她都知晓,深邃的眸中原有的戒备倏地往上提升,一股浑厚的真气凝于掌心,只等她表现出任何一丝不轨,立刻予以反击。
「师父说你是他教的,你身上有几根毛他都知道,而我是你师妹,你当然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