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的声调娇细,吟起诗来别有一番温柔情调。
“这首写得很好吗?诗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孟君天翻了翻诗稿,她自小就对诗词没有多大兴趣,不像她的娘亲,女儿都二十岁了,还非常爱读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思念已故情人的男子,他在一个春夜里,两度梦见了死去的情人,第一次梦见他们两人无语相对,第二次梦见情人颔首沈思,他在情人的坟上种了南国的红豆,用来寄托他的一片哀思,当相思红豆纷纷落在情人的坟上时,他问情人在泉下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思念?这首诗实在写得好感人啊!”
孟夫人瞇着双眼,一脸感动地说着。
很感人吗?孟君天的敏感度比皇宫的九龙柱还粗,根本完全没有感觉。总之,只要一有人吟诗,她的瞌睡虫就来了。
“娘,我好困了。”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等头发干了再睡,听话。”
孟夫人小心地用布拭干她的湿发,接着用一把小刷子蘸着清香的发油,仔仔细细地在她的长发上慢慢地刷,把她的长发刷得更黑、更亮、更柔软光滑。
孟君天再也不敌睡魔的侵袭,在娘亲刷发的同时沉沉地睡去了。
“君天、君天!”
孟夫人喊她不醒,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梳得柔润乌亮、如黑瀑般的发丝拨到她胸前。
打量着,觉得不甚满意,便沾了点胭脂匀在君天的两颊和唇上。
再看了看,仍不太满意,左右张望了会儿,看到墙角栽植的几株秋葵盛开着,她摘下一朵,轻轻簪在君天的鬓边,这会儿才终于满意了。
望着她的睡容,孟夫人微微笑叹着。
“我的宝贝儿,妳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美得像仙子啊!”
*****
永珹策马驰来,看天边的乌云压得愈来愈低,他怕遇见大雨淋成落汤鸡,一心急着想快点回到王府去,为了抄近路,他拉转马头,钻进一条窄小的巷弄中。
路经一户院落时,骑在马背上的他瞥见院中一抹淡黄色的人影,他蓦然怔住,有一剎忘了呼息。
好美、好美的女子!
他倏地勒马停住,怔望着他所见过人间最美的绝色。
柔美的睡容如皎白的明月般宁静,如瀑般披泻在身前的黑发丝缎般的光滑,鬓边斜簪一朵白色的秋葵花,将她微晕的面庞衬得更为娇美,那一身淡黄色的轻绸薄衣,在微风中悠悠飘动着,彷佛像正要凌空而飞的仙子一般。
他贪看着她如花似玉的娇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移不开目光。
不经意间,他看见她身侧的那本诗集,一颗心顿时激动狂跳起来。
那是他的诗集!
这名绝美的女子竟然在读他所写的诗!
他震讶、无措,血液逐渐沸腾了。
忽然,天边一道电闪,接着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响。
他愕然调眸望一眼密布的乌云,在雷声之后,雨点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娘!下大雨了,怎没喊我”
听见急切的轻喊声,他的视线迅速调转回来时,只见那名身穿浅黄绸衣的女子已经飞快地起身奔进屋去了。
他看见柔亮光滑的黑发没入阴暗的内室,院落中只遗下了一朵插在她鬓边的白色秋葵花。
雨势骤变,突然下得又快又急,密雨疾打在他的身上,他找不到遮雨处,只得策马往前,奔离胡同,朝履亲王府飞驰而去。
想起那名绝美的女子,他体内便有一股莫名的情潮在翻涌。
她是谁?还读着他所写的诗……
他想知道,她是谁?
第2章(1)
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已是深秋时节了。
用过早膳,永珹拌开披风披上,系好领结,打开房门准备出府。
“四爷,这么早您要去哪儿?”他的贴身丫环欢玉捧着刚沏好的热茶迎面走来。
“我有事要出府一趟。”
永珹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不会再下雨吧?
“可王爷刚传话过来,说下午有客来访,让四爷今天别出门”欢玉急忙说道。
永珹叹口气,有点头疼又有点无可奈何。
“你去回王爷话,说我一早就出门了,所以没来得及跟我说,万一王爷责怪你,你全推到我头上就行了。”
他知道玛法邀来的客人定和他的婚事有关,但他此刻心中牵挂的是昨天惊鸿一瞥的绝色美女,没有心思再见任何人。
“四爷又要害我了。”欢玉嘟起嘴撒娇,
“欢玉,你好生应付,回头我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儿再买来补偿你。”他笑着轻捏她的脸蛋。
欢玉为了他被王爷打骂最多的贴身丫环,所以他对她会比其它人多一些疼爱。
“你送我的小玩意儿已经太多了,我不要了。”欢玉有时也会仗着永珹的另眼对待而态度放肆任性。
“不要小玩竟儿,那要什么?”永珹心不在焉的笑问。
要当你的侍妾,这话欢玉当然不敢说出口,只是咬着唇瞅着他。
“别太贪心了,”永珹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他轻敲她的前额,笑了笑,“我得赶快走了,免得被玛法发现走不成。”
“那你几时回来,万一王爷问起,我才好回话呀!”欢玉低喊。
“傍晚吧,还不一定,”他漫不经心地说
“那把茶喝了再走吧。”
欢玉把手中托着茶盏的托盘往前一送,这是永珹每天用完早膳后都固定要喝的一杯君山茶。
永珹端起托盘中的茶盏,掀开茶盖喝了两口便放下。
“我走了,”他飞快地转身离去。
欢玉呆住,平时没见永珹这般急切过。连最爱的君山茶都来不及喝完就赶着要出门。
到底什么事那么急?
她看着茶盏中只喝了一半的君山茶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端了起来,朝永珹喝过的地方印上自己的唇,慢慢地喝掉他喝剩的另一半茶。
永珹再度来到那个窄小的巷中,停在看见那名绝色女子的院落前,他的视线越过矮墙,打量着空无一人的后院。
院中有个井栏,有棵老树,院墙边栽着一排秋葵,因为正是花开的季节,所以秋葵花开得正盛。但是经过一夜的雨打,许多花瓣都已经分离残落了。而曾被插在那女子发上的秋葵花,也已经深陷入潮湿的地里。
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气息,他在后巷中徘徊许久,始终不见任何人走进后院,更没有看见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庞。
永珹自觉像个傻瓜,在窄小的后巷中骑着马不断来回,等待再见她一面,他不曾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令他如此着迷。他不过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就被她迷惑得几乎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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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个贪恋美色的人,但为何只看她一眼便狂热地迷恋她?
难道是因为她正在读他的诗集的缘故。所以让他特别的心动?
一名老汉推着煤车从他身旁走过。他轻声唤住老汉。
“老人家,您可知道这户人家姓什么?”
那老汉抬起昏花的眼望了望,忽然笑道。“檀香味呀!我知道了,这是‘孟氏香烛店。’的味道。,公子,你想买香烛得拐过弯绕到前面去,这儿是他们的后院。店铺在那前面。呐!”
‘孟氏香烛店’永珹怔了怔。
“多谢老人家指点。”
目送老汉远去后,他立刻牵着马走出巷弄,绕过矮墙,转到四合院宅第的正门,果然看见门面开成了店铺,招牌上写着‘孟氏香烛,’四个烫金大字。从店门口,望进去,里面买着各式各样的香烛。
永珹从来不曾光临过香烛铺这要瓣店,一踏进大门,一股清新的檀香味立刻扑面而来。
奇怪,为何这家铺子的香烛尽是檀香味?他正疑惑时,两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便迎上来招呼他。3
“公子,来看香烛吗?”
“我随便看看。”
永珹淡笑,慢慢打量着店铺。
他发现这家店所卖的蜡烛都相当别致,不但颜色鲜艳丰富,蜡烛的形状款式也与王府日常所购进的蜡烛大不相同,就连散出来的香味也都出奇的特别,那种清新的檀香味他从不曾在点蜡烛时闻到过。
“公子,您慢看,”一般香烛店卖的香烛我们店里都有卖,不过,我们店里、还有卖京珹中独一无二的檀香烛。点了之后,屋内会有淡淡的檀香味,可以让闻的人放松心情,很好入眠,如果平时就有薰香的房间,的习惯,那么点了,檀香烛后,还要吧连薰香都省了。所以我们店里的‘檀香烛’很受欢迎,守店的其中一少年向他介绍。3
永珹拿起一支做成螺旋状的淡绿色的蜡烛看了看,觉得很有趣,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别一蜡烛不曾在王府里出现过?
虽然这家香烛店的蜡烛很吸引人,但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买蜡烛而来,人要找的是那个令他心神不宁,神魂不属的绝色女子。
“我想请问,这儿有没有住着一位十分貌美的姑娘?”
他忍不住好奇,在轻声询问的同时有种莫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