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天一定是想跟他谈他的姐妹,一定是!
否则,不会单独跟他约在茶馆相见。
他高兴得想欢呼,迫不及待地想见孟君天。
“永珹,这么晚了要去哪儿?”正要回房的履亲王,看见永珹在回廊上疾奔的身影,出声叫唤他。
“玛法!”永珹止步,回眸,笑望着履亲王。“玛法,我要出去一会儿。”
“夜深了,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派人跟着?”履亲王担忧地问。
“不用了,玛法。我跟朋友谈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他边说边系紧斗篷的领结。
“永珹,这会儿正好遇见你,玛法就先跟你说一说提亲的事。”履亲王笑吟吟地朝他走过去。“明日一早,玛法就会到总督鄂岱的府上去提亲,你明日若没事,要不要和玛法一同前去?”
永珹怔了一怔,他差点忘了那日应该允玛法的事了。“玛法,关于提亲的事,咱们能不能再商议商议?”
“怎么了?你反悔了?”履亲王神色一僵。
“玛法,娶妻的事我没有反悔,但是我心中有一个更想要迎娶的对象,那个姑娘十分令我心动,所以前往总督府上提亲的事,能不能请玛法暂缓一缓?”
既然有人能使他动心,当然非娶为妻不可了。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挑好了迎娶的对象?”履亲王仔细问清楚。
“是,如果那位姑娘肯嫁给我,我就会把她带回来见玛法。”
“这样啊,好吧!”履亲王松一口气,安心了。“你只要不是不娶就好,娶谁都没有关系,只要能生就行。”
永珹听了不禁觉得好笑。
“玛法真的只有这么一点要求吗?万一她不是满人贵族,也不是官宦千金呢?”
履亲王呆了一呆,莫可奈何地仰起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口气。“永珹,玛法对你从来都不敢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想做的事,玛法都不会干涉,因为玛法很了解你的脾气,你待人处世都有自己的原则,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出格。所以,玛法相信你的眼光,你只要能为咱们王府传下后代,你要娶谁为妻,玛法都会接受。”
永珹张开双臂抱了抱履亲王,这是一种被了解、被尊重的感动。
第5章(2)
月明如水,烛光透窗。
孟君天忐忑不安地坐在茶馆二楼的隐蜜包厢内,桌案上有个小炭炉,煮着一壶热水,水滚,她慢慢地提起来注入茶壶里,顿时茶香四溢。
这是永珹最爱的“君山茶”,她怔怔盯着满桌的精致茶点,其中还有一碟也是永珹喜爱的“到口酥”,等待着他前来赴约。
娘亲把她打扮得像个娃娃,从头到脚都经过细细的打理妆扮,当她坐在那儿不动时,像极了从瑶池飘飞下凡的九天仙女。
可惜她没有办法不动,在等待永珹前来赴约的时间里,她脑中不住地幻想着永珹见到她之后的各种反应,紧张得坐立难安,不停啃咬着十指。茶馆四周一有个风吹草动,她就浑身紧绷,瞠着大眼不敢喘气。
低眸看一眼被娘亲强迫穿上的单薄绸衣,绸衣上绣着七彩蝴蝶,绸衣外头还罩着一层鹅黄色的轻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烟似雾。
但是,在这种大冬天穿这么单薄的衣服,都快把她冷死了!
“穿得厚厚的棉袄多难看呀,再美的姑娘穿起厚重的棉袄也变俗了!”她的娘亲如是说,所以坚持要她穿上这种飘飘欲仙的衣裳。
甚至,娘亲把她的眉修成了弯弯柳眉,替她敷了粉,还擦上蔷薇色的胭脂,接着还将她的长发刷得乌黑油亮,故意不盘发髻,任由软滑的长发散落在纤瘦的双肩,柔柔亮亮地垂曳在身后。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做这种打扮的姑娘行走坐卧都很不方便,除非身边有大批奴仆侍候,否则一般人根本不会没事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她觉得打扮得过分夸张,偏偏她的娘亲满意得不得了。
“就是要在第一眼就把永珹徹底迷倒啊!迷倒他以后,他就任由你摆布了!”她的娘亲这般谆谆教诲着。
这副模样真的能迷倒永珹吗?
他看见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是会嘲笑她做这种奇怪的打扮?还是会直接掉头走人?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唤回了她游离的思绪,她愕然抬头,看见熟悉的修长身影。推开门缓步走进来。
永珹走进包厢,以为看见的会是孟君天,没想到间是他日夜思念的绝色佳人!他怔着眸子不敢相信群众,胸口的心剧烈起伏着。
“请、请坐。”
孟君天站起身,朝自己对面的位置伸了伸掌,一颗心紧张得快跳出喉咙口。
永珹仍错愕得无法言语,屏息凝视着恍若仙子、如花似玉的娇颜。
“吓、吓着你了吗?”孟君天被他注视得双颊发烫,心跳如擂。
“我以为等我的人是孟君天。”他找回了声音,低喃着。
“是啊,是我邀你赴约的。”她缓缓坐下,垂眸低语。
“邀我赴约的人是孟君天,是他帮你约我的吗?”在昏暗的包厢内,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很轻柔,像怕惊动了什么。
孟君天深深吸气,鼓足勇气望向他。“我……就是孟君天。”
永珹惊鄂住了,黑色的眼眸炯炯地盯着她。
“我真的就是孟君天!”她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用颤抖的手指拈起一块“到口酥”,放在茶碗里,然后提起茶壶,把香馥的“君山茶”注入茶碗中,接着叩上碗盖闷了一会儿。
“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孟君天。”她又再说了一次,然后把碗盖掀开。把“到口酥”一口气搅拌到糊烂,中途嫌宽大的纱袖碍事,还干脆撩起来胡乱卷在手臂上。
这是永珹想出来的独特吃法,他确实教孟君天这么吃过。
所以,他迷恋了好几个月的绝色佳人,竟然就是好几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兄弟?!
“你相信我了吗?”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永珹慢慢地点了点头。当她开始说话后,神态举止就完完全全是他所熟悉的孟君天了。
“那……你生我的气吗?”
她皱眉,紧咬着下唇。
永珹微眯起眼,内敛的瞳眸直直望进她的眼眸深处。
知道真相后,他没有特别惊喜或是愤怒的反应,倒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是什么原因让他松了口气,他却分析不出来。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曾经如此迷恋过你,是吗?”他不得不说,精心打扮过后的孟君天,实在美得令他屏息。
孟君天点点头,她注意到了他用“曾经”两个字。他迷恋她已经是“曾经”的事了吗?她的心口有点闷痛。
“为什么你平时要打扮成少年的模样呢?”她明明有张皎白可人的脸蛋,明明可以打扮得很美,为什么要藏起来?
“那是为了方便外出送货,所以才会那样打扮,不过……我从小就把自己当成是我爹的儿子,打小到大也没有多像女孩儿家过。”她闷闷地看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他揶揄地笑笑。
“你……很失望吗?”她丧气地低下头。
“坦白说,有一点。”他实话实说。
“我并不想让你失望,但是我又不想骗你……”孟君天无奈地叹口气。“你喜欢我的这种样子真的不是平时的我,这只是我娘偶尔心血来潮时才拿我打扮着玩儿的。她喜欢把我扮成娃娃,但我真的不是娃娃。”发丝落到了额前,她不耐烦地拨开来。
“所以平时和我相处的你才是你真正的个性,对吗?”
孟君天抿着嘴点头。
他想起了她和师兄弟吵架甚至打架的泼悍劲,忍不住叹气似的笑起来。“我明白了,真是一声美丽的误会。”
他给自己斟了杯热茶默默啜饮,静静地不发一语。
气氛突然凝重志来,孟君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娘亲教了好多招数给她,要她说话含蓄一点、腼腆一点、温柔一点,但她实在是演不来。看永珹沉默地斟茶自饮,她的胸腔就传来郁闷痛苦的感受。
没救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永珹并不如孟君天所想的不喜欢她,他只是陷入了满心挣扎。
其实,不管是少年打扮或是眼前美丽如仙的孟君天,他都很喜欢,但因为突然要他把两种模样的孟君天合在一起,他没能那么快适应过来。
而且,在出门之前,他才跟玛法说了已经有个想要娶的对象,现在这个对象出了些微妙的变化,他还在思考是不是要那么快就作出迎娶孟君天的决定?
“永珹,多谢你今日前来赴约,误会既然澄清了,以后就……没有误会了。”她强自笑笑,无力地站起身。
永珹微鄂,见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纱绸衣,下意识地解下身上的锦袍,起身为她披上。
“穿得这么少,当心冻病了。”
“爱美就不能怕生病啊,这是我娘说的。”她仰着脸,耸肩笑道。
永珹失笑,温柔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