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为了哄女儿吃药,就先煮了一锅和药汁颜色相似的黑糖水,先喝了糖水的心心便不疑有诈,一口喝掉了药汁,等到入口之后才知道受骗了,当初她也是这么说的。
“老公,她是……她是……”柳纷纷已经激动得快说不出话。
心心发现自己说错话,有些困惑地抓抓自己的手指头。“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杨清明理智地问白迪尔,“你们在育幼院领养了她吗?对她的身世知道多少?”
“这个……你问她吧!孩子是跟她一起住的。”白迪尔指着诺威儿,详细的情况他并不知情。
“小姐,请你快告诉我们,她是不是……是不是……”柳纷纷捉住诺威儿的手,语气急躁得连不成一个句子。
“纷纷,冷静点,别吓着人家。”杨清明扶着妻子的肩膀。
“其实你们可以自己问她。”诺威儿故意不答复他们,指了指心心说道,她心中还犯着嘀咕,干什么那么用力?捉得我的手好痛。
心心紧张得绞着手指头,不晓得这些大人在说些什么。“天使姊姊,你们在说什么?”
诺威儿扳开心心交缠的手指。“他们有话要问你,你就把你知道的事告诉他们就好。”末了她搂了心心一下。
“我……你们要问什么?”心心有一丝惶恐,紧握着诺威儿的手。
“小妹妹,你不用怕。今年几岁了?”杨清明尽量以平稳的口吻问她。
心心瞄了诺威儿一眼,见诺威儿鼓励性的点头,她放大胆地说:“我今年七岁了。”
七岁?和我女儿年岁一样。杨清明有些讶异的想着,又紧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心心摇头表示不知。
“你叫什么名字?”杨清明的手心冒着冷汗,一颗心期待着奇迹。
“我只知道自己的小名叫心心。”这是她惟一的记忆。
“心心?!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呀!”柳纷纷无法控制的抱着她大哭。
心心的本名是杨时心,小名就是心心,所以柳纷纷立刻认出自己的女儿,而杨清明则难掩激动之情,悄悄地用手臂拭去眼角滑落的泪。
“你干么陪他们哭?”白迪尔用指背替诺威儿抹去泪珠。
“感动嘛!”诺威儿虽然当了七年天使,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心心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到柳纷纷抱着她哭,一时慌了手脚,连忙向天使姊姊投了个求救的眼神,因为她不会安慰人。
诺威儿拍拍柳纷纷的背,“杨太太,你太兴奋会吓到心心的。”
“是呀!纷纷,你看女儿快被你的泪水淹死了。”
杨清明安慰着妻子并向诺威儿感谢的颔首一笑。
“我……我太……太高兴了嘛!”柳纷纷的眼睛不住的看着心心的脸,生怕自己眼一眨心心会消失。
“天使姊姊,他们到底是谁?”心心有点被他们搞乱,但听到女儿两字,心中有丝喜意。
“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诺威儿将实情告诉心心。
“爸爸?妈妈?”心心偏着头看他们。
“我们是你的爸爸和妈妈,都怪妈咪当初不好没有看好你,才会害你被人群挤散。”柳纷纷自责地解释着。
“你们真的是我父母?!”心心眼中有着惊喜的光彩。
“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诺威儿送她一个肯定的大笑容。
“爸、妈!”这次轮到心心闹洪水,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了。
“他们的事办完了,接下来该办我们的事。”白迪尔一手搂着诺威儿的腰,头沉在她身旁轻语。
“知道了。”诺威儿也欣然地回答着。
诺威儿和白迪尔两人说完话之后便悄然离去,把重聚的喜悦留给他们一家子。
“真的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蓝天蝶一路不停地问这句话,重复的次数教人想尖叫,不过这不能怪她震惊,因为自从他们硬拉诺威儿到花坊后,就很难找到她的踪影。
所以当她提出要求时,蓝天蝶才会像木头一般僵硬,不敢置信她会主动出击。
“真的。蓝天蝶,你口不渴吗?莫非你是跳针的唱片不成,一直重复是很伤耳力的。”诺威儿很吃力的回答她,心想最近没做什么缺德事,为什么会遭到和少根筋的人同车,还得忍受她残忍的摧残。
“我是怕听错了。”蓝天蝶还处在高度震惊之中。
“不管听错了,还是听对了,我们已经到了。”诺威儿故作镇静地看着这幢欧式建筑物,心里头忐忑不安,好像寻宝游戏快结束时的心情,不知眼前是真宝物还是废物。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蓝天蝶比她还要紧张,手心都湿成一片。
“因为我是天使呀!”诺威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在呼唤她,深刻到她想去忽略都不成。
“哦——拜托,你不要老说这一句好吗?”蓝天蝶趴在方向盘上哀叫。
“你不想下车吗?”她倒是有些胆怯,很想打退堂鼓,可是一想及白迪尔热切的眼神,唉……
“当然要下车。”蓝天蝶怕诺威儿跑掉,赶紧抓着她下车。
房子内的摆设和格局,都是她最喜欢的样式,原木的地板楼梯,窗户外直排的吊兰,浅乳黄色的薄纱窗帘,窗外围绕了十数棵高大的树木。
“你怎么不走了?”蓝天蝶从背后推着她。
“这里布置得很优雅、很柔性,令人感受到家的温馨。”诺威儿打量着这个房子,比她在云居的窝更舒适。
“这是白大哥特别为你布置的,一切以你的喜好为主。”六、七年前就盖好了,只是一直等你醒过来。
她心想。
“是这样吗?”诺威儿不想反驳,也许自己就是蓝天舞吧,在没看过蓝天舞以前,她也不敢下定论。
扶着圆滑的原木扶把往上走,诺威儿的心跳声加速,想她在天界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称誉,现在连跨一步都觉得沉重,好像要上断头台。
白迪尔斜靠在门边等待她进入,诺威儿看了他一眼,侧身的进人充满茉莉花香味的房间,床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形。
她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往前迈进,然而当她看见床上的人时!她的脸立即失去血色,惨白的看着床上的女子,那张脸孔分明是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威儿轻触着床上人儿的手,证明她是温热的肉体,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好像自己是离开肉体的灵魂,直觉想为她做些什么。
“白大哥,姊在看什么?”蓝天蝶小声的问,怕吵到一脸圣洁的姊姊。
“嘘,静静地看。”白迪尔两眼直视着诺威儿,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蓦然一点金光从诺威儿食指逸了出来,慢慢地扩散把两人包围在金光里,白迪尔和蓝天蝶被金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两人伸出手用手背挡着光线。
“到底在搞什么?”白迪尔低声咒骂,文老先生并没有说过这一幕。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蓝天蝶眯着眼睛猛瞧。
一波波的记忆涌上诺威儿的心头,她看到十岁时的自己从树上摔下来,一位帅气的大男孩来不及接住她而被压在地下流鼻血,她吓得大哭,他反倒不顾那流下的鼻血捂着鼻子安慰她。
然后是十一岁、十二岁、十……一直到十九岁的记忆。她看到位卖花的小女孩差点被车撞了,她想也不想的拉开那小女孩,自己却被抛了出去。
当她有意识时已站在一堆血泊旁看着自己的躯壳,当时有个声音催促她回去,可是疼痛的撕裂感让她受不了,只有抛弃自己的躯壳离去。
此刻的诺威儿明了了一件事,蓝天舞就是她,而她就是蓝天舞,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几时天堂可以任用一名尚未死亡的人类灵魂为天使。
金光慢慢消退,诺威儿心中有股满满的深情,当初自己怎么舍得放下如此深情待她的男人而离开?
诺威儿用着她熟悉的深情走向白迪尔,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头柔柔地搁在自己的手背上。“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为了这一句话,白迪尔认为值得了,一切的付出都得到报偿了。“你值得我等待。”
诺威儿哭了,“谢谢你,不曾放弃我。”她好爱好爱他,她怎么可以忘记他?
“放弃你等于放弃我自己。”白迪尔语中有着哽咽,他用颤抖的手抚摸她那如缎般的秀发。
蓝天蝶感动得泣不成声,这才是她想要的爱情。
“七年来,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一句话。我——爱——你。”诺威儿含泪倾诉迟来的爱语。
“我也爱你。”白迪尔回应她的深情,他终于可以放肆地拥抱她,撷取那久违的真情。
“这些年苦了你。”诺威儿心疼的说着。
“不苦,一点也不苦,因为我等到你了。”他托起诺威儿满脸泪痕的桃腮,温柔地吻去那些晶莹的泪水。
“傻瓜,你这个大傻瓜。”诺威儿娇嗔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