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穴待了一夜之後,他没有一分不舍的告别满满原钻的洞,两人走走停停地当是谈情说爱,不急著回到属於人的世界。
从上了飞机到此时已过了大半个月,他尚未传送任何报导回报社,所有成形的资料全存在他记忆中,他「忙」得没时间付诸文字。
而其中又有大半时间花在丛林中,他和台湾方面的联系等於完全断了线,所以当他一脸惬意的拥著爱人逍遥时,那端已经是鸡飞狗跳,急得要出动救援小组全力抢救「失踪」、「下落不明」的战家少爷。
「我得回台湾吗?」她实在不想离开她的丛林,黑猩猩露西刚添了一名宝宝,她还没探视过它的情形。
她一走谁来维持丛林秩序,动物的发情期快到了,难免有暴力现象发生……
「最好是如此,我没带摄影小组过来,不然拍摄你在丛林中的生活写真会更有说服性。」战政略带遗憾的道。
「那我的丛林怎么办?」尚未离开她已开始想念它了。
他忍不住要仰天长啸,一脸被打败的叹口大气。「小姐,它活得比你长久,不会因你的去留而消失,你没那么伟大。」
要赶紧把她拐走,不然他永远是第二名。
「不要打击我的自信,我的心非常脆弱。」脆弱到想抓花他的脸。
「哈……很有趣的笑话,我捧场……」啊!真狠,他的肋骨重整一遍了。
「不要得寸进尺,丛林中有多不可数的饥饿动物正等著你,」敢嘲笑她,小心脚底。
已习惯丛林生活的战政一把将伊诺雅搂人怀中。「包括你吗?我的小母豹。」
他乐於被她生吞活剥,连骨头也不留。
「自大的男人会被抛弃在丛林里自生自灭,你要不要试著当森林之王?」把头发留长再晒黑些就像了。
「你丢不下我的,刚才我已经远远瞧见部落,再拐个弯就到了。」离巢的倦鸟也该回巢了,他可以不用再吃野兽叼来的食物。
万幸呀!虽然它们诚意十足。
「眼睛挺利的嘛!那么我们来此比看谁先到家。」本来还想唬唬他。
一说完,她像背上生了双翅的飞鼠窜上树,手脚俐落地一盘向前荡去,轻快笑声飘扬在风中,丝毫不像肩膀中过枪的伤患。
「喂!荡慢点,不要太用力,别忘了你的伤……唉!野猴子一只,怎么也讲不听,伤口不痛了吗?」
咦!谁在扯他?
像个老头子唠唠叨叨的战政担心得笑不出来,眉头打结的烦忧心上人的伤势,就怕她不知轻重将伤口扯裂,到时可有苦头吃了。
头一低,他瞧见一身黑的小猴子兴奋地指指一条小路,似乎要他抄近路赶上先行的身影,不落人後地後来居上。
「莫札特,你愈来愈不讨人厌了,下回带串香蕉给你奖励奖励。」瞧久了猴头猴脑也觉得挺可爱的。
他失笑的摇摇头,看来他真受了伊诺雅的影响而对动物改观,认为它们通晓人性。
吱……吱……吱吱……
「好啦!好啦!别催了,哪有猴子那么性急的,你玩野了是不是……啊!它本来就是野生动物。」
瞧他胡涂了,把动物当宠物地自言自语,它哪听得懂人话。
小路比较快是吧!好,信你一次,要是害我输了一步,小心我把食物藏起来不让你吃。
脸上带著轻松笑意,战政在小猴子的领路下往部落前进,枝头的松鼠好奇一望。
家,就在不远处。
×××
「失踪了?!」
会不会说得太夸张了,才几天没联络就要出动大队人马搜寻,他们是钱太多了还是资源过於丰富,随便浪费可是会遭天谴。
瞧这一堆人挤在门口未免太占空间,小小的木屋容纳一家三口还可以,偶尔留宿客人也要挤一挤,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哪容纳得下,他们为什么不试试医疗所?
平常女儿一出门十天半个月也不叫人操心,怎么有人命太好禁不起风雨,稍一起风就得加衣,劳动一堆人千里迢迢来寻人。
丛林不比一般山区说进就进,没有好向导只怕有去无回,瞧他们—个个登山鞋、登山绳索的装备,她看走不到半天准全军覆没。
住在丛林十多年的云紫英犹不敢自称丛林通,何况这些来自富裕台湾的菜鸟。
而且还有媒体记者来凑一脚,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怎会是个新闻主播,她不知道丛林危险重重吗?要是不当心连命都没了。
「跟我女儿在一起很安全,你们用不著担心,丛林中的收讯本来就不甚良好,请各位稍安勿躁。」
看了一眼安抚众人的丈夫,云紫英不以为然的想著,不安全的人会是她女儿,怕已经被都市狼给吃了。
「但是他有半个多月没和报社联络,这种现象很不寻常,让我们无法安下心相信他平安无事。」除非见著本人。
随救援小组前来的谈仲尧代表所有人发言,他不卑不亢的气度旦有领袖气质,不需推举往前一站便是众人之首,谦冲自牧的令人仰赖。
他的忧心溢於脸上,不比他人少一分担虑地拢起双眉,焦急的说出大家心里的沉痛。
一个简单的采访工作也能把自己搞丢了,他不知该不该佩服,还是感慨造化弄人,活跳跳的人就此消失在丛林中,他怎么向远在台湾的义父解释而不让他跳脚。
「不放心又如何,凭你们这群山猴子入得了丛林吗?不要说我小看了你们,遇到狮子、豹你们要怎么办?」真是一群低智商生物。
一听到有狮子、豹,惯於山区救难的救援人员面面相觑,一时没想到那么多,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救人而已并非佣兵。
雪怀逸赶忙插口,「老婆,别吓他们了,瞧他们脸色都发白了。」妻子的心直口快没几人招架得了。
「狮子、豹就受不了,那大象、犀牛和蟒蛇呢?他们总不能指望饥饿的狼不吃人肉吧!还有神出鬼没的鳄鱼……」
「好了、奸了,他们知道怕了,不用把咱们的邻居都搬出来,它们都很温驯。」当然是女儿在场的时候。
「邻居?!」
「温驯?」
他们夫妻俩在开玩笑吗?犀牛、蟒蛇怎会温驯,更别说凶狠的野生狼,随便一只出现在附近就够吓人了,哪能轻松当天气聊。
「咳!咳!我们知道我们的能力不足,不过医疗团的迪娜告诉我们,可以向你们寻求帮助。」不必把他们贬得那么不堪,他们只是缺乏丛林经验。
「又是迪娜。」她烦不烦呀!老找他们夫妻麻烦。
一开始加入医疗团队便因年轻貌美而自傲,没什么才能却爱装出知识渊博的模样,动不动德、法、日、俄语言四处炫耀,奸像她是多了不得的人才似。
看在她是团队主任的侄女份上,大家处处忍让不与她计较,以和为贵地为落後地区人民服务,不管她是否虚荣地逢人便说她是史怀哲第二。
多年来相安无事还算平静,谁也不去揭穿她因医疗过失而无法在台湾执业,因此才被团队收留至今。
真要论起语言天份非她女儿莫属,德法日俄算什么,会说人话不稀奇,兰儿连北极企鹅都能沟通,嘎呼两句便知它胃痛。
「有什么问题吗?她说你们是丛林专家。」看来她似乎不太高兴。
「丛林专家也怕死好不好,她指的是我女儿。」一个医生,一个植物狂,哪来的专家。
专门替人看家还差不乡。
「这位女士别激动,令嫒在家吗?」他在心中想像一个矮小黝里的非洲女孩形象。
「我姓云,夫家姓雪,你叫我一声云小姐就好,千万别叫我雪太太,雪妈妈,不然我喷你一口血。」什么姓不好姓偏偏姓雪(血),多晦气呀!要不是情形不允许,谈仲尧真会因她的直言而笑出声。
「云小姐真风趣,能麻烦你请令嫒出来吗?」救人为先,以後有机会再来闲聊。
云紫英大笑的丢给他一颗马铃薯,要他帮忙削。「不是说他跟找女儿出门去吗?你要我上哪请人。」
就是因为这样迪娜才三天两头上门闹,指他们把人藏到丛林害她找不到,自私自利的帮他们的野人女儿抢她的男人。
真的,她一个火大用萝卜丢她,让她再也不敢上门地向其他人投诉雪医生的老婆有多凶悍,让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夥听了没当回事一笑置之,气得她一逮到机会便扔扔石头、挖挖墙角,不让他们过得安稳。
「请问一下,令嫒是传闻中的女泰山吗?」新闻抢先机,无时无刻。
一根麦克风忽然出现面前,怔了一下的云紫英随即面对镜头问候台湾的亲人。
「不用请就给你问啦!我女儿是闲不下来的野猴子爱四处乱跑,有时我常怀疑她是母猩猩抱来偷换的。」
一旁的雪怀逸谦儒的微笑,佩服妻子应对的能力,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带动气氛绝不冷场,把刚才的沉闷给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