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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1)

  翌日早上—

  丰冠臣将承庆殿内的宫女都一一屏退,不让她们靠近半步,确保不会泄漏里头的事,还让几位护军带领着手下把守在四周,故意制造出悲凄的气氛,就是要让太子以为秦王命在旦夕,而太子在听闻秦王吐血不止的消息,以为昙月真的遵照约定在酒中下了毒,兀自高兴不已,一个晚上不断派人来到承庆殿外打听,想知道人死了没有,不过等了一夜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都安排好了?”闭目养神的李隽见丰冠臣进来便问。

  “是,大王。”丰冠臣又瞧了下左右。“姜太医走了?大王确定他会保密?”

  李隽微微扬起嘴角。“在这五年当中,我暗自观察所有的大小官员,姜太医算是少数不为金钱所诱的人,他听完我的计划,只说可以帮我瞒过太子,不过若是父皇问起,他只能据实以告了,因为不想犯下欺君之罪。”

  “这倒无妨,听说皇后不许任何人将大王中毒的事告诉皇上,想必是太子的主意,母子俩里应外合,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大王之后,到时皇上想追究也已经太迟了。”丰冠臣冷哼道。

  “自从击鞠比赛那天救了父皇,父皇终于开始重视我,想一想还真是讽刺。”

  李隽笑得苦涩,旋即甩掉那种自怜的思绪,那不是此刻的他该有的感受。“昙月的爹娘被关在哪里,可有查出来?”

  丰冠臣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有多派人手盯着东宫的一举一动,只要有蛛丝马迹便会马上回来禀告。”

  “李晨这回可真是失算了,因为他不知道昙月对我的重要性,她是我最爱的女人,若是知道,不可能只是要她下毒而已,恐怕会用昙月的性命来威胁我。”李隽庆幸没有让那种事发生,这也多亏了昙月的聪慧,她在人前总是以女官的身分自居,既不沾沾自喜,也不跟人炫耀,因此才没有引来过多的侧目。

  “梁捷妤身边的贴身宫女呢?也还没有消息吗?”说到这里,李隽捏了捏眉心,有太多事必须烦恼,不禁心力交瘁。

  “已经找到了,不过我让监视的人暂时先不要行动,免得打草惊蛇,又让人给跑了,现在就等大王下令。”丰冠臣倒了杯湖好的热茶,给一夜未曾合眼的李隽提神。“梁捷妤悬梁自尽的前一天夜里,听说这名贴身宫女就已经借故出去办事而逃出宫了,想必是知道些什么,怕被灭口的缘故。只要能找到她当庭作证,皇上必定会相信那天的意外是李晨在背后指使的。”

  李隽轻扯一边的嘴角。“就算父皇还不相信,心里也会有了疙瘩,不再像过去那般信任,尽快将那名宫女带进宫。”

  “是,折腾一夜,大王也该歇着了。”丰冠臣劝道。

  “我还得去见个人。”李隽挂念了整夜,终于到了该去面对的时候。

  待李隽起身,先回寝房拿了东西,然后才来到书房,摆了下手,让守门的侍卫离开。

  瞪着紧闭的门扉,李隽却有些迟疑了,就怕面对昙月的怨恨,原来自己真的很无能又没用,伤害了这么爱他的女人,又不敢见她,但是既然犯下了过错,就得想办法弥补。这么一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推开门。

  听见门扉发出“呀”的一声,有人进来了,昙月下意识地抬起蚝首,眸光幽幽地和来人相对,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昙月原本打算在见到李隽之后,要再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非要李隽把话听进去不可,可是现在见了面,却又忍不住心生埋怨,不想多看他一眼。

  见昙月冷冷地撇开没有表情的秀颜,李隽心口一紧,却也知道这是他该受的。

  “昙月,我… …”

  闻言,昙月依旧没有转过头来,也不肯给半点回应。

  李隽在对面的紫菱席上坐下,拿出准备好的道具,那是之前刻好的两尊男女木偶,有些话无法当面跟对方说,只有透过木偶,才有办法说出心底话。

  李隽动了动男木偶,说道:“昙月,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奢望你愿意原谅我,但是… …就算怨我、恨我,只要你肯继续留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接着换女木偶,用有哀伤的口吻说:“你真的很自私,只会替自己着想,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我当然信任你。”男木偶晃动得厉害,像是情绪很激动。“我只是… …太害怕了,就因为太爱你,所以怕你会背叛我,寻阳我心中最大的恐惧,自从认识你之后,好几回我都梦到你和李晨还有其它人站在一起嘲笑我,那画面总是让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这根本不是理由。”女木偶和主人翁一样也背过身去。

  听到这里,昙月却咬住下唇,因为她不知道李隽作过什么噩梦,只知道有几次他曾在半夜突然醒来,然后激烈地向她求欢,像是确定什么似的,是因为作了那样可怕的梦吗?想要相信她,又怕遭到最亲近的人的陷害,日夜受着折磨,所以才会在一时之间听不进她的解释?

  “你说得对。”男木偶沮丧的垂下头,表示反省和忏悔。“就算我说千遍、百遍的对不起也于事无补,但是再也不会了,这次我愿意用性命来信任你。”

  昙月喉头微梗。“你该告诉我作过那些梦,不需要一个人承受。”

  “那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不该这知脆弱,得要靠自己想办法克服。”见昙月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李隽抱着一丝希望,来到她身边坐下。“我知道你并没有在酒中下毒,只是假装答应李晨,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听了这翻话,昙月并没有感到半点欣慰。“你又怎能确定没有?难不成已经用银针探过了?”

  李隽梗声一笑。“既然信了你,又何必要银针。”

  “你是说……你直接把酒喝了?”昙月曭目低呼。

  “你太粗心大意了,万一那酒在我之前就已经整坛被人下了毒,而我疏忽了,没有再检查过,现在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该为大局着想,凡是都应先把前因后果想清楚……”太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可不在乎毒死无辜的人。

  见昙月只顾着他的安危,让李隽更痛恨自己伤害了她,他怎么能怀疑她的忠诚呢?心口剧烈抽疼,一把将昙月紧紧地嵌在怀中,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来给她看。

  “原谅我……”李隽向她低声忏悔。

  “为什么要原谅你?”昙月眼眶倏地湿了,泪水迅速地凝聚。

  “那就不要原谅我好了,怨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别离开我。”李隽无法想象没有昙月的日子,就算身边有再多的亲信心腹,那都不是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得了她。

  “我会记恨你一辈子。”昙月偎在起伏的男性胸口上,呜咽的喃道却明白嘴里只是嘴巴说说,此时此刻的她无法离开他身边,也无法不去爱他,若是硬要在原不原谅上头打转,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李隽眼中闪着泪光。“好,那就记恨一辈子,千万不要忘记,也不要轻易地原谅我,这样才是真正的惩罚。”

  “既然你承认自己做错了,那我要你答应一件事,”昙月从李隽的胸口抬起峰首,瞅着他下巴新冒出来的青色胡须,以及布满困倦之色的俊脸,知晓昨天一夜他也很不好受,心头上曾有的怨慧也淡去了。

  “好,什么事?”不管昙月要什么,李隽都不会摇头。

  昙月犹豫了下,想说时候未到,于是先卖起了关字。“不是现在,等到你登基成了皇帝,我再告诉你。”

  “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李隽俯下俊脸,啄吻着昙月的唇瓣,那么的柔情蜜意,像是乞求着她的谅解,想要讨好她。

  “话不要说的太早。”昙月笑嗔。

  “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李隽又吻了她一口,将头部枕在昙月的大腿上,满足地轻煨。

  “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了。”昙月低头慎着闭上眼皮的男人,见他没有回话,显然已经睡着了。她纤白的指腹轻轻地描绘着李隽俊挺的鼻梁,明白他答应这么爽快,是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若知道,不知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再这样撩拨,我们干脆做点别的。”

  昙月小脸一红。“谁在撩拨了?快睡!”

  “是。”李隽依旧闭着眼,但嘴角扬得高高的。“李晨误以为你真的对我下了毒,所以你爹娘应该还不至于有立即的危险,我已经让人查了,一定会尽快救出来他们的”他知道昙月最担心双亲的安危。

  “水吧。”昙月知道只有在她的身边,李隽才睡得安心。

  果然不到片刻,李隽全身的肌肉已经跟着放松,不必再时时警戒提防,这才真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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