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我的苦衷。”话从嘴里冲出来,每说出一个宇都像在呕一口血。
既然喜儿觉得生活这么不自由,为什么不能亲口告诉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什么时候拉那么远了?为何他竟无一点知觉呢?
“苦衷?你一天照三餐紧盯着她,算是哪门子的苦衷。”她冷哼一声。
“那是因为我担心她,那是因为……”有人要对她不利!韩德生蓦地打住所有的话,但却压不住他激动颤抖的肩臂。
“错!那是因为你怕失去她,你担心的人是你自己。”孟欢儿不客气地说道。
她的话一巴掌打得韩德生脸上血色尽失。
他摇着头,知道自己并非如此。可是,他的做法造成了喜儿的离开,也是事实。万一保镖没跟紧她的话,万一歹徒找上她的话……
所有的不安与忧虑一同爆发,韩德生像个疯子一样地大吼出声。
“快告诉我她在哪里?”他像一座山似地逼近孟欢儿。
“你不要再问废话了!”孟欢儿失去耐心地低吼一声。
韩德生被她的这一吼,吼得后退一步,神智也清醒了一些。他浓眉皱蹙,紧闭着唇,明明就是自信脸庞却失去了该有的气势,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
“她……会回来吗?”他突然颓败地闭上眼,低声问道。
“会。”
孟欢儿肯定的话让他得到了暂时的安抚。
韩德生背过身,像战败输城的君王,想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却已经再也没法子恢复往昔的英姿焕发。
喜儿不是抛下他,她只是离开一下子而已。他坐进车子里,催眠似地告诉自己。
对了,他真是惊吓到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可以打电话询问保护喜儿的保镖,她如今人在何处啊。
韩德生抓起电话,手机却正好在此时响起。
一定是喜儿!他飞快地按下通话钮。
“喂。”他说。
私人保镖打电话来,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件事,歹徒的身分已经确定,已经联络警方守在歹徒门外,准备抓人。
原来歹徒的确是他们所锁定的那个被裁员的女性主管,而且跟他的助理郑仁雄是男女朋友,所以才能轻易地得到他的诸多资料,还不停地变更装扮,跟踪孟喜儿到医院、甚至便利商店等等地方。
那名女子还供称,他们除了想报复他之外,还试图想用威胁来让他精神不济,好让郑仁雄坐上他专案经理的位子。
韩德生切断电话后,卸下胸口重担,正打算要打询问喜儿身边保镖的电话时,对方所说的第二件事,却立刻让他从天堂掉进地狱。
负责跟踪喜儿的保镖说,喜儿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趁着搭乘火车人多时,一溜烟地坐上计程车跑走了。
韩德生傻了,他目光呆滞地瞪着手机,从来只相信人定能胜天的他,此时却不得不相信——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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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
孟喜儿仍然音讯全无,韩德生陷入恐慌里。
他开始雇用私家侦探在大海里捞针,在每个布艺展览里寻找她的身影。直到他开始认命地接受他找不到她,除非她愿意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韩德生开始疯狂地工作,并认真地思索他究竟在婚姻里做错了什么?
因为担心失去她,所以无形地强迫她接受他每一种保护方式——是他的错。
他始终单方面地做出他认为对她最好的决定,却忘了考虑到她也许并不认同他所谓的“好”——是他的错。
原来,太一意孤行的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们的婚姻会在中途暂停,还是会永远地停止呢?
韩德生不敢去想那些问题,他开始像处理企业危机一样地把他的婚姻列成一份企划案。然后他积极地逐一去评估危机,试图找出他能做的改善有哪些。
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就像她不在的时间里,他虽然全力投入工作,但他每晚一定十二点入睡,因为他知道某处的她或者会担心他的身体。
第二个月过去、第三个月过去、第四个月……他不再利用假日在每个她可能出现的场合寻找着她。他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恍若她不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般。
只有那张贴在床头柜上的纸条,提醒着他一切。
不是抛下你,不是不爱你,只是认为彼此都需要时间好好地想想该如何在婚姻里走下去的方法。等我……
第9章
隔年,四月——
粉色樱花在京都午后微风中旋舞着,绝美得一如精灵下凡。
她离开韩德生多久了?
十个月。
坐于樱花树下的孟喜儿,脑子浮现这个数字后,眼里也随之泛上一层薄雾。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国家、这个季节、在她身后的这间便利商店。
她的目光没跟随落樱,而是望着腕问的那只LOVE手环。
离开之后,手环没找人解开,也就习惯了这样抚着手环想他。
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找到她,当时怀有一个月身孕的她躲到一个小镇里待产。因
为害怕韩德生找人跟踪欢儿,她们姊妹甚至有整整半年的时间没见面。
小镇上她的住所隔壁,住着一个手染工作者及一个设计师。她一直梦想着能让她喜欢的布料成为可以穿在身上的品牌,与他们相谈甚欢之下,她开始认真地考虑成立自有品牌的可能。
一想到能让许多人穿上手制且具有个人风格的衣服,她就算熬夜也觉得未来熠熠发亮。于是,在度过了安胎的前几个月之后,她便和邻居一起动手筹划新品牌的成立事宜。
如今,再过两个月,她就要拥有自己的服装品牌了。
孟喜儿知道自己没法子再回到从前,因为她喜欢她的新工作。虽然自由的空气经常有着寂寞的味道,但知道自己还是那个有理想的孟喜儿,总是让她放心的。
虽然她经常想念韩德生,想到心痛无法入眠。
尤其在前几个月躺在床上安胎,不能随意走动的那些日子里,她躺在床上,看着那张她从家里带来的他的照片,总是泪流不止。
她爱这个男人,却无法原谅他诸多的一意孤行。他那种想掌握一切的个性,逼得她不得不用离开来逼他学会放手。当时,她真的需要时间喘息,毕竟她即使因为他而心碎了,也仍是深爱着他。
所以,她愿意回到他身边,再给他机会。只是,十个月过去,他改变了吗?
无数落樱被风吹起,兴奋地随风飘扬。孟喜儿把手环贴在脸颊边,好似它能听得懂她的心情一样。
欢儿上个月曾经遇到韩德生,说他变得比以前更冷静了。
她没法子不自责,也知道不该再拖延了。毕竟,她并没有放弃这段婚姻,早晚都是要回去面对他的,早晚都是要让他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啊。
她原本是打算新品牌成立后,才要回到他身边的。但她一听完欢儿的描述后,便改变了心意。她参加完这场三天的布艺展览会之后,便要提前回去找韩德生。到时,由他来决定他们之间应该要何去何从。
一阵大风乍然刮起,扫得满树樱花沙沙作响。她睁不开眼,已蓄长的及背长发撩乱地覆在脸上。
她起身想跑回饭店,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孟喜儿瞪着那个胸膛——整个人呆了。
她怀孕之后,便不曾再出国参加布艺展了。这是生产之后的首次复出,她挣扎了好久才决定让妹妹和保母代为照顾宝宝三天的,怎么命运就安排她遇上他呢?
一个接着一个的冷颤朝她袭来,她紧抱住双臂,全身颤抖着。
她不敢抬头,即便她想他想得连心都快碎了。
无力的脚步虚弱地后退一步,他蓦地伸出大掌扣住她的下颚。
她被迫迎向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可泪水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孟喜儿火箭似地奔进他的怀里,脸颊用力埋入他的胸前,发狠地紧抱着他。
韩德生推着她的肩,想看清楚她的表情,但他推不开她,她竟用尽全身力气强搂着他。
她的泪水渗过他的衣衫,烫着了他的心,将他整个人全都燃烧了起来。她身上的樱花淡香、她贴在他胸前的高度、她手臂抱住他的感觉,全都熟悉得让他起了一臂的鸡皮疙瘩。
过分激动让他忘记过去十个月来,他曾对自己有过的检讨,只能无法置信地瞪着她。
她真的离开了他十个月吗?她为何表现得像是他们从来不曾分离一样?既然抱他抱得这么紧,当初又为何要离他而去!
韩德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强迫自己不许回抱她。
他颈间青筋暴突而起,拚命地强忍着情绪。
她抬头看着他,清雅脸上被泪水浸得可怜兮兮,连话都说不好。
“我……”她啜泣地瞅着他。
“我们回饭店再谈。”他的脸庞因为压抑过多情绪,而绷成了一张冷硬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