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瞌睡虫的召唤,蓝喜儿打了个好大的哈欠。“小梅子你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帮你倒杯茶?”
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要虐待自己,她由放在地下的背中取出一罐磨细的咖啡粉,懒懒地自行按下咖啡冲泡器,一如在曼哈顿的家中一样惬意。
糖球、奶精一加,她也不问别人喝不喝,捧着一整壶瘫回路易十四时期的沙发,斜躺还跷脚,活似没教养的女孩,长辈不在她最大。
“别叫我小梅子,懂得羞耻就快离开,我们蓝家不欢迎你。”蓝近梅忿忿地喊着,痛恨她的自在快活。咖啡很香,人却在冒火,很滑稽的对比。
“你一个人怎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见,你该问问仙仙欢不欢迎我。”她有那么不得人缘吗?
“仙仙和我一样,不接受突然冒出来的穷亲戚。”蓝近梅一脸鄙夷地说。
茶点烫到最地蓝喜儿讶异极了,她的确是穷光蛋,户头只剩下三十七块美金。“所以才来投亲呀!你看我家当全带来了。”
唉!她怎么这么穷呢?她一向很省得。
“你……你到底想住多久,我们没有救济你的义务。”她不愿人家知道蓝家正举债度日。
不过这种情形很快会过去,只要她和伐利亚集团总裁一结婚,欧元、美金任由她挥洒,天天华衣美食当个受人羡慕的贵夫人。
最重要的她能嫁给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只要她拥有岛的一半土地。
一辈子。蓝喜儿在心里回答。“借我待一阵子不难吧!你干嘛急着逼我离开,又不是没房间得和你挤。”
她故意嬉皮笑脸地朝一旁安静、内向的蓝寻仙眨眨眼,不管自己的存在有多惹人嫌弃,反正她是赖皮大王,谁来赶都没用。
当年蓝老夫人意外身亡之后,蓝家大宅也开始不平静,三兄弟同爱一女的下场是一死一残一失踪,最后谁也不是赢家,该女子另嫁他人远离这块伤心地。
失踪的老大留下一名未人籍的私生子,今年算算都快三十年了,因为半身不遂的老三娶了照料自己的护士之后,只生育两名幼女,因此注重男丁传承的老人家特别看重他,取名为蓝靖云。
只是他让老人家失望了,多子多孙不一定多福气,恶运如影子般躲在阴暗处窥伺,一有机会便出手使坏。
蓝靖云软弱无能,耳根子软,凡事做不了主,。私生子的出身让他自卑不已,很多事不敢强出头,任由作风强悍的蓝近梅摆布。
而个性有些自闭的蓝寻仙爱看书,只要有文字的书籍她一定不放过,一读再读翻到破也无妨。
表面上只有蓝近梅汲汲于蓝家的财产,其实另两人同样有野心地虎视眈眈,暗中较劲互扯后腿,希望能扳倒对手多得一份。
有人说,老先生就是被他们气死的,因为三人都想卖掉他的岛好远走高飞。没人愿意死守一座千年不变的老坟头,外面世界的多彩多姿吸引着三颗蠢动的心。但事实如何无人知晓,众人只敢在背后议论纷纷不愿追究真相,事不关己谁愿瞠一摊挥水。
“你脸皮真厚,家里的房间没人整理全长了蜘蛛丝,我看你去住狼背旅馆好了。”她才不想和她共住一个屋檐下。
端着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蓝喜儿俏皮地勾起足踝做出个谢谢的动作。“双手万能嘛!我会暂时屈就的。”
“你……”
“别太激动了,我了解你是情感内敛的人,表达不出来对我久别重逢的欢愉之情,我能谅解你的好客心态,你一直都很善良的。”
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斥的蓝近梅说不出话来,微带异国风味的双瞳死瞪着她,拥有希腊籍母亲的她是个标准的混血美女,肤白、高挑、轮廓深,黑如地中海的长发直至腰际。
她很美,这点无法否认,即使在盛怒下她依旧美得耀眼。
相较之下,习惯扮演墙角老鼠的蓝寻仙就显得有股沉静美,不特别明媚动人抢去她的丰采,五官偏东方不带异国色彩。
“表姐,翎姨妈会回来吗?”
听来吶吶的声音来自有些自闭的女孩口中,她今年二十四岁,小近梅两岁。“好久没听人家叫我一声表姐了,还是仙仙最有人情味不忘本,让我高兴得不想走了。”蓝喜儿跳了起来,抱住小表妹吻上她的脸颊。
淡淡嫌弃的神色一闪而过,蓝寻仙东闪西躲地退了几步。“表姐,你不用对我太热情,我们需要准备姨妈的房间吗?”
她真正的用意是在试探,不希望多个人来破坏他们即将到手的富贵。
人不能只看表面,隐藏在暗处的蝎子最毒辣,轻轻一螫要你命归阴,绝不迟疑。
笨得开心,蓝喜儿送出个热情飞吻。“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母亲日子过得美满幸福又快乐,短期间无法抽空来拜访,你知道她老公太爱她,舍不得和她分离片刻。”
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长期受困岛上的蓝家人并未受过正统的学校教育,在以文凭挂帅的现实社会根本走不出去,没人会承认家庭教师的功劳。
因此他们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足以让他们适应岛外的生活而不受歧视。
金钱能巩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想要和以往一样受尊敬,而且保有自己的尊严,钞票是最佳的通行卡,不论身处何地,都不会有人在乎他们有没有上过学。
羡慕的心情衍生成嫉妒,渴望拥有幸福婚姻的蓝寻仙轻咬着下唇。在岛上年轻力壮的男人大都往外发展的现在,以她蓝家人的身份,根本找不到匹配的对象来爱她。
因此她妒恨所有婚姻美满的女人,仇视有勇气出走的人,因为她缺乏安全感,外面的世界太大且处处布满危机,她害怕踏出第一步。
胆小而怕生,所以她拼命地吸收书籍上的知识,期盼有一天她能寻回自身欠缺的那一部分破茧而出,不再受人忽视。
“不来最好,我们不会让她走进这扇大门。”这门将要永远合上,等她签定了卖岛手续。
唉!怎么老是想不开,记恨着陈年旧事。“小梅子,你的尖酸刻薄真是可爱,叫我不禁联想起小时候你拿石头砸我的情景。”
“你……”她竟然敢羞辱她。
“想想也真对不起你,害你被外公打了一顿还关在房里皮省一星期,对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那可真是件伤心事。”她应该先把额头上的血拭掉,别让靖云那小子打小报告。
身为私生女不是她的错,是她的父母来不及举行婚礼,给她正式名分,谁能怪罪死于海上的父亲不能履行承诺呢?生死是由天来决定。
蓝近梅恨恨地握紧手心。“爷爷偏心,他一向只宠你。”完全无视其它人的存在。
“这点我不否认,以后你会明白外公有多偏心,希望你别吃醋才好。”不知道要不要准备盔甲防身?
免得被暗杀。
“什么意思?”
两姐妹向时发出质问,一脸防备地看着她。
“意思是我……唔!好香,是烤饼干的味道,糖婶还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闻到现烘的饼干味就受不了引诱的蓝喜儿倏地起身,无视身后两双快杀了她的眼光直往厨房走去,不曾停留的像是游魂般。
总算还有令她觉得熟悉的地方,那就是带大她,手艺一流的老厨娘。
真叫人怀念。
???
“你干嘛像死人一样不吭气,想要她知道我们的计划吗?”
蓝家老家占地甚广,除去围墙内的绿色造景外,光是建筑物就大得吓人。当年为了兴建下人的住所就用了将近一甲地,可见主屋的规模宏伟。
因此蓝喜儿像个贪吃鬼消失在厨房方向时,不想忍气吞声的蓝近梅在五分钟后开始大声发飙,对象是她同母所生的胞妹。
虽是同父母一同成长的姐妹,可是两人打小就不和,一个外向积极,一个内向害羞,像是磁铁的南北极永不兼容。
惟一能让她们放下对立的原因只有“利”。
“老摆出一副委屈兮兮的小媳妇模样给谁看,我们要对付一个蓝靖云已经够吃力了,现在又来个无赖鬼蓝喜儿,你要再装聋作哑不当一回事的话,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少算你一份。”
独得总比分享好,钱越多越好。
你几时念着姐妹情,自私自利。“我天生如此嘛!你总不能叫我一脚把表姐踢出去。”
“什么表姐,我看是冒牌货来骗吃骗喝,都二十年没见了,谁晓得她是不是真的蓝喜儿。”说不定是骗徒。
“应该是吧!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叫你小梅子。”她不认为是有人前来冒充。
当年她还小不记得这些琐事,是大姐不经意地说出往事她才得知,而且每回一提起那个绰号,大姐就会开始摔东西,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蓝近梅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她克制不了体内的愤怒。“不许学那女人叫我小梅子,都几岁的人还装可爱,简直不要脸到极点。”