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冯大人,你好神勇哦!”一声高过一声的淫呻秽吟不断由房门内溢出。
路过的士兵都露出贼兮兮的一笑,心想下一个该轮到谁上场,里头的女子可比花娘还浪。
相对于床上的交缠身躯,地牢里的夜舂和小果子是遍体鳞伤,血污满四肢,倒卧在墙角吐着气,无力地互靠着。
即使老鼠和蚂蚁来咬两人的伤口,痛得一夜不得安歇,他们也要忍着不哀呼出声惹人耻笑。
严刑酷罚的逼供快让两人受不了,鲜少出岛的他们根本不晓得清风岛正确的方位,因此不管用何种手段折磨都是白费工夫,徒增皮肉疼痛罢了。
“夜舂姐,我们会不会死在地牢里?”他全身快散了,痛得有如刀子在刺。
她不敢肯定的安慰他,“小姐会来救我们的,不用担心。”
“可是都两天两夜了,我怕撑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微带哽咽。
“你……你不能放弃呀!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她也好怕回不了清风岛。
但是她终究比小果子大了几岁,就算心里害怕也强撑着不哭,不能让他跟着绝望,小姐一定会来救他们,她必须这么相信才不会崩溃。
“我肚子好饿!口也好干,他们是不是要饿死我们?”感觉好像有一辈子未进食了,腹鸣如鼓。
她也饿得没力气动。“有志气一点,还未碰上小姐前你不是三天两头的挨饿,就当回到街上行乞好了。”
外面是天黑了吧?她听见打更的声响,锵!锵!锵!三更了,很快又要天亮了。
一想到白天各项可怕的刑具,夜舂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小姐虽然常恶言恶语地要她小心脑袋,可是不曾真正付诸行动,这看守的士兵个个下手狠毒上鞭一棍都用了十足的力道。
身上的伤开始溃烂了,要是小姐无法及时救他们脱险,恐怕今生今世相见无望,只有来世相随了。
“你想丑叔有没有逃过官兵的追捕?我看到他身中一箭。”肯定更痛。
夜舂惶然忧惧地移移快失去知觉的手臂,“应该有吧!否则他们不会逼问我们小姐的下落。”
“沙秋柔最可恶了,我恨不得戳她几刀吐她口水,用清风岛的沙把她埋了。”无耻的女人。
“等你回得去再说,小姐定饶不了她。”咦,什么声音?
竖直耳朵一听,好像又没了声响,难道是她听错了问哼声?
悲从中来的小果子忽地低低哭泣,“万一小姐懒得来救我们呢?官兵把这里围堵得水泄不通……”
“是没错,救一条狗还能宰来吃,救你是浪费体力又白费工夫。”竟然敢给我哭,早知道就不来救他算了。
“你好凶哦!夜舂姐,骂人的口气跟小姐一模一样。”骂一骂他心安了不少,仿佛小姐就在他身边。
“我……”她没开口呀!眼前黑影一闪,夜舂当是自己眼花,用手揉揉眼睛。
“是吗?你这么欠骂,何不张开眼看看我是谁,小、果、子——”阴冷的怒音直透入内。
吓!这声音,这语气,这气势……“小……小姐?!”
“看来那些士兵对你颇为厚待,你还能活着怀疑我要不要来救你呵!”没被打死算是命大。
“小姐……小姐……呜……小果子好想你……”爬呀爬的,他边哭边喊地靠近铁栏。
“我还没死用不着哭得这么凄惨,让开点。”应该说爬开点。
一身海贼打扮的沙琳娜抽出闭月弯刀,双刃齐挥地切断铁条,轰然作响的牢门倏地倒向牢内,身后的手下在她命令中抱出伤痕累累的两人。
火光下,两人的伤势道道触目惊心,她看得怒火中烧,肃杀之色燃上了两眼,敢伤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管你是太子还是水师提督,她一样杀无赦。
“小姐,王丑他没事吧?”夜舂关心的一问。
她扬眉一哼,“管好你自己,没有我的点头,谁都死不了。”
夜舂闻言放心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沙武,把人带回船上,天亮前开船。”她吩咐同父异母的兄长先行撤退。
“那你呢?”他不解的一问。
“我去刮皇帝老子的胡子,没人可以动我的人。”意思是报仇。
“小心一点,清风岛的兄弟需要你。”说完,他循着原路出去。
唆,她行事哪回不谨慎。
沙琳娜轻啐一声,见他平安离去才与东方无我会合。
两人来到了呻吟不断传出的房门口,来往的士兵已被一干海盗摆平,犹不知死活的淫妇兀自在男人身下消魂,一句句催促的浪语尽落门外人耳中。
没有万全准备她是不会出手,在重兵包围的当日她已施放狼烟命令手下用“飞”的过海,耽搁了两天才抵达洛阳。
她等到人手一齐,就立刻发动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下别馆,俘掳了大半官兵。
死伤是在所难免,谁叫他们抵抗,不乖乖就擒。
“你要等他们办完事还是直接冲进去?”东方无我的声量不大不小,正好让房里的人听得一字不漏。
呻吟声突然中断,过了一会儿又有女子的吟哦声传出,大概以为是路过士兵的交谈声,恣意交欢比命重要。
“死前快活也算是一种享受,我几时多了这份善心?”话声一落,忽间房内女子的惊呼声凄厉的响起。
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像是十分纷乱,还有重物滚落床铺的重击声,不等人来开门,系着红绳的脚骤然一踢,两扇木门当场迸碎。
来不及穿衣的两人仅抓着中衣一遮,神情慌张不已。
“你……你是谁?竟敢打扰本大人的……好事。”是紫色的眼瞳,莫非她是……烈火?!
一见他遽变的惊慌表情,沙琳娜冷笑地一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呵!”
“你是烈火……”冯锡范心中惊惧,他没想到烈火竟然如此年轻,而且妖诡得令人不敢正视。
“你不是带重兵要捉拿我?现在我自个送上门来,你快来绑我上京邀功呀!”左手一横,弯刀所过之物皆裂成两半。
他吓得直不起腰,“我……我是奉命行事,海贼横虐无度,身……身为水师提督有责缉捕你……”
“是吗?抓海盗应该是海师都统的责任,原来你们的权限相等呀!”水师提督只掌管江淮河域,根本管不到海上来。
“我……呃,太子手谕不得不从,你……你最好束手就擒……啊——我的耳朵……”她竟然削落他一耳,太目无法纪了。
“琳儿,我们说好不取人命。”好歹是朝廷命官,不好赶尽杀绝。
她舔舔刀上的血。“我杀了他吗?只是他的话我不爱听。”
“你喔!别闹得太大。”多少给皇上留些面子。
“我有分寸的。”她还想在海上讨生活。
配刀离身的冯锡范犹不知死活地道:“你们都是待罪之身,最好随我回京领罪,不然……”
沙琳娜不待他说完,一刀劈往他胯下半寸,稍进一分就要了他的命根子。“想当太监就多说几句,我的刀磨得很利。”
他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脚一软向后一仰,厥了。
“没用的东西。”沙琳娜视线一转,“至于你呢!我该怎么表达姐妹之情,沙、秋、柔——”
第十章
夜里,皇宫内院一道黑影掠过,快得令人以为是眼花,一跃身消失在御书房。
“有刺……是你?”
李隆基不高兴地拧起龙眉,神情微怒地注视这个不请自来的夜行客,心中的不满累积到最高点,颇有不吐不快的愠意。
但是他没再开口,等着来者自行认罪,希望给他一条生路走,不破坏多年来的情谊。
等了又等还是一片静默,如同往日的张狂,夜行客端起李隆基面前的冰糖燕窝一喝,嫌太腻地微蹙起居,大咧咧地坐上一旁的大椅。
不得已,还是得有人让步。
“朕的孝昌公主呢?”
“她很好。”命还在。
“很好的定义是什么?吃得好,穿得好,有专人服侍着?”他的简洁让李隆基大为不豫。
东方无我笑得漫不经心,“你能要求海贼比照皇宫中的行事吗?那叫造反。”
“你……”李隆基气恼地一瞪,“别告诉朕你是海贼的一份子。”
“以前不是。”现在不得不,榜文上都有他的大名了,能摇头吗?
“那就是现在是喽!”该死,他要怎么办人?
原本指望他娶珞儿后好入朝为官辅佐太子,一件大好的喜事却搞得如此乌烟瘴气,公主被掳为人质,而群臣激愤的要求派兵镇压海贼。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烈火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策动他都摆不平的人“投诚”。
天底下的美女何其多,尊贵凤女甚至肯委身下嫁,谁知他中意的女子是个贼,而且是烧掠无数的女海盗,海贼的首领。
不知该叹气还是下令侍卫抓他入天牢待秋决,不过此举只怕又会引来一群海盗无法无天的劫狱,大唐天子的颜面将无处可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