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挖块肉而已,小事一桩,家常便……呼!饭。额头直冒汗,他痛得嘴都歪了。
「一条腿废了还有另一条腿,咱们的交通工具没了怎么载运猎物?」空手扛物不成。
十几人开了五部吉普车,两辆货车打算大捞一笔,这会儿全都成了废铁一堆,不是轮胎掉了撞在一起便是油箱起火,钞票没赚到手先损失一笔小钱。
各自逃散的他们只剩三五人成群,其他人的状况肯定不比他们好到哪里,能不能走回镇上还是个疑问。
入夜後的丛林危机四伏,他们得趁著天未黑之前赶紧离开,不然狮子一出来,一个也走不掉。
「你想伊诺雅会让我们载走猎物吗?」一名安静包扎伤口的黑人忽然开口。
「伊诺雅?!」
「你是指丛林之后……」
哎呀!他们怎没想到是她。
但她会用枪吗?
传说她是豹养大的孩子,具有豹的灵敏以及鹰的锐利,残忍似狼,狡猾如草原之狐,以保护丛林里的动物为己任。
有人称她为现代女泰山,但在他们心中却是挥不去的阴影,魔魅化身,处处与他们为敌。
「我看见开枪的是一名穿著豹皮的黑发女子,草原上的风卷动它的长发,如我们信仰的塔妮拉女神,英勇而无畏的守护这块上地。」
「我们是斗不过她的,她拥有这片丛林的生命力,她是神的女儿。」
一说完,他的下巴多了拳头般大小的红瘀。
「少说些长他人志气的丧气话,我们这么多男人会输给一个藏头缩尾的女人吗?」其实他心里也是害怕的,故作镇定的手直抖著。
「说……呃,说得也是,我们何必怕她,我们有枪。」肤浅男子死命的抱住自己的枪好防身。
「她也有枪。」不然他们不会一个个狼狈的弃车而逃,连猎物都扔下不理。
「塔克,你可不可以少说一句,想打击我们的士气呀!」他才不信一个女人有多大作为,纯粹是运气好。
不过他的神情是紧绷的,转动的眼珠子不时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他也不想,可是触怒女神会招来不幸。「她还有丛林里的动物为后盾。」
「你……你不能换个话题呀!想让大家更紧张是不是!」酒呢?他需要喝上一大口壮壮胆。
丛林中隐藏著一双黑色大眼,足音轻如山豹弓著身,以树叶为掩蔽,藤蔓当助步工具,隐身暗处窥探未经允许的擅闯者。
她有着豹的利爪能撕裂人的咽喉,野兽般的眼神充满威胁性,身形极快如阵风,能在瞬间攻击下速之客全身而退。
她是盗猎者的梦魇,挥之不去的阴影,每个受利所驱的猎人都怕遇上她,尽量以黑夜掩护行动,进行猎捕。
但是这次所收的订单过於庞大,黑夜的狩猎无法满足所要的数量,因此他们才艇而走险的在大白天出击,疯狂扫射不顾後果。
先前他们已派人在其他地方引起小事端,假装盗猎好将巡逻员引开,以免坏了好事,延缓他们搬运猎物上车的速度。
原以为他们的动作已经够快,没想到还是让人逮著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加紧猎杀好,达到雇主指定的数目。
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损兵折将的一身伤,他们怎么向雇主交代。
「你们别自己吓自己,当务之急是找回我们的猎物,别让它们成为泥体里的养份。」
一时的失利不算什么,重点是要能准时交货、显然是领头的欧洲人士德斯亚狞笑的说,不让到手的财富平白溜掉,故乡的房舍要翻新就看这次交易了。
「老大,你说得倒轻松,我们自顾都来下及了,哪有能力夺回猎物。」简直痴人说梦,他还想多活几年。
没志气。他冷嗤一声的望向塔克。「保育人员会将动物尸体集中在何处处理?」
他怔了一下似在思考,但在枪管的威胁下勉强启齿。
「一部份会送到动物实验所加以解刦,作成标本,大部份动物尸骸会移往月亮山。」
就地掩埋。
「月亮山?」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拥有巨大的奇异花卉森林,满是千里光和半边莲的鲁文佐里山。」连蚯蚓都巨大得足足有七十五公分长度。
「什么?!运到鲁文佐里山?」未免太远了。
「通常他们会在收集完尸体後第二天,集体运往动物坟场,隔天再派机器挖土掩埋。」以防发臭的尸体造成某种污染。
尤其闻到血腥味的肉食性动物会蜂拥而至,造成处理上的困难,他们必须在它们发觉前先除去气味,免得更多的动物争食而自相残杀。
「不行,我们得在他们运走之前将猎物抢回来。」咦!好像有什么闪过眼前?
是鸟吧!不要疑神疑鬼。
「可是我们没有货车呀!」抢了也载不走,白费工夫。
「想办法去借,去偷,去抢,难道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一群笨蛋。
钱最迷人,除非他们想挨饿。
「偷到手又如何,我们躲得过伊诺雅的追捕吗?」她有豹的追踪本能,鼻子一嗅也知道他们在哪里。
想到此,南斯拉夫人不由得害怕起来,紧紧抱著枪审视陌生环堉,希望他心里所想的不会成真。
「你非要提起那个神出鬼没的野人吗?她没那么多心思紧追其後。」呸!连他都不安的起了担心。
草木皆兵,他愤恨的眼神中有著恐惧。
「那可不一定,上一回西塔那夥人不就是被她逼得跳进鳄鱼群,差点没给咬成碎片。」能活著回来真是万幸。
光是想像就够叫人直打哆嗦了,他们可不想也少了半边脸。
听说那回过後,西塔改行回乡种可可,再也不敢提起丛林狩猎一事。
「真的吗?我以为他赚饱了钞票回家去享福。」一名不知内情的黑人惊讶道。
「才怪,他是吓怕了……啊!那是什么东西?」好大的黑影窜涡。
突然的惊呼让好不容易喘口气的同夥吓得眺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将枪托高拉开保险,全神戒备的没人敢掉以轻心,全副武装应战。
巨大的嘉多利希兰动了一下,他们的喉结也紧缩了一分,口水直咽地屏住气息,僵硬的四肢犹如化石动也不动地等待。
惶然、恐惧的情绪浮於脸上,其中夹杂著对丛林的敬畏,任由冷汗无声的滑下。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对决,不能有丝毫差错,谁也承担下起失败的後果。
骤地,巨兰又摇晃了一下,像有什么骇人生物隐藏其後,他们的心口也跟著咚了一下,冒汗的手心握不住枪,凝结的鲜血再度溢流。
他们的伤不适合再握枪,可是为了生存不得千逞强,否则只能沦为兽食。
太阳偏西,黄昏的气温慢慢下降,高耸的植物遮住大半阳光,一抖一抖的兰花瓣看来煞是惊险,仿佛有无数雄兵伺机而动,他们与之对峙。
时间消失在分秒间,几乎过了半世纪但其实只有十分钟左右,一只黑白相间的臭鼬悠哉悠哉的冒出半个身子。
众人见状连忙跳得老远,双手掩鼻地生怕它喷出令人恶臭一个月的气味。
「老大,它的皮毛看起来不错,当个领巾或皮包都很适宜。」自己送上门的宝不妨多加利用。
不无小补,多少赚点蝇头小利。
「嗯!大小适中,上流社会的仕女一定喜欢。」炖点鼬鼠汤补血也好。
但是谁要开枪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有余悸的不敢乱射击,万一没射着它反而被它的臭液沾到,不是得不偿失。
迟疑了一会儿,一道幽幽的冷音传来。
「要不要我代劳呀?」
「好呀、好呀!别射坏那身美丽的皮毛……呃!老……老大,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早一步僵立的德斯亚寒毛直竖,半晌不吭气地想找出声音来自何方,未战先惧的冒出一身冷汗,麻木的伤口已不知疼痛。
「咯……丛林中称老大是不是太不尊重我,那我算什么?」低低的一咆,原先散步的臭鼹忽然翘起尾椎倒立。
不用说是排气了。
「伊诺雅……」
惊讶声尚未落下,顺风散开的臭味当场让盗猎者眼泪直冒,来不及躲避的全在它的影响范围,祸福与共的同享它的招待。
「不用替我打响名号,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饭前点心希望他们笑纳。
「你……咳咳!好臭……你要干什么……」天呀!臭死了,一年没洗的臭袜子都比它香。
怱而在东、怱而在西的身影诡异莫测,众人人心惶惶地互相靠拢,生怕一个没留神遭到暗算。
「来者是客岂能怠慢,你们对伊诺雅的照顾感念在心,来吃口蜂蜜吧!」
没人知道她如何动作,风声刚由身边呼啸而过,黏稠的蜜汁让他们大惊失色,想办法要将它们弄掉,不留一丝丝在身上。
在丛林中可怕的不只是具有威胁性的动物,有时候不起眼的蚂蚁也是凶手之一,它们能在半天之间将一头小鹿肢解,肉骨分开的带回蚁穴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