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升火。”童言无忌,她是有口无心。他在心底叹气。
“噢!”
她在他的腰际胡乱摸索一番,丝毫未察觉他愀然一变的神情,那两眼中有着强抑的欲火在跳动,而下颚也绷咬得好紧。
“找到了没?不要乱点火。”咬着牙,冷傲忍受着胯下传来的抽动。
“人家哪有乱点火。”她不解地在他小腹一搓。“啊,找到了,在这里。”
她快乐的献着宝,转身点燃火苗,同时也点燃他体内的火。
若不是自制力够强,再加上有毒在身,他一定会扑倒她强占纯洁身躯,管她是公主还是格格,满足自己才是要点。
“格格,你有没有看到另一位中毒的男子?”展情的情况不知如何?
“你别吵,火会烧不旺。”端敏笨拙地吹着火,弄得一脸烟。
唉!“树枝交叉往上叠,枯叶铺其上。”
“不用你教我也会,以前和皇阿玛去春猎时,侍卫们就是这样燃火烤肉的。”可是做起来好难,不似看时简单。
“是,格格英明,小的不插嘴。”真是难为她了。
要一个格格纡尊降贵的取火烧柴,他于心难安,这种出体力的事应该由男人来做,而不是仰赖一位十来岁的姑娘。可是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软趴趴地半靠在石面上。“高人,你该不会死了吧!”好难叉的雕,早知道就射只小的。
他掀唇一笑。“你喂我吃了什么丹药?现在毒全凝聚在一处。”
“我也不太清楚,那本来是炜烈贝勒的福晋送给我玩的,她说有病治病,没病吃了也死不了。”
“玩!?”这说话的调调好像月……不,不可能,他亲眼目睹她—剑穿心,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存活。“炜烈贝勒娶亲了?”
“嗯!”
“格格,你打算烤雕肉吗?”见她将叉好的雕架在火堆上,他不禁开口。
端敏不悦的一瞪。“你没眼睛看呀!只会睁着眼等死等吃。”
“咳!我不是反对你喂饱肚子,不过,你至少也要拔拔扬毛,清清内脏。”他很怀疑她是在烤毛还是烤肉。
“原来毛要拔呀!难怪和我看的全鸡不一样,可是,内脏要怎么清?这里又没水。”
水!?他翻了翻白眼说道:“清内脏的意思是将肚子剖开,用手掏出里面的器官……”
听得好想吐的端敏将烤了一半的雕往他胸前一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抚着胃干呕,她宁可不吃也不愿做恶心的事。
“格格麻烦请把你的雕抓走。”冷傲心想,他不被毒死也会被她的粗心害死。
“呃!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掩着嘴咯咯地笑着。
“快、拿、走——”他忍不住大吼,毒性差点散走周身大穴。
“好嘛!你的脾气真暴躁,不过是一只死雕而已,又不会跳起来啄你一口。”小家子气的男人。
“格格——”
端敏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雕一拜。“望你早登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气急攻心的冷傲眼一翻白又昏了过去。
“唉!你又死了一次。”
念大悲咒成吗?
可要怎么念呢?她努力的思索着。
第四章
“冷傲。”
“噫!你在和我说话吗!?”该不会是在骂她吧?
“冷傲,我的名字。”稍微恢复些体力,冷傲自我介绍起来。
绕过兰州由归化入关,连赶了几天路,即使是男子都吃不消,更何况是细皮嫩肉的娇娇女。可一路行来,他看她毫无怨言的打理一切,虽然不是很完善,老是东漏西漏地手脚打结,可是她的用心的确叫人感动,一反他以前对她刁蛮的印象。先是不辞辛劳地扶他上下马,每到一个乡镇就急着问此地的大夫是否高明,偶尔错过宿头得露天而眠,她一样生气勃勃的猎食升火,且皮都不剥的便将整只猎物上架烧烤。
而他体内的毒性说严重又不算严重,只是浑身乏力,几度欲运功逼毒都徒劳无功,需籍外力驱散至经脉再逼出体外,可这并非他一己之力能办到。
“高人的名字叫冷傲呀!我是端敏,请多多指教。”她活泼地学江湖人抱拳一揖。
冷傲突然一笑。“我知道你是端敏格格,玄烨最宠爱的十公主。”
她皱起眉,微带着撒娇口气说道:“我叫你冷傲,你叫我端敏,咱们别管世俗的称谓。”
“好。”
“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中毒?”好奇怪,人为什么要向人下毒?
由于她被保护得很好,宫廷中的丑陋面未曾染污她的纯净,使她总以为一切和乐太平,殊不知皇子们为争帝位互相残杀,而嫔妃暗使诡计博得君王垂怜,以奠稳宫中的地位不坠的这些丑事。
“莫名其妙!?”他失笑地捂着胸口轻咳。
“你的脸色白似馒头,看了那么多大夫还是没用吗?”端敏趋前拍拍他的背。
“我中的是唐门奇毒,没那么容易解得开。”他握住她的手拉坐在身侧。
赶了一段路,他们在山道旁的百年大树下休息,啃着干粮裹腹。
“唐门?我听过,在四川是不是?他们好厉害,使毒功夫一流……呃!他们还有点卑鄙啦!”
说得太忘形的端敏一讪的拗转个弯,因他不以为然的视线似在嘲弄她的天真。
“养在深宫的凤女从何得知江湖的讯息,你常溜出宫?”他相信宫里的人不会向她说及江湖凶险。
“才……才没有呢!是男……炜烈贝勒的福晋告诉我的,她可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好险,差点出卖了男姐姐。
她是指南火吧!“我看是爱谈佚事的虾女,专门唬弄你这个小蠢妞。”
“你……不许你污蔑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神祗。”男姐姐是她最崇拜的对象,怎可让人随便侮辱。
“最伟大的……不是你皇阿玛?”他故意逗她。
“皇阿玛是一国之君没错啦!可是他每回下棋都输她,所以我早就‘变节’了。”她俏皮的说道。
一阵心悸温暖了冷傲的心,那握在掌中的柔软是多么小巧圆润,原本滑细的五指已磨出小细茧,他想,是持弓拉弦的缘故粗了她的玉指。
和心中那位千狡万桧的天人相比,她的憨黠给人怜爱的感受,与之亲近便生纵容之意,让人愿将世间美好抓捕在她跟前。
她有着北方儿女的爽朗笑容,带给人阳光灿烂的气息,使黑暗无法成形。
而细致的五官显出南方佳丽的灵秀,月般弯眉柔美清华,恰如云昙夜放风情,仙妆盛醉无限醺,珍贵得无与伦比。
“你有一双富贵福绵的手。”
为之一怔的端敏毫无羞色地翻看手掌。“你会看相?”
“不要太相信男人,否则你会身败名裂。”惊觉自己的唐突,他连忙松手。
手中无物,心却沉甸。
“高人……呃!冷傲,我皇阿玛可是当今圣上,谁敢伤害我?”又不是嫌命太长。
“也许是……无心。”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伤她的人。
“有心无心又何妨,把心守住就好,肉体的伤害可以借助药物治疗,心可不成。”这是男姐姐告诉她的话。
有形的伤易愈,无形的痛惟有自知,贞操不是女人的全部,别被世俗礼教约束住,没做错事就要活得理直气壮,心无睾碍自然清明。
“乐观的傻子。”轻吐一口气,冷傲感受毒性在体内一处隐隐窜动。
“你骂我。”小脸一皱,端敏似是受冤的小媳妇。
“我……”
“算了,不跟你计较,身子好些了吗?我看你在冒冷汗耶!”端敏不懂记恨,马上雨过天晴的关心他。
“暂时没事。”她真是单纯过度。他戚戚然地再度抚握她的小小柔荑。
“可是有毒不清很危险,好不容易死不成,你要赶紧解毒啦!”她没有男女之分的观念反握紧他的手。
他凝神专注她真诚无伪的眼。“你担心我会死?”
“当然,死人又不会陪我玩、逗我开心,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少数敢回嘴,又敢凶我的人,我才不要你死。”
说来说去,她只是为了一个斗嘴的伴,而未发觉内心对他日益深浓的依赖和喜欢。
“是呀!我多虑了。”该是轻松,他却觉得闷心。
“嗄!?你在嘀嘀咕咕什么?每次你都说得好小声,让人家听不清楚。”她埋怨的说道。
冷傲敛眉苦笑。“我是说,待会进城后,你得托人带个讯,免得你带出来的太监、侍女会以为你让雕给叼了。”
“开口没好话,我是射雕女英雄哪!而且,在上个城镇时,我就已让驿站的人带书信去联络了。”端敏像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神气地仰起下巴。
“喔!你有说要往何处去?”他冷静地看着她。
“我……”她突然一惑地托着腮。“你好像没告诉我喔!”
“请问聪明、伶利的女先知,你在情上说了什么?”他可不敢指望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想一下……救了一个人……风景很秀丽,食物可口得他们快点来……”她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