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育淳看着方国豪,依旧没什么表情。“先生,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就算是总统府我也不怕!”方国豪大声呛道,一脚踢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快开门!快开门!”薛育淳将俞宇洁拉退了一大步,双手仍搀扶着几乎都要站不稳的她。
终于,方国豪的粗暴动作,让护士小姐赶紧打电话通报警卫,并在第一时间来到方国豪的面前。
“先生,你不可以这样,你再这样我就要叫警察了。”护士小姐大声地阻止他。方国豪停下踢门的动作,狰狞的面容下有着痛苦。“我不要那个孩子,为什么要让她生下那个孩子?就算警察来了,你们也不能阻止我的决定!”
“方国豪,你讲的是什么鬼话!”俞宇洁不顾自身的安全,推开薛育淳,来到方国豪的面前。“你不想要孩子,就可以把沛容打到流产吗?”
“就是你这个女人怂恿沛容,要不然她也不会想要生下小孩!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方国豪大声叫着。
这时警卫已匆匆赶到了。
“就是我,有本事冲着我来,何必去打一个孕妇呢?我会让沛容验伤,我也会去验伤,我一定会把你告到进监狱去吃免钱的饭。”俞宇洁尽管一身是伤,还是站得直挺挺的。
薛育淳浓眉又皱了起来。明明她的身段可以很柔软的,为了募款可以弯低腰身、妩媚众生,现在她那为什么要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去对抗一个发狂的烂人?
“你……”方国豪怒不可遏,拳头正要挥出去时,就被警卫给拦了下来。
同时间,薛育淳赶紧将俞宇洁拉回自己身边。“你不能少说两句吗?”他淡淡地劝着。
俞宇洁侧看了薛育淳一眼。“不行,维护公理正义时,我的话不能少。”
“你这个女人的嘴巴真贱,他xx……”方国豪继续叫嚣,肮脏不雅的话全都出笼了。
没多久,警察来了,带走了闹事的方国豪,手术室外才又恢复了平静。
俞宇洁和薛育淳双双坐在椅子上,她这才收起母老虎般的凶悍,柔柔地问:“你怎么在这?该不会是故意想来个英雄救美,好让我感动吧?”
薛育淳苦笑,看她还能调侃自己,心中有股莫名的疼惜。“我女朋友在里面。”
他比了比正前方亮着灯的手术室。
“她真的要拿小孩?”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俞宇洁还是有些震惊。
薛育淳点点头,有意转换话题。“你的伤?”
“不碍事。”她想笑,无奈。
一扯动睑皮,她得咬紧牙关外加深吸一口气,才能抑止住那股疼痛。
“你不怕吗?要不是在医院,那个男人可能会打死你。”他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她脸上的伤应该也是方国豪所造成的。
“当然怕呀,可是我宁愿那个烂人打我,也不要他去打沛容。你知道吗?沛容怀孕三个月了,他居然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俞宇洁的伤让他触目惊心,她却还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样。她的热血热心肠他是见识过了,没想到她竟管闲事管到不顾自身的安危。
“走!”薛育淳忍无可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站了起来。一向刻意跟女人保持的距离,在她面前是彻底瓦解了。
她不明所以的问:“干什么?”
“去急诊室擦药。”
“不行啦,我得等沛容出来。”她的心头暖洋洋的。尽管她弄砸了他和陈诗涵之间的事,他还是愿意出手扶她一把。
他没办法坚持,因为护士小姐正喊着他的名宇,虚弱的陈诗涵也在这时被推出了手术室。他连忙上前,跟着护士到一旁的恢复室。
俞宇洁看着薛育淳对陈诗涵的关爱,再反观方国豪对林沛容的暴行,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好男人跟坏男人差别还真大啊。
她这一辈子,还能够遇见好男人吗?
一如前几日,天才刚亮,薛育淳家的门铃就响了。
第一天,他还在睡梦中,看看腕上的表才六点钟,他迷迷糊糊地打开家中大门,看到了俞宇洁那张仍然红肿的瓜子脸。
她送来了一锅热麻油鸡,连他家大门都没有进,只道:“给你女朋友进补的。”
“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楞楞地接过她的麻油鸡。
“看我对你多好。”之后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漾起那妩媚的笑容,那勾魂的眼神跟她脸上的伤痕是这么地不协调,却让他心神一震,待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旋风似地跑下楼,只留下了迷漫在空气中的麻油香味。
第二天,他仍然在六点被吵醒,这次他怀疑地打开大门,麻油的香味依旧扑鼻而来,她脸上的红肿也依旧刺目。
她仍然笑得妩媚。“你女朋友身体有没有比较好?”
“俞宇洁,你这是干什么?”这次他稍为清醒了些。
“你要好好疼爱你女朋友,帮她多进补一些,流产很伤身体的,千万不要让她留下后遗症。”她见他没有伸手拿保温锅,直接将保温锅搁在地上,然后没有多废话,转身走开。
第三天,她带来了清蒸鲈鱼。而今天……门铃响时,他早已经醒了。
这个女人,在十度的低温中不躲在棉被里睡觉,反倒一大早替他送补品来。他起身,套上毛衣,脚底板忍不住缩了缩。早晨的寒意甚重,那女人怎么有办法天未亮透就来他家,且还带上一锅热腾腾的补品。
她照例没有进门的打算,手一伸,将保温锅递上前。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他脱口问道。
“我真的好想跟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是……”她微侧着脸。表情可爱又娇媚。这几天她都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就如同那一天在医院时的模样。明明悍起来是这么正颜厉色,怎么这会又是女人味十足的风情。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他无奈地道。
“遇见你,我根本没法正经。”他黑眸微眯、浓眉蹙起。她眼角的乌青不但没有消退,右眼还已经肿到睁不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她的右眼。
“这个呀?”她比了比自己的右眼,故作俏皮地道,“你总算注意到了喔,我还以为你都没有把我看进眼里。我这样有没有很可怜?”
“俞宇洁,你不能少管一点闲事吗?”他的语气有着他也不明白的气恼。
“叫人家小洁啦,连名带姓叫多陌生呀。”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表情柔媚,眼神却有些黯淡。
“以后不要再送吃的来了,诗涵已经不需要了。”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心头有股无名火在烧。
“没差的,我一次煮很多。”她漾起笑,摸了摸自己青肿的眼角。“我很想进去坐呀,可是我没时间了,我还得去别的地方送吃的。”
“你……”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她在手掌上亲了下,然后送了个飞吻给他。
“香一个,bye啦。”她飞快地冲下楼梯,边喊着:“保温锅我改天再来收。”
这个女人!有哪个个慈善基金会的秘书长得做到她这种地步?看着她留下来的保温锅。连同前几天的,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他走回屋内,盥洗、换衣服,看着餐桌上的保温锅,心里沉甸甸的。
这几天,他都带着俞宇洁煮的补品,利用上班前两个小时去探望诗涵,但却一次比一次让他心寒。就算他的情意坚定,也快禁不住诗涵对他的冷淡态度,他只好以她身体尚未恢复来安慰自己。
第3章(2)
今天的补品,他想了想,决定等中午再送去给诗涵,他得先专心在公事上,于是他不顾现在才六点半,就提早到公司上班。
中民与全诚两间公司的合并,除了系统的整合、业务的整并、财务税务作业程序及各类变更事项外,最重要的是人力的规画。
并购基准日虽订在四月一日,但薛育淳所属的全诚团队早在去年十一月就已经进驻中民公司了。
因为全诚己经拥有中民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中民原本的总经理纪博涛也被薛育淳给取代。薛育淳这个外来的总经理,让中民的员工对他是既尊敬又憎恨,因为他是来执行并吞中民的工作,也对员工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因为考量人力成本,位于汐止的生产线将全数移往大陆,所以得资遣制造部的所有同仁。
而薛育淳的角色,得有着最好的耐性,因为他不但得应付中民员工的罢工,更得达到全诚高层的期待。
“宇心,你认为呢?”薛育淳问着得力助手俞宇心,也就是俞宇洁的堂妹。俞宇心也是从全诚调派过来的,现正担任中民人力资源课的课长,她正在跟薛育淳报告关于退休及资遣的方案,想办法要让劳资双赢。
“薛总,我认为年资超过二十年的资深员工,又还没到达法定的退休年纪,必须有比劳基法更优惠的资遣方案,否则员工已经闹过一次罢工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俞宇心提出专业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