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锦盒被沐非尘阖上,他脸色铁青,声音发寒地看着拿礼盒进来的下人,“送礼的人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东西我会还给他的。”他什么意思,还想让满月睹物思人吗?哼!
“什么东西要还人啊。”白宝珠好奇地探头一看,然后惊异出声,“哎呀,师兄,这块嵌月亮的玉佩不是你的吗?”
沐非尘心中暗叫惨,眼睛几乎不敢看向新婚妻子。
唐满月心头一震,惊疑不定的眸光落在丈夫身上。
真相迟早都有揭开的一天,只是早与晚罢了。
“原来是你捡到了它。”一字一顿,字字沉重。
沐非尘只能保持沉默。
“原来是你害我这么些年担心受怕的。”
“这东西比较少见。”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么一对。”稀世之珍。
“所以我留在身边把玩了几年。”
“那我算是活该?”
“满月——”不需要这么疾言厉色吧,他当年也只是捡到,而后未能及时归还而已,最后还不是还给她了,这么爱计较。
“沐非尘。”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嗄?”她这样说,他反而一时反应不过来。
“当我画出图形让你帮忙查找时,你为什么不肯坦承?”
“这东西师兄送给我娘当四十岁寿礼了,不过前些日子他突然跑回庸人谷,千拜托万拜托的又要了回去,原来这东西是师嫂的?”白宝珠终于截到插嘴的空档。
唐满月愕然地看向沐非尘。
他神色不大自然的点头。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回去取玉佩?”难怪当日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的心为之抽痛。他也是求将事做到尽善尽美了,这让她如何再怪他。
“我真庆幸是我捡到了这东西。”否则,只怕此时她早就是平阳侯府的少夫人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唐满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沐非尘干笑了两声,“满月,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行船,别跟我赌气,我们好歹昨天才成的亲。”
“大师兄,你惨了。”白宝珠在一边幸灾乐祸。
“死丫头,闪一边去,别捣乱。”嫌他不够焦头烂额啊,这些同门一个个全等着看他笑话,奇怪,他平时不就是嘴坏了些,他们用得着这么见不得他好吗?
“喂,师兄,你现在站的地盘是我家耶。”厚,真是不会看情形。
“什么你家,你家在庸人谷呢。”
“我现在是上官家的少夫人哦。”白宝珠笑容灿烂。
呃,对呀,她现在是上官少夫人,上官家可不就是她家,庸人谷只能算是她的娘家了,汗,习惯了习惯了。
唐满月看着那只礼盒,不禁又叹了口气,“这礼物不能收,要送回去的。”
“对对。”绝对不能收,这要是整天都看到妻子跟别的男人曾经定亲的信物,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啊,至少他沐非尘受不了。
“看来,还是得入京一趟。”她微微蹙眉,心情有些复杂。
“正好去看望一下岳父岳母。”
白宝珠忍不住又插嘴,“大师兄,你确定师嫂的父母想见你?”
“十二少,把你老婆拉走。”有人抓狂了。
上官聪不发一言将妻子拉回身边,只是不忘冷冷的瞪了沐非尘一眼,示意他站在别人的地盘上时要收敛一点。
***
萧瑟的秋风吹来淡淡的花香。
徐明已经在亭里站了半天,他在等一个人。
当听说唐尚书的女婿上门请罪时,他以为自己终有机会再见唐满月一次,可是他赶到唐府却只看到那个占了她心的男子。
沐非尘,出身庸人谷,武艺超群,更于日前在黄山百晓生江湖排名擂台赛上,再次夺得江湖公子排行榜第一名,手中那柄玉骨风月扇更是名列兵器谱第三名。
谈笑间力挫群雄,若非品性有待修正,恐怕那个江湖十侠的排行榜上也会有他的大名。眉宇间渐渐笼上轻愁。就是因为这个沐非尘太过出众才会让他失去月儿。
“在下来迟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徐明一惊。这人的武功果然不可小觑,竟然近身一丈之内自己还未察觉。
“是我来早了。”
“冒昧相约,多谢徐兄赏脸。”
徐明摇头,看着他的眼道:“即使你不约我,我也会约你。”
“哦?”
“你心里清楚上次见面,我们之间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沐非尘笑了,“徐兄要如何解决?”
“虽然江湖上都说沐大少武功深不可测,可是没有亲身领教过,在下却是不大相信。”
“可是在下今日约谈徐兄,实在没有与人动武之意。”
“好吧,先说你的来意。”
“这件礼物还请徐兄收回。”
一看到那只锦盒,徐明脸色微黯,“她不肯要吗?”
“这礼物太过贵重,也太过沉重了,我与拙荆实在不敢笑纳。”沐非尘话中有话。
徐明苦笑一声,“是呀,若没有它,或许便不至于是今日这般的结局。”
“礼物徐兄收回吧。”
徐明伸手去接。
两个男人都没有立时收手,不动声色地以内力相抗,片刻之后,徐明将锦盒放于亭内石桌上,额际汗渍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光泽。
而两人移开脚步的地方分别凹陷大半截。
“她好吗?”
沐非尘微微一笑,“好。”
“为什么没有一起回京?”
“身怀六甲不便长途跋涉。”
“好好待她。”
“我会的,徐兄也请放手吧。”
“我会试着的。”
“那在下告辞了。”
微风徐徐地吹拂着,山腰凉亭里的身影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儿西坠,红日初升。
***
第10章(2)
终是没能再回去。
看着脚下的草地,唐满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来到庸人谷已经半个月了,这里的风景很好,人也很好,唯一不太好的是她的心情。
他没让她一起去,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到沐非尘的小心眼,以及那泛着酸气的口吻,她“噗哧”一声笑了。
伸手摸向小腹,经过这段日子的调理,她害喜的症状总算稳定,可以正常的饮食。
抬头看到一只小鸟展翅飞过,又不免微微撇嘴。去了这么久,他几时回来呢?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熟悉的调笑语气,是她思念不已的俊秀面容。
她不自觉地露出浅笑,“回来了。”
“当然,身子还好吧?”
贴近他的怀中,感受他稳健的心跳,唐满月轻轻地道:“我很好,你怎么会去了这么久?”
“路上有些事耽误了行程,想我了?”他有些不正经的笑,顺势在她的唇上亲了一记。
“嗯。”她没有否认,大方坦承自己的思念。
微微怔忡,沐非尘笑着拥紧怀中的娇躯,“他们二老身体无恙,玉佩我也当面还给了他。”
沉默了片刻,她低低地问出口,“他们怪我吗?”
沐非尘叹了口气。当时说得信誓旦旦,事到临头却仍免不了心情忐忑。
抚弄着她柔滑秀发,他道:“如你当日所说,岳父果然是有考量的,只是没料到小侯爷会闯到我们成亲的现场去。”
“我爹还有讲什么吗?”
“他说希望你下次回去的时候,带上他可爱的外孙。”
唐满月不由得晕红了脸。唉,她未出嫁便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做出有违闺训之事,若是被娘知道了,恐怕免不了要被说上几句。
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一段时间不见,她因怀孕的日子渐久,竟多了几丝诱人韵味,小腹微微隆起,但若不细看,以她丰腴的体态倒是不易察觉出异常。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微微发热,瞧着她有些困倦的面容,沐非尘抱起她朝居所走去。
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建了栋宽敞木屋,想起年少的自己几经折腾才将这屋子盖起,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木屋因她的入住而多了女性特有的柔美与细腻心思,窗帘桌布,甚至还多了几株小小的盆栽,让木屋顿时充满一种温暖的气息。
将她放到床上,替她掩好薄被,一回首看到茶几上的针线筐,不禁目光一闪。小小的衣裳、小小的鞋、小巧可爱的虎头帽……
沐非尘唇线轻扬。他们共有的孩子啊!想到那段日子的贪欢,他眸色为之一深,抿了抿唇,索性关了门窗,走回床边。
似睡非睡间,察觉一双不老实的大手袭上身子,迷蒙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俊容,唐满月释然一笑。
“满月——”含着情欲的轻唤如春风吹拂而过,让人心暖暖痒痒的。
像干涸的土地终于有了水的滋润,压抑多时的情欲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木床因剧烈的晃动而发出伊呀声,床帐流苏随波起伏,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喘息弥漫整个房间。
在这纵情欢爱的时候若有不识相的闯入者,那真是大杀风景,偏偏就是有——正当沐非尘战到紧要关头时,耳中却传入一丝异响,让他懊恼不已,此时根本无法抽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