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它长大了一点,隐约有狮王的气势,食量大得惊人。
现在一动起身子开工,她才知饥饿感折磨人,早些把工作弄完早休息,再叫贼奏下厨做两道小菜来填填胃。
在她严厉督促下,「抢匪」秋葵由厨房白痴升格为大师,料理不输五星级师傅。
「你们是残废还是耳聋,没听到我的话是不是?」她忍不住大吼,头盖骨内有十个小矮人在敲击。
噢!她真的、真的在发高烧。
蓝中妮皮肤泛著粉红,不知情的人当那是原色,殊不知是高热引发的红彩。
她忍著晕眩,脸色变得很难看,楚天狂以为她快生气,以眼神示意季礼文动作,而副手秋葵则忙著找面纸塞住涕流不止的鼻孔。
门一阖上,室内变得安静多了。
「贼葵,把花排列在地上。喂!你和你把花器全以弧形推近我面前,每个要空出十至二十公分的距离交错摆放。」
她还没神智不清,这两个「你」是点向楚天狂和季礼文。
楚天狂不悦地一手擦腰,用脚将花器踢近。「你不是有听音乐,怎么不认识我?」
「是呀!他是全亚洲最知名的歌手,三岁小孩都会哼他的歌。」季礼文赶紧推销「商品」,很难相信她不认识楚天狂。
「歌手?!」她只知道白紫若家那位卖声的堂哥白凡。「抱歉,我只听古典音乐。」
季礼文感到不可置信,「不会吧!大街小巷都贴满他的海报,你没看见吗?」
她没瞎嘛!
为了安抚外面那些迷哥、迷姊,他做了放羊的小孩,哄骗他们楚大牌待会将和他们握手拍照才脱困,而这位大姊是活在十九世纪吗?
修剪著红色仙丹花,蓝中妮熟稔的调整高度。「上帝说不崇拜偶像。」
鬼话说得如此动听,有人禁不住想吐槽。
「老板,你改茹素了吗?」说她信上帝不如说上帝信她。秋葵将玫瑰去刺置於一侧备用。
「闭嘴!贼葵,小心你将信佛。」吃素?她让他剃头当沙弥。
哦喔!他闭嘴。他可不想食无肉。
顿感很闷的楚天狂略带愠意问道:「你叫什麽名宇?」
「不会吧!你不知道她的名……我没开口。」两道怒焰射来,季礼文自动消音。
不会吧!这三个字竟从此成为他的口头禅。
「问别人名字前要先报上自己的『贱』名,基本礼仪都在国小的课本里。」意思是暗讽他的礼貌是幼稚园级。
从小到大,她没崇拜过偶像!连暗恋情样都未曾有过,她对流行乐的接受度不高,从不逛唱片行,亦未进过出售影歌星八卦周刊的书店。
因为她的美丽,女人不愿和她做朋友。
因为美丽後的真性情,男人不敢靠近她半步。
也许别人会沮丧交不到知心好友,但她毫不在意地做她自己,一切随缘。
也就是因为随性的缘份,她认识了三位和她臭味相投的好友,并合开了一间猫女会客居。
自从猫女会客居开张後,她才发现世上和猫同性情的怪人不在少数,在那群异类中,她还算是正常人,并且视野因这些同类而更开阔。
人生是为自己而活,以不妨碍他人生存为基准。
「楚门的楚,天生狂者的天狂,楚天狂,楚、天、狂——你给我牢记著,这个名字会缠著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蓝中妮翻了翻白眼,「拜托,你在拍结婚广告吗?」还一字一字教读。
「你的名字呢?」
「唉!你真烦。」她在高脚圆形陶器中插上文星兰搭绿叶。「蓝中妮。」
「就这样,没有解释?」他不太满意她的敷衍态度。
白氏企业一共预订了一百盆花,蓝中妮勉强撑著身子打起精神,和逐渐升高的体温相抗衡,因此无法专心发脾气。
「彩虹七色中排行五的蓝,中性的中,尼姑去站加个女字旁的妮,今年二十五,未婚,家住恶人公寓。」
她想恶人公寓的名声够骇人了吧!耳根应可以清静清静。
只是……
「我、三十、未婚,住在天母。」楚天狂故意回以暧昧对白。「家财万贯。」
一旁的季礼文不甘寂寞的插一脚,「我叫季礼文,四季分明的季,彬彬有礼的礼,文以载道的文,今年三十、未婚,住在阳明山。」
他迅速地自我介绍一番,不理会虎视晚耽的楚天狂正用眼神凌迟他,好歹他也长得满上相的。
好想吐。蓝中妮不理会他们。「贼葵,还剩几盆?」
秋葵随意数了一下。「还缺二十七盆。」啊!面纸,你在哪里?他用力一吸,把鼻涕吞到肚子里。
没办法,总比「家丑」外扬得好。
二……十七,她在脑中盘绕想了一回,决定一次解决。「姓楚的狂人,把桔梗全摊开。蚊子礼,椰子叶拿近些……」
楚狂人?!蚊子礼?!
两人相视一皱眉,不太情愿地照著她的指示行事。
慢不一定完美,快不一定无章,蓝中妮依花器大小形状,在最短时间插上最适当的花卉,让一百盆花团锦簇的花朵展现各自的风貌。
她满意地站直身欣赏著,体力几乎耗尽。
楚天狂原本要羞辱她,谁知才一贴近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皮肤有不正常的出汗,忙以手心抚上她的头。
「笨女人,你想死吗?你在发高烧。」该死,额头热气灼烫了他的手心。
不多话,他忘了与她为敌,倏地横抱起她。
「蠢男人,你想死吗?我在发高烧。」要命,额头热气让她失去生气受人掌控。
楚天狂打算送她进医院,会议室的门把在他手未触及时突然开启,走进一位俊美的男人。
「小妮怎么了……」
小妮?这个小名让楚天狂不爽到极点,这个长相不输他的小白脸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快。
「滚开!她发高烧。」
白翼一听,连忙拨了电话并拉住他的手。「小妮有专属医师,你要送她到哪里?我吩咐医师尽快赶去。」
哼!小妮,叫得可真亲热。
楚天狂莫名酸气四溢,抢过白翼手中的电话,和对方说了一个地址,然後抱著低声咒骂却无力撒泼的蓝中妮离去。
白翼不太理解他的举动一边走回办公室,一边拨通电话知会恶人公寓的堂妹白紫若,免得蓝中妮被人绑架了。
不过,这应该算是喜事。
而一旁被遗忘的两人面面相觑。
「喂,我也生病了,怎麽没人带我去看医师……」秋葵杂念道,不公平,性别歧规。
「你的确有病,精神。」季礼文指指脑袋。
现在他得开始为明天的早报找个好说词,不然流言不知会有几版。
为了好友的任性,他又要头痛了。
第四章
太安静了。
嘈杂的环境扰人安宁,纷乱不堪的窸窸窣窣声更是让人睡不成眠,这是寻常人的反应。
但床上的美人儿蓝中妮就是因为四周静得吓人,破天荒在凌晨四点半醒来,她摸累著床头上的钟表娃娃,眼睛仍是闭著。
没有钟?
好奇怪,谁会摸走我的时钟?她没移动半寸身子,仅仅伸长手臂而已。
「咦!谁在打呼?」
呼声不大,几乎是平日人清醒时的呼吸,而且近到可以感受一股热气在耳侧吹拂,照理说她应该听不到……不,应该说不会在她的卧室内听到。
是……男人?蓝中妮心生讶异。
天呀!是哪个投错胎走错门,死千次不足惜的混蛋王八,居然敢上她的床?
为何她未睁开眼,单凭细微的打呼声就能断定「枕畔人」是男人呢?
很简单,是味道。
那抹浓烈的阳刚味不断刺激她的嗅觉,这是特属男人的体味,绝不是家中那几位绝对的女人所有。
没多想,她做了一个符合个性的动作。
霎时床下传来一阵重物落地声,伴随著虎磨牙的低咒。
「哎哟!想……噢!谋杀……」
是小偷潜入室内谋财害命吗?楚天狂抱著被一脚踹中目标的下体,半蜷伏在床底下呻吟,继而想到是谁的杰作。
难得一次善心竟落得如此下场,女人是天下最不可理喻的生物,他早该认清这个事实才对。
「死女人,你想害我绝後呀!你当我是杀父仇人还是弑母大敌?出脚那麽……有力。」
抖两下脚,楚天狂一脸阴郁地扭开床头小灯坐上床侧,两手打直将她困在身下,一副想把她捏碎的神情。
这声音她听过,倏地蓝中妮睁开蒙胧双眸。「你在我房里干什麽?」
「你房里?」他的声音有一丝讥诮。
蓝中妮低吼,「不想死的话给我滚出去,我讨厌处理尸体。」怪哉,几时她换了床头灯的颜色?
「尸体?」楚天狂开始觉得有一点可笑。「笨女人,擦亮你的眼睛看看,这是我、的、房、间。」
鸠占鹊巢,不可原谅。「阿大、阿二、阿三……你们快来把侵入者驱逐出境。」
等了片刻不动,惯有的唏嗦声始终不曾响起,她不死心地再噪一次,仍无动静,下意识认为是他搞的鬼,她猛一抬手揪住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